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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洁《双桅船》的创伤叙事

2018-09-29莫付欢王迅

南方文坛 2018年5期
关键词:老鹰威廉

莫付欢 王迅

旅居比利时的广西籍女作家谢凌洁首部长篇小说《双桅船》无疑是一部超乎读者阅读期待且极具开创性的作品。小说以“二战”为背景,采用双线结构,以雄健而不失温润的语调向读者讲述两位来自美国的“二战”老兵在欧洲战场中经历生死沉浮后的记忆伤痛及其精神救赎的过程。小说犹如一艘航行于大洋的双桅船,油彩雕绘的船楼浸润着古典气息,垂直竖起的桅杆上迎风高扬着“战争”与“和平”两面风帆,谢凌洁犹如一位熟练的舵手,驾驭着这艘承载着战争伤痛的双桅船横跨东西、穿越战火硝烟、驶过家族兴衰、碰撞心灵自疚,最终抵达自足完善的精神彼岸。这部夹杂着小说、诗歌、日记、书信、戏剧,充满着历史、哲学、宗教、学术、海洋百科气息的独特小说刷新了读者的阅读经验,为读者缔造了一种全新的审美范式。本文试图结合创伤理论分析这部小说独特的创伤叙事建构。

一、缺页与失语:一种创伤的症候

《双桅船》从小说主人公——一个海洋探索者、作家、来自美国的“二战”老兵威廉·莫尔爵士于太平洋海底战地墓场潜水时意外身亡拉开序幕。死亡有时恰恰意味着新生,威廉的死向读者敞开了他充满传奇和创伤的人生。于是有了威廉的忘年交、中国留学生苏语在牛津图书馆发现那本由威廉所著的缺页的《双桅船》后,几经寻索打开威廉与老鹰神秘过往的故事。威廉的《双桅船》装订牢固,内里紧致,但却因缺页,“厚实的书几近成了空匣子”①,并且,“这痕迹非利器所裁,更可能是撕扯,是以垂直的书脊骨或书签、量尺压了,尔后,嘶地把书页撕离,那迫切之举,隐秘、鲁莽,又精于技巧,一如老裁缝熟知了纹路的布匹,不需剪刀,布头开了口,轻轻一撕,纤毫不差、整齐到底。”②为了找到那个刻意的“偷书贼”,为了找到全本的《双桅船》,苏语踏入了寻访威廉人生的征程。

小说以苏语的寻书之旅为主线,以威廉妻子埃萨的日记为副线进行双线叙述,向读者展现“二战”老兵威廉、老鹰在太平洋战争中因恐惧而放弃营救情如手足的同伴多尼使其二人遗生不安的创伤人生,以及埃萨因其父亲在战争中的家族污点而背负沉重的十字架的人生。威廉、老鹰、多尼的三人关系成为一个巨大的谜;威廉与埃萨彼此深爱对方,却因各自无法言说的隐秘而日渐疏远;威廉在两个女儿小的时候父女关系融合,但当女儿长大懂事后却选择逃离原生家庭,远赴他国;岳父卡尔与威廉之间长期处于一种无法言和的紧张关系;卡尔反复无常的搬家、对赛鸽的执着令人费解……当苏语与安德烈费尽周折解开这些谜团后,“二战”的政治硝烟给那些弱小的普通人带来的创伤昭然若揭:威廉与老鹰本是知音密友,却因在太平洋战争的恐惧中各自误以为对方已去寻找他们共同挚爱的多尼而放弃营救,最终导致不知多尼遗尸何处的悲剧,这个悲剧也成为威廉和老鹰、埃萨及女儿关系亦亲亦疏的根源;而卡尔的古怪与执着全因一次纳粹进攻时他对邻居的告密及偷挖宝藏箱,这个家族污点让他和女儿埃萨一辈子都自疚不安。亚里斯多德在其悲剧人物“过失说”中指出,悲剧主人公并非十全十美,也并非十恶不赦,而是有弱点的普通好人,“他们之所以陷入厄运,不是由于他们为非作恶,而是由于他犯了错误。”③正是由于悲剧人物的“过失”导致悲剧引起观众的“怜悯与恐惧并使这种情感得到净化”④。谢凌洁的《双桅船》当然区别于古希腊悲剧,但在悲剧缘起的解释上提供了相同参数。作者把威廉、老鹰、卡尔的“过失”放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硝烟中,使人物在枪林弹雨中“因恐惧而失去了勇敢”⑤,从而导致背负一生的创伤。

