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主义对国际和平的挑战

程同顺

国际社会不同于国家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不存在一个具有普遍约束力的国际法律体系以及可以强制实施国际法的组织机构，因此对于国际社会来说，要想保持和平、避免战争，在一定的国际规则框架下进行协商对话是非常必要的。霸凌主义对国际和平的挑战主要来自以下五个方面：

第一，霸凌主义破坏国际社会的和谐关系，助长恐怖主义。强国霸凌弱国，大国欺负小国，不仅丧失国际道义，损害大国自身声誉，而且也是对其他国家的不尊重，破坏国际社会的和谐关系。甚至，由于霸凌主义的颐指气使和居高临下的态度能够点燃弱小国家的民族仇恨，激发极端政治势力，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助长暴力恐怖活动，为国际暴力恐怖活动提供借口。恐怖主义若要想获得民众支持，必须为其自身存在找到合法理由，而国际社会中霸凌主义的恃强凌弱和傲慢无礼正好为他们提供了证明自身正当性的机会。

第二，霸凌主义容易造成国家问的误解和误会，增加“擦枪走火”的风险。霸凌主义的傲慢无礼还表现在其不屑于沟通和协商，一切由他说了算。这对于当代国际社会是非常危险的。现代社会高度复杂，各种信息纵横错综，如果国家之间遇到问题不进行有效地沟通和协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很容易产生误解和误会，进而增加“擦枪走火”的风险。人类历史上就有很多战争都是由于古代信息技术的限制，无法进行有效沟通而酿成的。时至今日，信息技术高度发达，国家之间进行沟通和协商的成本大大降低，如果僅仅是由于霸凌主义的傲慢自大而不愿意对话协商，最终把两国关系引向冲突和战争，岂不是太愚蠢？

第三，霸凌主义采取的单边行动会影响其他国家和国际社会的政治安全。霸凌主义采取的单边经济制裁，一定会损害对方国家的经济利益，甚至扰乱其经济秩序，影响经济安全，进而危及社会政治稳定。单边军事行动直接侵犯其他国家主权，可能引发这些国家的政权更迭和社会政治动荡。但是当代世界是高度联系的整体，一个国家的社会政治动荡一定会对国际社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当前欧洲各国的难民危机正是源于美国入侵伊拉克，以及美欧联手军事干预利比亚和叙利亚政局的结果。大量中东难民的涌入，已经成为影响欧洲各国政治形势和公共政策的重要因素，各国的民粹主义政党因此而大行其道，英国公投脱欧与此也不无关系。而民粹主义的最大特点是借着人民的名义诉诸极端的、非理性的方式，来推行狭隘的、排外的内外政策，极有可能加剧国际社会的战争风险。

第四，霸凌主义一定也会伤及霸凌者自身。霸凌主义推行的单边经济制裁，一定会招致其他国家的报复行动。尽管可能双方实力悬殊，经济能力弱的国家可能遭受的损失更大，但是霸凌者自身往往也很难全身而退。而且在经济高度全球化的今天，制裁其他国家的经济往往也会牵连到本国企业的利益。军事行动的结局可能更加糟糕，往往会让强国也陷入到骑虎难下的困境之中。最典型的是1955年美国发起的越南战争，明显是一场非对称的战争，但是美国仍然挣扎了十几年而难以脱身。2003年，美国发起的伊拉克战争是典型的霸凌主义军事行动，美国具有无可比拟的巨大优势，虽然很轻松地推翻了萨达姆政权，但是今天仍然无法全身而退，而为此支付的经济代价更是无法估量。“国虽大，好战必亡。”若总是以霸凌者的姿态四面树敌，穷兵黩武，不仅危及国际和平，而且必定损害自己的国力。

第五，霸凌主义是对国际体系和规则的破坏。国际社会由于缺乏具有普遍约束力的法律规范和强制实施的组织机构，因此各国尊重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是非常重要和可贵的。而且，现有的国际关系体系都是在西方国家的主导下建立起来的，不论是在联合国还是在世界贸易组织，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都居于十分有利的位置。即使要改革，也应该平等协商，在取得广泛共识的前提下进行改革。但是霸凌主义国家做法却是破坏现有的国际关系体系，不协商不讨论，而且没有标准和尺度，为所欲为。如果现在的国际关系体系都被破坏殆尽，世界各国的国际行为没有了基本规则，解决国际纠纷也没有了应有的平台和机制，那势必引起天下大乱，后果一定是灾难性的。

所以，为了国际社会的和谐与和平，也为了自身的利益与安全，奉劝所有的国家都要放弃霸凌主义的做法，回到互相尊重和平等协商的轨道上来，营造共同发展和谐发展的良好氛围，为了人类共同的美好未来，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作者为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博导）

责编/贾娜 美编/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