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情况调查
——基于A省在校生样本的分析
2018-10-08朱晓莉陈晓云黄泽政
朱晓莉 陈晓云 黄泽政 陈 峰 张 林
(福建警察学院侦查系 福建 福州 350007)
2015年8月,国务院14个部委联合制定《全国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规划(2016-2018)》(以下简称“《预防教育规划》”),力争通过3年努力,构建完善的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工作体系。自2016年始,全国各地相关部门根据《预防教育规划》明确的具体任务及要求部署推进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工作。A省禁毒办委托“中国东南部禁毒研究中心”作为第三方机构对该省禁毒宣传教育工作进行评估。
截至2017年6月30日,A省登记在册吸毒人员124783名,其中,不满18岁938名,占0.75%;18~25岁23543名,占18.79%;26~35岁57488名,占45.89%。吸毒人群中,25岁以下青少年占19.54%。鉴于青少年涉毒情势的快速发展,项目组在调查设计中将25岁以下青少年作为重点对象,采集了分布在学校和社会面的青少年样本,分别形成调查报告。本报告以该省5345个在校生为分析样本,从青少年对毒品的认知度、防毒拒毒意识、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状况等多维度考察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实施情况与效果。
1 调查研究设计
1.1 调查目的
本项调查的根本目的是经由分析调查所获得的信息,发现现有毒品预防教育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提出改善建议,以加强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预见性、主动性、针对性和科学性。具体目的为:第一,调查在校生的毒品认知度、防毒意识和拒毒意识;第二,为毒品预防教育工作效果评估提供参考依据;第三,分析毒品预防教育的成效与缺失,为后续的毒品预防教育工作提供有针对性的建议。
1.2 调查对象
以《预防教育规划》确定的重点对象为参照,选取10~25岁在校就读学生为调查对象。
1.3 调查范围
调查范围覆盖A省所设区市大中小学校,样本兼顾了城市与乡村、沿海与内陆地区人口的分布。
1.4 调查方法
本项调查采用实地问卷调查法,由项目组成员和经培训后的调查员分赴A省各地,根据确定的抽样方法在调查范围内抽取样本,发放并回收问卷,进行统计分析。
1.4.1 调查问卷的设计与分类
本次调查使用的问卷为自编问卷,分别从人口学特征、对毒品认知度、防毒意识、拒毒意识及接受毒品预防教育的方式、途径、场所等方面采集信息。根据不同年龄群体的思维能力水平差异,自编问卷共分为小学版、初中版、高中(中职)版、大学版,4套问卷的区别体现在对部分题干的表述、选项的程度描述和调查内容的多寡方面。
1.4.2 抽样方法
根据A省教育厅提供的基础教育学校和高等院校的数量及名单,A省共有5433所小学、1654所初中、551所高中、227所中职、88所普通高等学校。基础教育学校以A省各地级市(区)为分类标准,高等学校以不同办学层次(高职高专和本科学校)为分类标准,采取多段抽样法和分层抽样法相结合的抽样方法获取样本。
1.4.3 统计分析工具
本项调查采用社会科学软件统计包裹(SPSS 21.0)对录入数据进行统计和处理。分类数据采用描述分析、交叉表分析、卡方检验、列联检验等方法,以双侧p值≤0.05认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调查结果分析
本项调查最终共抽取了57所基础教育学校和12所高等教育学校,样本覆盖了从小学五年级至大学的学生,发放调查问卷5523份,收回有效问卷5345份,有效率为96.7%。
2.1 在校生基本资料
如表1所示,在接受调查的5345名在校生中,男生占46.8%,女生占53.2%。从地域分布来看,来自城市的样本占总体的72.9%,来自农村的样本占总体的27.1%,城市在校生占比较大,与实际情况相符。
2.2 在校生家庭结构及教养风格