创伤(trauma)在希腊语中本意为“外力给人身体造成的物理性损伤”⑥,原为医学术语,至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创伤研究突破医学领域,进入社会科学领域,创伤被赋予社会文化含义。20世纪80年代为当代创伤研究的起源,90年代为创伤理论研究的繁荣期。创伤理论研究的先锋人物凯西·卡鲁丝(Cathy Caruth)对创伤的伦理和文化内涵进行深入探究。卡鲁丝认为创伤是“强加于受创者精神的伤口,破碎了受创者对时间、自我和世界的经历,并造成其极大的精神痛苦”⑦。创伤事件虽已过去,但却因强烈的创伤记忆而不断“闪回”在受创人的意识中并对其造成巨大的影响。“受伤或施加伤害的记忆本身就是一种伤痛,因为这种回忆令人痛苦,至少让人不安。受过伤的人倾向于阻滞受伤的记忆,以免重新激起伤痛。”⑧心理学家罗森布鲁姆在其《精神创伤之后的生活》中例举了很多创伤反应症状,如“失去自尊,自己觉得自己耻辱,痛恨自己。事故和犯罪中的幸存者可能觉得,自己在某种方式上对所发生的事情有责任”⑨。因此,压抑、失语、疏离、独自默默承受痛苦是受创者的普遍症候。

创伤的记忆在威廉、老鹰、埃萨、卡尔等人身上各有不同,但在创伤的症候上他们和所有受创者一样:压抑、失语、疏离、独自承受。威廉因为在太平洋战场上弃同伴不顾独自逃亡而自责不安。于是,他选择逃离,他带着埃萨离开老鹰,来到欧洲的一个小镇开始他的家庭生活。但逃離似乎并未改变威廉受创的心灵,看似幸福平静的生活实则隐含着巨大的痛苦,创伤的经历使他自我遮蔽、自我分裂、失语沉默,他在信中向老鹰吐露了他的这个痛苦:

似乎,我们都不打算向外人宣告、曾经灾难时刻我俩置同伴于不顾而独自逃亡的事实。这深藏的羞耻,生怕别人知悉而雪上加霜。如今,我怀揣这同等于罪过的秘密,颓靡昏庸,了无生趣。原以为,背井离乡,到异地成为外邦,以获平静重建人生,其实不然——我成了被撒旦主宰的一副皮囊,时时受到道义良心的谴责,尤其别人满目辉光地呼唤我“阿喀琉斯”时,我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更煎熬的是,我没有勇气向与我相对而卧的女人吐露哪怕一丝半点的焦愁忧思,因为羞愧和痛楚,我把自己曾立下的功勋也深藏不露,我甚至收敛了与生俱来的、阳光一样耀眼的骄傲锋芒,以致时有觉得自己枯如朽木……一如经受灾祸而脑神经受损的失语者,除和你写信,我几乎失去了说话的冲动和能力,由此,我变得沉默。⑩

在沉默中,威廉躲进他的地下书房,写下对多尼忏悔的《双桅船》并公开出版,但又因羞于向世人公布其弃多尼而逃的罪过而疯狂地到处收罗流于市面的书籍,并对馆藏的《双桅船》进行肆意的撕毁,致使其成为缺页的残本。缺页的《双桅船》犹如失语沉默的威廉,以其残缺的页面诉说着主人那颗残破受伤的心灵。

