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凡：中德艺术的筑梦人

文|陶佳

单凡，1959年生于杭州，跨文化艺术学教授，当代著名德藉华裔艺术家。1984年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西德）留学，就读于德国汉堡国立美院。1998年任Design Factory International汉堡国际传媒艺术与新媒体学院院长，2010年创办德国品牌学院一设计与传播应用科学大学。由于其突出的艺术成就，先后获得德国政府艺术与学术勋章，英国新白金汉新大学荣誉博士，德国汉堡自由艺术研究院院士，致力于推动中外艺术教育交流。

白色的麻质中式衬衣，一副黑框眼镜，全身散发着儒雅沉稳的艺术气质，握手间的苍劲有力，让人感受到他的自信和沉着。在咖啡吧柔和的灯光和音乐陪衬下，单凡先生娓娓道来他传奇的艺术人生。出国源于一次偶然

单凡出生于杭州，因为父母工作不固定的缘故，作为家中二儿子的他从小跟随祖母生活在安吉县孝丰镇的五山隔水村下。“竹乡”的哺育，培养出了单凡独有的艺术气质，中学时期受到启蒙老师郑德涵先生（章太炎弟子）的影响，他逐渐对绘画产生兴趣，13岁开始学习印章书法和绘画。后来又跟随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院）丁正献教授、潘韵教授学习素描和山水画，一学就是近十年，这段经历为他打下了中国水墨绘画的扎实基础。

早年，单凡到安吉递铺一家印刷厂工作，是厂里画糖果纸的设计师。一次，公司派他云南昆明糖果厂实习，期间他来到昆明城外的黑龙潭写生时，偶然认识了一位叫梅西冀的德国友人。当时，他是德国一家化工公司驻雅加达的首席代表，每年来中国两次参加广交会。梅西冀很喜欢中国文化，中文也很好，他对单凡的画很感兴趣，初次见面便聊了两三个小时。之后，他们书信联系了两三年，梅西冀非常看好单凡这位当时在中国思想开放又活跃的年轻人。1983年，梅西冀特地跑来邀请单凡去德国留学，并答应资助其5年的奖学金。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性格中的不羁与执拗，让单凡不顾父母出于安全等方面考虑的反对，决心跨越千山万水到古典艺术的故乡德国去“流浪闯荡”、追逐梦想。1984年，25岁的单凡在梅西冀的帮助下只身前往德国学习绘画，开启了他别样的艺术之旅。

艺术造诣显山露水

初到德国，虽有伯乐相助，但陌生的环境和语言的障碍，让单凡很难适应当时德国的生活与学习。

单凡带着自己的作品报考了国立汉堡美术学院，被自由艺术系录取，师从当时著名的西德批判现实主义画派的创始人卡彼·布莱梅先生。没有茫然失措，而是奋勇向前。在导师的鼓励、引导和帮助下，单凡以开放的心态多与人交流，与书本为伴，慢慢重新定位寻找，逐渐走进了德国文化的后花园。

“墨竹系列”是单凡三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的绘画主题。在汉堡的最初几年，单凡仍继续用传统水墨技法进行创作。受导师卡彼·布莱梅教授影响，单凡开始放下墨竹，全面研究西方抽象艺术。这段经历使他对自身文化传统的视角有所改变。东西方不同教育背景的独特学习经历，使他得以在精神性的高度上，来把握东西方文化之间的相通之处，而不是停留在技巧层面上的融合。

单凡用“推陈出新”四个字总结了他的艺术创作之路，在他的画里，画的中央是留白，放大的竹茎取代了茎叶相间的浓密，成为了单凡画作的主题。在他的创作视角中，竹子不仅仅是传统意义的竹子，把竹子放在当代艺术语境当中重新解构，重新组合，重新分配，通过各种形式来表现竹子，如宣纸水墨画、架上油画、为古代名家的画作填色等，后来他还创作出了很多有关竹子主题的当代艺术作品，如绘画、装置、影视、录像，行为等。

在当时的汉堡美术学院，单凡的艺术思维得到了全校师生的关注。许多同学甚至老师开始借鉴、临摹单凡的作品。由此，单凡的作品开始大量在德国汉堡工艺美术馆等著名美术馆展出，引发了德国美术界和收藏界对中国墨竹的追捧。