调查受访学生家庭结构多数为双亲教养,占总体的66.6%;单亲教养占总体的11.5%;隔代教养占总体的7.0%;其他占总体的2.9%。在家庭教养风格方面,民主型为最多,占78.9%;专制型占4.8%,溺爱型占3.2%,冷漠型占1.0%①此项内容系针对未成年人(小学~高中)的家庭结构和教养与识毒防毒拒毒的相关性调查,故本调查中无大学生样本。。
表1 在校生基本资料
2.3 在校生毒品认知度分析
本项调查将受访学生依据学龄段分为:小学生、初中生、高中/中职生和大学生,在部分指标上对4个学龄段的在校生进行比较。
2.3.1 对毒品种类的认知
如表2结果显示,4个学龄段学生对毒品种类的认识总体上呈现出年龄越大,认识种类越多的趋势。目前,在校学生所知道的毒品种类从高到低前5位排序依次为:鸦片、海洛因、冰毒、摇头丸、大麻。对以鸦片、海洛因为代表的传统毒品和目前最为流行的冰毒知晓程度在80%以上,对摇头丸的知晓率小学生为74.6%,低于初、高中/中职生和大学生。对于大麻的知晓率,小学生只达到68%,其他学龄段在校生保持在80%~85%之间。小学生、初中生、高中/中职生、大学生对K粉的知晓率仅分别为47.7%、48.9%、58%和51.8%,出乎调查意料之外,此现象应引起重视。在A省近3年查获的吸毒人员使用毒品种类中,K粉仅次于冰毒和海洛因而位列第三,但受访学生对K粉的知晓率低于60%,可见认知不足。更为值得关注的是,“神仙水”、“喵喵”、“浴盐”、止咳水、“阿拉伯茶”等近年新出现的带有迷惑性的精神药物和新精神活性物质的知晓率均低于40%,最低的达5.3%。
2.3.2 对毒品成瘾性的认知
如图1所示,受访学生中认为“只要是毒品就会上瘾”的初中生、高中/中职生及大学生均在各自群体中占87.6%,小学生略低,占84.8%;认为“有的毒品会上瘾,有的毒品不会上瘾”的,小学生到大学生在各自群体中的占比分别为7%、4%、6.1%和6.9%;认为“毒品都不会上瘾的”除小学生占比达1.9%外,其他学龄段的学生均在1%以下;选择“不知道”的学生,占比为5%~7%。84.8%~87.6%的学生对毒品的成瘾性有正确认识,但仍有13%~15%的学生对此问题认识模糊。
表2 视频缓存服务器流转过程
图1 受访学生对吸毒是否成瘾的认知
进一步考察不同地域学生对毒品成瘾性的认知差异,如表3所示,发现内陆学生在“只要是毒品就会上瘾”的选择比例上高出沿海地区学生2.9%,在“不知道”的选择比例上低于沿海地区学生2.2%,两者在该项目的选择上存在显著差异(p<0.05),山区学生表现出更高的认知水平。城市学生对毒品成瘾性问题的认识好于农村学生,其在“只要是毒品就会上瘾”的选择比例上高出农村学生2.3%,在“不知道”的选择比例上低2.5%,两者在该项目的选择上存在显著差异(p<0.01),城市学生表现出更高的认知水平。
表3 不同地域学生对毒品成瘾性的认识
2.3.3 对毒品危害的认知
(1)对吸毒产生的身心危害之认知。如图2结果显示,多数学生对吸毒导致的“身体消瘦”“精神不好”有较高的认识,初中以上学生均达到80%以上,但小学生仍不到70%;受访学生对吸食合成毒品导致的大脑受损、精神病症状、皮肤溃烂、牙齿变化以及对学习、生活的影响认知度较低,尤其对K粉的危害性认识严重不足,其对应的选项“影响小便”在31%以下,可见相关预防教育内容的缺失。此结果表明,各学龄段学生对吸毒带来的身心危害之认识总体比较肤浅,大部分停留在宣传图片上直观可见的危害症状。值得注意的是,大学生在此项上的认知水平与小学生相当,低于初中生和高中生,可能与此前各地毒品预防教育工作不足有关,导致大学生在其中学学习阶段并未形成对毒品及吸毒问题的正确认识。
图2 受访学生对吸毒产生的身心危害之认知
(2)对吸毒产生的家庭危害之认知。如图3所示,除小学生认识水平略低外,其余学龄段的学生有90%以上认识到吸毒会对家庭经济和家庭成员关系产生影响,但对于吸毒会对生育后代带来的影响认知程度较低,在60%~80%之间。
图3 受访学生对吸毒产生的家庭危害之认知
(3)对吸毒产生的社会危害之认知。如图4所示,3个学龄段的学生①鉴于小学生对毒品危害的认知只需了解毒品对身心健康和家庭的影响,故本项问题未出现在面向小学生的调查问卷中。在选择吸毒对社会的危害时集中于“引发违法犯罪”“消耗社会财富”“破坏社会风气”“导致毒驾等危害公共安全行为”,其认知度均在80%以上;而对吸毒导致的性病、艾滋病等传染病的传播,其认知度仅在61.6%~66.7%之间,出现此现象可能与之前禁毒宣传教育内容上的偏重有关。
图4 受访学生对吸毒产生的社会危害之认知
2.3.4 对吸毒行为的态度