实际上,老鹰又何尝不是因同样的罪过感而独自一人在西班牙的小镇上过着几近与世隔绝的生活,直至孤独终老。主线的人物如此,副线的人物也一样因战争的创伤而流离颠沛、备受煎熬。卡尔因告发邻居、盗挖其珠宝箱而使家族蒙羞,自己也时刻受着道德的鞭挞:反复无常的搬家,不敢向家人诉说,想尽一切手段通过赛鸽赛马挽回家族声誉,严重摔伤后仍死守那个罪恶之箱不让任何人靠近……而其女儿埃萨也因他的这个污点同样备受煎熬,无法接受儿时同伴索菲亚忽然消失的事实,更无法面对索菲亚信任的托付,更羞于向威廉倾诉这个折磨其一生的秘密,只能在深夜里独自记录自己痛苦的呻吟。威廉与埃萨的女儿们长大后感受到了家庭的氤氲气息,在疯狂地寻书不果后选择远嫁他国,远离老宅,远离父母……战争的创伤记忆不断入侵这些受创者的心灵,受创事件变成一场精神浩劫,受创者该如何走出精神的困境?

二、书写与对话:一种叙事疗愈法

创伤理论认为,创伤不能独自面对,需要“在关系中”才有康复的可能,因此,建立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是创伤疗愈的基础,而创伤叙事是创伤者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的重要方式。“叙事取向治疗凭借问题外化,将人从问题中‘抽离出来,产生人与问题之间的‘空间与距离”11,从而释放和缓解创伤,进而重建自我、恢复健康。书写与对话是创伤叙事治疗的两种重要方法。书写创伤是一种创伤者与“隐含的读者”的对话,它使创伤者在追溯创伤事件的过程中自我痛苦得以宣泄,在对创伤事件进行重新审视和评估中自我得以统整和重建,从而创伤症状得以缓解。谢凌洁赋予威廉作家的身份并让他与老鹰进行大量的通信,让埃萨的日记成为重要的叙事副线,或许就是想借此让她笔下的受创者们找到精神自赎的路径。谢凌洁也借威廉、老鹰、埃萨的书写展示了她辽阔的见识和卓越的文学素养。老鹰的《双桅船》是一部神秘之书,也是一部雄伟之作,这部作品杂糅了各种文体,亦诗亦戏剧亦小说。在漫长的灵魂煎熬之夜,在那个与人疏离的地下书房,威廉一个人在黑夜中撕裂伤口,不断回放他与多尼、老鹰在太平洋战争中的受创场景,在伤痛的再现中召唤他们过去的痛苦经历,这无疑如一把利剑加剧着灵魂的伤痛。一如外科手术,先要把伤口揭开才能把毒素取出,威廉忍痛召唤那些残酷的记忆,最终的目的是想让自己与过去达成和解,从而重建自我。把记忆的伤口割裂后,威廉把那些无比清晰的记忆画面进行转化、重组,把它们变成了惜惜相生的海洋生物,或是海葵、珊瑚、小丑鱼,或是蓝鲸……这些海洋生物实则是以“他者”身份出现的威廉的“第二自我”。威廉在与“第二自我”的直接接触中,重新审视与评估那件让他灵魂受创的事件,把所背负的自疚与懊悔安放在文字的王国里,由此,他的心灵获得暂时的修复。但是,当黑夜过去,威廉从黑暗的地下书房走出来,太阳光明晃晃地刺激眼球时,仿佛一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黑夜里的自我和解如冰雪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融化,最后消失了。威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和“隐含的读者”对话,于是,当他的《双桅船》出版后,他又疯狂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对书籍进行回收和破坏。