1988年，单凡获得汉堡国立美术学院硕士学位。此后三十余年来，从杭州到汉堡、从浙江美术学院到汉堡美术学院，从中国传统水墨画到西方当代绘画，他在世界各地著名美术馆、博物馆及画廊举行过30余次个人作品展览和20余次群展，出版了不同文字的个人作品集近40本。

从“追梦人”到“筑梦人”

梦想总是要有的，有梦才有人生的方向。实际上，成为艺术家只是单凡梦想的第一步，用艺术来支持创意与设计教育，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做到了，并且做得更好。

1998年，单凡开始担任汉堡国际传媒艺术与新媒体学院院长，专注于创意设计人才的培养，学院现有来自20多个国家的学生。二十多年来，他带领该院师生荣获包括英国D&AD设计与艺术指导奖，纽约艺术指导俱乐部奖、克里奥大奖、欧洲广告杰作奖、戛纳金狮奖、德国国家设计奖等国际重要设计创意大奖100多项。

2000年以来，单凡又把精力投入到创意设计人才的国际化培养的事业中，作为德方代表先后与上海交通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清华大学、中国美术学院、宁波万里学院合作共建，联合培养了数千名国际化传媒设计人才，他真正成为了沟通中德艺术界的桥梁。2010年，他又创办德国品牌学院一设计与传播应用科学大学，该校是欧洲目前唯一以“品牌”教学与研究为核心内容的特色大学。

单凡培养学生，重创新也重思想，挑选和评价学生，不仅要看绘画水平，更要关注综合能力、思维能力和创意能力。他鼓励学生多走出去，行万里路，强调在全球一体化的文化语境中，艺术设计者应该是国际大都市的游牧者，必须具有全球范围工作的能力。

如果说，刚到德国的几年，单凡更多的任务是将自己喜欢的绘画艺术做好，追求卓越，立足一个“追梦人”的角色的话，那么，成为品牌和设计学院院长、与国内多家艺术高等学府联合办学之后，他肩负的职责多了育人，他的角色也从单纯的“追梦人”转变为“筑梦人”，帮助学生一起追寻自己的梦想。

由于单凡作为艺术家在自由艺术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和在中德两国文化交流中所作出的杰出贡献，2006年8月29日，单凡被德国政府授予“艺术与学术”勋章，2015年当选德国汉堡自由艺术研究院院士。

中德文化教育民间交流大使

除了艺术家、教育家，单凡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中德文化交流大使。

有着惊人适应能力的单凡，到德国留学的第二年就促成汉堡国立美术学院与浙江美术学院建立起了师生交流关系。短短两年，浙江美院有四位教授应邀客座汉堡美院，汉堡美院也有三位教授讲学浙江美院、四位德国学生留学浙江美术院。期间教授们的访问主要翻译者就是单凡。这项校际交流卓有成效，使得当时浙江美院的国画老师们有机会走出国门与西方艺术观念和流派进行深入的交流和碰撞。现任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教授当时作为油画系年轻教师赴汉堡美院自由艺术系学习的，两人也因此成为了同窗好友。

2006年，单凡和汉堡市长等共同发起汉堡“CHINA TIMES(中国时代)”活动，并担任艺术总监。活动涉及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两年一届，已经成功举办七届，期间会组织近200项活动，在欧洲已成为一个有关中国的品牌项目。

2010年，单凡担任中国上海世界博览会(EXPO 2010)汉堡馆总策划人。

……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单凡却不知疲倦地甘做中外艺术交流的使者。下一步，他筹划要在中国创建中德品牌应用科学大学，为快速发展的中国经济培养紧缺的品牌战略专才，计划招收本科到研究生5000人，建立之后是中国唯一一家集教学研究实践和继续教育校企合作为一体的，以品牌为核心教学和研究内容的大学。毫不夸张的说，单凡是欧洲乃至全球范围内在国外办高等教育的为数不多的华人之一。

难得缘遇，给人念念不忘的回味。短短的两个小时的采访，单凡用他质朴的语言讲述了他的艺术人生和美丽理想，从他身上，能感受到海外侨胞对梦想的不懈追求和对家国的不舍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