在调查问卷中,此题题干为“下列哪些说法是错误的”,以此考察不同学龄段学生对于与吸毒相关的常见说法所持有的态度。初中生、高中/中职生、大学生对于吸毒的错误说法评判基本保持在90%之上,表明学生们对吸毒问题有正确的态度。但需注意的是,虽然有87%的高中生和大学生认为“吸毒可以带来快乐”“吸毒可以减肥”是错误的,但仍有13%左右的学生对此说法持认同态度,如表4所示。
2.3.5 对禁毒法律的认知
表5显示,在受访的高中/中职生、大学生中,对于吸毒行为的法律性质认识较为模糊。以大学生为例,59.7%的学生认为吸毒“应承担刑事责任”,与此同时又有65.3%的学生选择了“吸毒应被治安处罚”,吸毒究竟是违法行为还是犯罪行为,以及应承担何种法律责任,接近60%的大学生是缺乏清晰认识的。调查结果还显示,学生对吸毒和吸毒成瘾未做区分,有超过60%的受访学生认为吸毒必然要接受戒毒,高达90.5%的高中/中职生选择了“强制隔离戒毒”,反映出相关内容在既往毒品预防教育中的缺失。
表4 不同学龄段学生对吸毒相关说法的态度选择
表5 不同学龄段学生对吸毒行为面临处理结果的认知
表6 不同学龄段学生对涉毒违法犯罪行为的认知
表6显示,对哪些行为是毒品犯罪行为,选择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和引诱教唆欺骗他人吸毒的各学龄段受访学生均达到86%以上,且初、高中/中职学生所占比例普遍高于大学生,表现出更高的认知度。对于持有毒品和容留他人吸毒这两种行为,初中生、高中/中职生和大学生认为是犯罪行为的选择比率分别为71.4%、73%和66.3%%、66.6%,初中生的选择比率反而高过高中/中职生和大学生。同时,仍有60%左右的高中/中职生、大学生和80%的初中生将吸毒视为犯罪行为。
表7显示,高中/中职学生和大学生对我国戒毒措施的了解并不完整,92.8%的学生知道强制隔离戒毒,但知道社区戒毒的学生占比平均约为75%,知道自愿戒毒的学生占比平均约为62%。
表7 不同学龄段学生对我国戒毒措施的知晓度
综上,受访学生对涉毒行为的违法性有整体的认识,但对吸毒行为的法律性质并不明确,分不清违法与犯罪的界限,且对毒品犯罪的认识多停留在走私、运输、贩卖、制造毒品的行为上,对戒毒措施的了解也相对片面,反映出现有的毒品预防教育关于禁毒法制的宣传相对粗疏。
2.3.6 对国际禁毒日的知晓率
本项调查设置了一个基础知识测试,即国际禁毒日的知晓率。结果显示,随着年龄增长,受访学生对国际禁毒日的知晓率逐渐下降,小学生对国际禁毒日知晓率最高,为60.6%,大学生最低,为31.9%。即便是60.6%的知晓率也说明国际禁毒日作为基本的禁毒知识点,普及率并不高,与每年各地上报在国际禁毒日前后开展了多项禁毒宣传教育活动形成强烈反差,应检讨宣传教育活动的覆盖面及效果。
2.4 在校生的防毒意识分析
本项调查设置了多个场景类题目,测试在校生对于带有一定风险的物品与场所是否具备防范意识,以此作为判断其防毒意识的参考依据。
结果显示,面对同学或朋友推荐的具有特殊效果的“营养品”时,有40%左右的小学生和初中生选择“不会尝试”,55.6%的小学生、48.4%的初中生选择“征求家长老师的意见”,选择“会尝试”的学生在3%以下。面对网咖中出现的有提神效果的“饮料”时,73.5%的初中生和61.1%的高中/中职生表示没有去过网咖这类场所,只有3.1%的初中生和2.6%的高中/中职生选择了“会尝试”。从以上两种情形的调查结果看,中小学生对于出现在特定场所或宣称有特殊功效的可疑物品总体防范意识高。
在面对另一情形——自己咳嗽时同学或朋友而非医生、家长提供止咳水,小学生、初中生和高中/中职生选择“会喝”的比例分别为10.8%、14.7%和26.6%,高于前述两种情形,反映出中小学生对于未遵医嘱使用止咳水会上瘾的认知相对不足,毒品预防教育中关于用药安全的教育有待加强。
图5显示,对于不良行为与接触毒品可能性之间的关联性认识方面,受访学生对“出入KTV、酒吧等场所”“结交不良青年”的认识随着年龄增长呈现出逐渐提高的趋势,对于“吸烟”“逃学”等“个人化”行为的认识,则随年龄的增长呈现出逐渐降低的趋势。由此反映出在校生对于来自外部诱因的警惕性较高,对于自身行为规范遵守与社会偏差行为的关联性认识不足。
图5 不同学龄段学生对可能接触到毒品的不良行为之认识
2.5 在校生的拒毒意识分析
目前,社会公众对于吸毒行为仍主要持道德评判标准,为避免受访学生因受社会负面评价影响而做出虚假回答,项目组在测试拒毒意识时用抽烟代替吸毒作为调查题目,以判断青少年应对同伴压力的意识。调查结果显示,在校生面对同伴压力时,94.5%的初中生和90.6%的高中/中职生选择了“坚决拒绝”,而选择“尝试抽烟”的初中生和高中/中职生的比例分别为2.3%和4.1%。