此时的威廉,需要一个安全的对话环境,需要一个完全了解他的倾诉对象。于是,威廉开始与远在西班牙的老鹰进行长期的通信。老鹰是安全的,是熟知他的倾诉内容的,是认同他的想法并理解他的感情的,因此,在他俩的信件中,无所不谈,诗歌、音乐、戏剧、哲学、历史、战争均有涉及,然而,谈论最多的自然是他们命陨战场尸骨无存的同伴多尼。通过他俩的信件对话,从未出场的多尼慢慢变得立体而丰满。一个俊美、多才的翩翩少年,却因历史的特殊境遇被安置在与其格格不入的军营里,并最终怀揣着巨大的恐惧上战场,最终消失在炮火冲天的硝烟中……没有人能阻止战争的爆发,没有人能保护柔弱的多尼,即便是被人称为“阿喀琉斯”的威廉和老鹰……在对与多尼在一起的美好往昔进行欢快的回忆中,在对无法向多尼伸以援手的遗恨倾诉中,在与老鹰的多次激烈争辩中,威廉的心灵得以一点一滴的修复并最终达成和解。于是,苏语最终看到了她和安德烈苦苦追索的《双桅船》。威廉并没有销毁它们,而是把它们隐藏在院子里那只经他苦心修葺后变得“威风凛凛”的双桅船的夹板中,他已做好《双桅船》要面世的准备。另外,通过埃萨的日记可知,威廉和埃萨之间长期隐藏的秘密最终都向彼此敞开了。由此可见,通过长期的书写和对话,威廉已慢慢完成他的心灵修复治疗,当魂出征的战役打完了,威廉也彻底完成了他于世间的使命,最后,他选择了在海底战地公墓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终于有勇气去见多尼了……

威廉妻子埃萨临终前床头放着的那本厚厚的日记也是她通过日复一日的书写在与被她父亲告发的昔日好友索菲亚一家对话,在与她无法面对面倾诉的深爱的丈夫威廉对话,在与父亲卡尔对话……临终时,她把日记放在床头,把隐藏了一生的秘密公之于众,然后,安然地睡着了。卡尔一生都死守着那个偷来的宝藏箱,并为此不断地搬家,不让任何人靠近那只沉甸甸的箱子,直到箱子的主人罗尼尔的到来。当卡尔终于见到罗尼尔时,坐在轮椅上的他“胸脯剧烈地起伏,喘息不止。他把脸埋到掌心里,艰涩的抽噎涟漪般荡开”12。当卡尔的道歉获得罗尼尔的谅解和感谢后,“卡尔终于抬起头来,惊讶的眼里满噙眼泪:‘谢谢你这样想,有你这句话,哪怕上帝把我带走,我也安心了。”13在充满友善、理解的对话中,卡尔积压在心头的那个沉甸甸的箱子终于也卸下来了。

三、战争与和平:一种创伤动因的历史追寻

谢凌洁的《双桅船》作为一部典型的战争创伤叙事作品在同类型的作品中具有独特的艺术价值。谢凌洁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创伤叙事方案,她在叙述人物的创伤事件、创伤记忆、创伤症候、创伤疗愈中将多样化的叙事修辞服务于创伤主题背后的伦理追寻,将其笔触最终指向那个人类历史发展中永恒的哲学思考:战争与和平。