2.6 家庭教养方式与学生识毒防毒拒毒的关联分析
本次调查发现,不同的家庭教养方式在青少年的毒品认知度、防毒意识和拒毒意识方面存在显著的差异。
2.6.1 教养风格与对毒品认知度的关系
在对毒品认知度的考察项目上,涉及到教养风格分析的有“毒品种类、毒品成瘾性、毒品带来的身心危害、家庭危害、社会危害、对禁毒法律的认知、知晓国际禁毒日”等题目。以“毒品种类”一题为例,去除“其他毒品”选项后,其他选项选择的比例均值,视为具备识毒能力,占比高的以1标识,记为最好,占比低的以4为标识,记为最差,其他项目采同样方式进行1~4的标识,再进行排序,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教养风格与学生对毒品认知度的关系
结果表明,民主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对毒品的认知度比其他教养风格占优,专制型与冷漠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程度接近,溺爱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表现较弱。
2.6.2 教养风格与防毒意识的关系
在防毒意识的测试项目上,涉及到教养风格分析的有4个题目,分别为:“你和同学一起去K歌,陆续又来了几位你不太认识的人一起喝酒唱歌。后来,你发现头有点晕,人有点莫名的兴奋,和平时的状态不一样,你会怎么办?”“假如你咳嗽了,你的同学或朋友给你止咳水喝,你会怎么做?”“你在乘车时,有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叫你帮他带行李出站,说会给你报酬,你会怎么做?”“你知道下列哪些行为或习惯会使人更可能接触到毒品?”。在第一题上,将“借口走、找人接、去医院、报警”选项归为一类;在第二题上,将“不会喝、看情况、征求意见”选项归为一类;在第三题上,取“拒绝”选项;在第四题上,去除“不知道”选项后,取其他选项选择的比例均值,以上视为具备防毒意识。将不同教养风格的学生选择该类别的比例之和进行排序,占比高的以1标识,记为最好;占比低的以4标识,记为最差,排序结果如表9所示。
表9 教养风格与青少年防毒能力的关系
结果表明,民主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防毒意识比其他教养风格占优,溺爱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防毒意识较弱。值得注意的是,冷漠型教养风格下成长的青少年在防毒意识上表现出较高的水平,仅次于民主型教养风格。
2.6.3 教养风格与拒毒意识的关系
在拒毒项目上——考察教养风格与“抽烟”项之间的关系,将“坚决拒绝、犹豫”归为一类,视为拒毒意识的体现,占比高的以1标识,记为最好,占比低的以4为标识,记为最差,排序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教养风格与青少年拒毒能力的关系
结果表明,民主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拒毒意识比其他教养风格占优,冷漠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拒毒意识也优于其余两种类型教养方式,溺爱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拒毒意识较弱。
综上所述,考察教养风格与毒品认知度、防毒意识和拒毒意识的关系可以得到如下结果:民主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表现最好,冷漠型、专制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水平比较接近,溺爱型教养风格下的青少年表现最弱。
2.7 在校生接受毒品预防教育的分析
2.7.1 认识毒品的渠道
如图6调查结果所示,“学校教育与书本”“网络”“电影电视”“宣传报栏”是青少年认识毒品最主要的渠道。小学生认识毒品最主要的渠道是“学校教育与书本”和“电影电视”;初中生、高中/中职生认识毒品最主要的渠道是“学校教育与书本”和“网络”;大学生则更多通过“网络”和“电影电视”两个渠道认识毒品。可见,随着年龄的增长,学生利用“学校教育与书本”这一渠道认识毒品的比例逐步降低,通过电影电视、网络等媒体的方式在增加。同时,学生通过“父母”这一渠道获得毒品相关知识的比例较低,除初中生达到51.5%外,其他学龄段均在50%以下,家庭在毒品预防教育中发挥的作用不足。
图6 受访学生认识毒品的渠道
2.7.2 是否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
调查结果显示,初中生、高中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较高,达到约88%,而小学生和大学生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相对较低,在80%以下。从地域分布上看,城市学生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比农村学生高出约7.8%,农村学生未曾听说过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为6.6%,比城市学生高出3.1%,两类地区的学生在是否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上存在显著差异(p<0.01);内陆学生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比沿海学生高出约4.2%,在没有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上低2.6%,两类地区学生在是否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上存在显著差异(p<0.01)。同时值得注意的是,仍有至少10%的学生明确表示从未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如图7所示。
图7 不同地域学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情况
2.7.3 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场所
调查表明,学校和网络是在校学生接受毒品预防教育的主要场所,接受过家庭和社区预防教育的各学龄段学生比例均不足50%,家庭和社区的毒品预防教育工作亟待加强,如图8所示。由于客观存在的资源分配差异,城市、沿海地区学生接受禁毒教育宣传的场所比农村、内陆地区学生更多。
图8 受访学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场所
2.7.4 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频次
在接受禁毒宣传教育频次上,总体状况良好。随着学生学龄段的升高,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频次逐步降低,其中,大学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频次明显低于其他年龄段学生。城市学生“经常”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比例比农村学生高6%;内陆学生在“一学期1次”的接受频次上高于沿海学生约6%,如图9所示。
图9 不同地域学生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频次
图10 受访学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方式
2.7.5 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方式
如图10调查结果显示,公共场所张贴警示标语、讲座、网络禁毒宣传、禁毒影视节目4种方式在各学龄段学生的选项中占比均在60%以上,单向的禁毒宣传教育仍是目前毒品预防教育的主要方式。国际禁毒日宣传活动和参观禁毒教育基地2种方式占比均在35%以下,晚会等活动的占比也低于15%,符合这些宣传方式受众有限的特点。小学生表现出对明星公益宣传活动的更高关注,其64%的比例远超其他学龄段学生,“偶像宣传”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仅有18.2%的大学生、13.3%的高中生和21%的初中生表示曾经参与过禁毒志愿者活动,该项活动方式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3 完善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建议