《双桅船》以独特的叙事视角展开创伤伦理批判。《双桅船》具有典型的后现代叙事特征,它打破了传统小说文体的单一性和完整性,小说、诗歌、戏剧、新闻、日记、书信等多种文体混杂,通过互文性的文体“拼贴”和人物身份的转化进行叙事变形,在时空穿梭和虚实转化中创设创伤叙事情境,再现创伤记忆,实现对创伤动因的历史追问。谢凌洁赋予“二战”老兵威廉博学多识、睿智思辨的海洋探索者和优秀作家的身份,赋予身体残疾的“二战”老兵老鹰视野开阔、沉雄善思的作曲家的身份,赋予威廉、老鹰情同手足的同伴多尼俊美多才的戏剧名角的身份,从而赋予这些经历战场、伤痕累累的老兵重返历史、反思伤痛的能力,也使读者在小说人物身份的转化中参与到不同文本的建构中,从而实现文本的再创造。在威廉与老鹰的通信中,他们反复述说太平洋战争的噩梦,那一团他们一闭眼就能看到的火烧云和巨大的海洋漩涡是怎样把充满恐惧、敏感脆弱又才华横溢的多尼吞没的呢?威廉和老鹰都没有细说,只留下无尽的悔恨。这种无处不在的悔恨萦绕在这个预留的文本空白中,召唤着读者去想象在战事即将爆发时,那个因恐惧而夜不能寐、身穿白色亚麻长袍像幽灵一样在回廊游晃的多尼在炮火冲天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惊恐和无助。正当读者还沉浸在多尼的惊恐中不能自已的时候,谢凌洁又转化了一个叙事视角,把威廉的老兵身份转化成作家身份,把读者对多尼的想象放置在威廉创作的《双桅船》的某些章节上,让小说与信件形成互文性叙述,使多尼的形象进一步充实、深化,从而更立体和丰满。在威廉小说的第七卷《天鹅之死》中,纯洁如天鹅的多尼再一次消失在被火烧云一样的硝烟笼罩的大海上……这种被反复再现的充满天性之美又脆弱无比的生命的消亡让人无比痛惜并禁不住追问:多尼的死是玛雅人的预言作祟?还是人为的战争的必然结局?多尼的死是威廉和老鹰的伤痛还是整个人类的伤痛?此时的谢凌洁又让威廉与老鹰变身为一个学识渊博、能言善辩的智者,让读者参与到他们或是哲学或是宗教的激烈辩论中,让读者自己与答案相遇。

《双桅船》还以充满隐喻的海洋意象来修复人类的战争创伤。正如谢凌洁笔下的创伤心灵通过书写与对话治愈了受伤的灵魂,谢凌洁要通过《双桅船》的書写为饱经战火沧桑的人类修复战争带来的创伤,找到精神的家园。谢凌洁用充满隐喻的海洋意象来指示这种精神家园。谢凌洁在小说的开篇就借威廉的诗歌《小丑鱼》颂扬了一种“互利共生”的海洋生态,以海葵、珊瑚、绿藻、小丑鱼惜惜共生的关系隐喻人类之间的关系。戏剧《蓝鲸之歌》中众多海洋生物对蓝鲸的期待实则隐喻着人类对和平的向往。在埃萨的最后一篇日记《上十字架·水汪洋》中,谢凌洁借埃萨、威廉、安德烈的潜水之旅,用乌贼、章鱼的缠绵隐喻了人类对灵肉契合的两性关系的钦羡。在卷三《古船·老窖》中,有一段威廉关于船锚的描述,他把粗犷冰冷的铁锚隐喻成生命的图腾,在铁锚沉淀靠岸的那一刻,就是漂泊的灵魂回家的时刻。当然,在所有充满隐喻的海洋意象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双桅船。威廉苦心修葺的那艘极富古典气息的双桅船承载着他与多尼的航海梦想。在斯人远去的创伤中,灵魂需要出征应战,去寻觅安放的家园,承载着梦想的帆船或许就是心灵的故乡吧?这或许也正是谢凌洁寄予人类的梦想。

【注释】

①②⑤⑩1213谢凌洁:《双桅船》,花城出版社,2017年,第13页,第13页,第311页,第143页,第315页,第316页。

③④亚里斯多德:《诗学》,罗念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38页,第19页。

⑥陶家俊:《创伤》,载《外国文学》2011年第4期。

⑦Cathy Caruth,Unclaimed experience:trauma,narrative and history.Baltimore MD&London;:Johns Hopkins UP,1996:3-4.

⑧〔意〕普里莫·莱维:《被淹没和被拯救的》,杨晨光译,上海三联书店,2013年,第3页。

⑨〔美〕罗森布鲁姆:《精神创伤之后的生活》,田成华等译,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1年,第23页。

11唐伟胜主编:《叙事》中国版(第四辑),暨南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4页。

(莫付欢,广西科技师范学院科研处;王迅,广西文联文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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