近年来,随着各级禁毒部门对毒品预防工作的重视,尤其在顶层设计的推动下,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开始走上制度化轨道,但在具体实施中也存在不少诸如前述之分析的问题,项目组仅就调查中发现的缺失与不足,提出完善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建议。
3.1 扩大学校毒品预防教育的覆盖面
本次调查发现,A省初中生、高中生接受禁毒教育宣传的比例较高,达到约88%,而小学生和大学生接受禁毒教育宣传的比例相对较低,分别为75%和79%。城市学生高于农村学生8个百分点,省内仍有部分地区毒品预防教育存在死角。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农村的中小学生在调查涉及的多个指标上表现出比城市学生更低的认知度和防毒拒毒意识,这可能与农村地区中小学校师资、硬件条件的所限有关。建议对农村地区的中小学校加大毒品预防教育的投入,在经费、设备、禁毒师资培训方面给予必要的扶助政策。农村中的留守儿童多为隔代教养,其教养方式的不合适或缺乏家庭教育,使得留守儿童接触尝试毒品的风险性增大[1]。《预防教育规划》虽然明确提出要关注农村留守儿童的毒品预防教育工作,但实践中仍未有具体的措施,主管的民政与教育部门亦未将毒品预防教育纳入其工作范畴。如何调动相关社会资源为留守儿童提供帮助已成当务之急。
3.2 重视大学生和中职生的毒品预防教育工作
长期以来,大学毒品预防教育并未引起足够重视,普遍的观点认为大学生应具备高于中小学生的判断能力。本次调查却发现,大学生对于毒品种类、毒品成瘾性及毒品危害的认知并未显示出高于其他学龄学生的优势,甚至在某些指标上低于初、高中学生;在防毒拒毒意识上也无明显优势,而对自身判断力的过于自信反而易导致大学生涉足高风险场所、尝试高风险行为。当然,这可能与受访大学生在中学期间未获得足够的毒品预防教育有关,由此亦反映出此前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缺失。已有的研究表明,我国中职学生的毒品使用率高于其他在校学生群体(初中生和高中生)水平,是青少年群体中涉毒风险高危人群。《预防教育规划》对大学生和中职学生毒品预防教育的必要性仍然估计不足,仅要求中等职业学校和高等院校在新生入学后和毕业生毕业前各开展一次毒品预防教育,目前来看,这样的安排显然远远不够。同时,需高度关注的是,大学生对于吸毒导致的包括艾滋病在内的公共卫生健康威胁之认知度只有67%,而“2011年到2015年,我国15~24岁大中学生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净年均增长率达35%”[2],情况堪忧。建议禁毒部门和教育部门根据实际情况加强落实高校和中职学校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部署,增加面向大学生、中职学生的毒品预防教育时间、频次,丰富教育方式,发挥学校共青团组织、学生社团组织,以及社会公益组织的作用,创新学校毒品预防教育形式。
3.3 更新毒品预防教育内容,补缺查漏
本次调查发现,毒品预防教育的内容适切性不足,体现为:对新出现的毒品种类更新不及时;有的关键内容如毒品的危害,流于表面笼统的介绍,效果不彰;不同学龄段学生接受的内容未加明确区分等。根据调查反馈信息,建议重点更新如下内容:
(1)增加对K粉、“神仙水”、止咳水、“喵喵”、“浴盐”、“阿拉伯茶”等近年新出现带有迷惑性的新精神活性物质的种类、成瘾性及危害的介绍,重点增加这些毒品带来的精神依赖及其外在表现的内容。而且,毒品对生育及后代健康的影响在宣传教育中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也是未来预防教育中需加强的部分。
(2)将识毒防毒拒毒教育与预防艾滋病及生命健康教育相结合,让包括青少年在内的全民能够全面认识到滥用合成毒品和新精神活性物质与艾滋病等传染性疾病之间的关系。我们注意到,禁毒宣传教育中关于艾滋病的内容往往都只强调吸毒共用针具导致艾滋病的感染与传播,而忽略了使用合成毒品引发的不安全性行为与艾滋病感染传播之间的关系。尤其面对青少年时,毒品预防教育的内容需脱离就毒品讲毒品的老模式老套路,将之与生命健康教育、正向价值观教育结合起来,改变青少年对原有禁毒宣传教育的刻板印象。在面对中学生和大学生时以科学的分析为主,少用恐吓式图片和视频,多采用正向引导的教育方式。
(3)增加必要的禁毒法律法规的相关内容。不同年龄段的青少年对禁毒法律的认识应有不同程度的要求,以案说法的方式浅显易懂,但实践中往往注重了案情的介绍而削弱了法律的阐述解释,这是需调整的方面。此外,除了对涉毒违法犯罪行为进行介绍外,更要让青少年获得对吸毒行为的正确认知,并了解常见的戒毒措施、戒毒方法及染毒后获得帮助的渠道,避免青少年因一次吸毒就盲目的自我放弃。
3.4 探索家庭毒品预防教育的路径与方式
调查结果显示,在校生从父母处获得对毒品认识了解的比例在50%以下,在家庭中接受毒品预防教育的比例最高为47.4%。同时,交叉分析的情况表明,不同的家庭教养风格对孩子的毒品认知度,以及防毒、拒毒意识产生不同的影响。民主型家庭教养风格下的学生表现最好,溺爱型家庭教养风格下的学生表现最弱。联合国毒品与犯罪问题办公室在其编写并发布的《吸毒预防国际标准》中将父母掌握育儿技巧作为预防儿童和少年药物滥用的强大保护因素之一,并专门指出,向家长提供预防毒品的信息,以便他们能够跟子女谈论的做法实际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还会产生消极效果。禁毒实践中开展的“大手拉小手”之类的活动只是让学生的父母对毒品知识有粗浅的了解,而正确的家庭教养方式才是父母们迫切需要学习的内容。寻求家庭毒品预防教育的有效路径与方式应是今后毒品预防教育工作的一个重点。
3.5 引入社会力量推动社区毒品预防教育工作
尽管社区预防是我国毒品预防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各地也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开展过轰轰烈烈的创建“无毒社区”的活动,但当前必须正视的现实是社区毒品预防教育工作事实上仍然严重匮乏。不足35%的中学生和大学生表示曾在社区接受过禁毒宣传教育,而社区中有限的禁毒宣传活动多停留在社区宣传栏上,或者每年6月国际禁毒日前后的活动,其受众大部分为中老年群体,而非高危易染群体——青少年。以行政权为主导开展的社区毒品预防教育工作向以社会力量主导、参与的毒品预防教育工作转变,应是禁毒工作社会化着力推动的方向。建议引入社会组织及禁毒志愿者,建立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毒品预防的通道与机制,真正发挥社区预防的作用[3]。
3.6 充分挖掘互联网在毒品预防教育的潜力
本次调查发现,“公共场所张贴警示标语”“讲座”“网络禁毒宣传”“禁毒影视节目”是在校生接受禁毒宣传教育的主要来源,其比例均在60%以上,是受众范围最广的4种宣传途径。“公共场所张贴警示标语”虽然受众广,但并不能实现提高毒品认知度、形成防毒拒毒意识的目标。“禁毒影视节目”多涉及缉毒侦查的内容,且影响力主要集中于播放前后的时间段,作用也相当有限。信息时代的互联网是青少年主动学习知识、认识世界的首选途径,调查结果也证明,随着年龄的增长,青少年更多地通过网络了解毒品相关知识、接受禁毒教育。2017年6月,北京市网信办联合北京市禁毒教育基地管理中心、首都互联网协会等单位联合发布的《毒品易感人群搜索大数据分析报告》称:学生是关注毒品问题的最主要群体,占54%;90后、00后关注的前三位问题是明星吸毒、大麻在中国合法化、吸毒是否会上瘾,更有部分90后和00后会搜索“吸大麻会不会上瘾”“吸毒减肥”等易遭受误导的词汇[4]。显然,互联网是继学校之后的又一开展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的主阵地。近年来,各级禁毒办积极推动禁毒网站、禁毒微博、禁毒微信公众号,以及网上禁毒数字展览馆等利用互联网和新媒体平台的禁毒宣传教育活动,面向全社会发布了大量的禁毒信息[5]。同时我们注意到,有的禁毒宣传内容并不准确,其采用的教育方式并不科学,越高的关注度和越广的传播范围反而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因此,在互联网鱼龙混杂的海量信息中,如何确保与禁毒相关信息的科学性以实现正确的教育引导,是毒品预防教育工作抢滩互联网之后必须面对的重要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