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博物馆藏殷商青铜礼器鉴赏
2018-09-29杨鹤
杨鹤
殷商时期是中华文明发展的重要阶段,也是中国青铜器时代的鼎盛时期。作为殷商社会等级差别重要标志的青铜礼器,不仅是研究商代礼制的重要依据,也是研究殷商青铜器铸造技艺及商代社会生活史的重要实物资料。
青铜礼器是古代用于丧葬、祭祀、宴飨等各种典礼仪式场合的青铜器,当然也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实用器。青铜礼器是“明贵贱、辨等列”的标志物,不同等级贵族
使用青铜礼器的种类、数量、大小都有严格的规定,其数量的多少因墓主身份高低不同而有所差异。研究商代青铜礼器,对研究商代贵族、奴隶主的等级身份,研究当时的礼制和由此反映的社会关系及意识形态具有重要的意义。
安阳是举世闻名的殷墟所在地,殷墟是中国晚商时期的都城。殷墟出土青铜器的历史可上溯到很久以前,但其被载人史籍是从宋代开始。北宋吕大临编撰的《考古图》是创造性地把青铜器作为历史资料研究的第一部著作,王黼编撰的《宣和博古图》将青铜器分为十八类进行研究,这两部著作的问世,开创了研究古代青铜器的先河。
安阳博物馆收藏的殷商时期青铜器数量可观,颇为珍贵,青铜礼器是安阳博物馆的重要馆藏之一。
安阳博物馆自1958年5月建馆以来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藏品达到8万余件,其中不乏上级单位拨交、个人捐赠、田野釆集等方式获得的文物精品,藏品极其丰富,涉及面也十分广泛,有玉器、青铜器、陶器、瓷器、甲骨、字画等,青铜器是这些藏品中的重中之重,而殷商时期的青铜礼器涵盖了大部分。馆藏殷商青铜礼器包括食器、酒器、水器、乐器四大类。在这批商代青铜礼器中,有相当一部分为殷墟墓葬出土或殷墟范围内的征集品,还有部分传世品。
考古发掘品主要是1958年在大司空村[1]发掘的51号墓青铜器(简称58司空M51),该墓是河南省文物工作队于1958年在安阳大司空村发掘的一批墓藏中的一座,出土青铜器35件,礼器有鼎、簋、觚、爵、尊、卣、蠱等,乐器铙一组3件,兵器有戈、矛、镞等,生产工具有刀、削、鑊、凿、铲等。这组青铜器除个别器物外,大部分收藏于安阳博物馆。
商代圆涡纹青铜方壘(图一),1958年大司空M51出土,通体高41.2、口长径13.4、口短径11.4、底长径9.8、底短径8.7、腹围80厘米。此器呈长方体,带盖,盖为子母口,直颈,广肩,直腹下收,平底矮圈足,肩部有两个对称的半环形耳,内附绞索形环,两耳间腹下一侧有一半环形耳;盖身呈四阿屋顶形,钮饰雷纹,盖面、肩饰圆涡纹,上下饰弦纹,肩部两侧有对称的兽头两个,三耳同饰牛首纹。该器铸造精巧,形体端庄,是商代青铜器中较好的佳品,可作为分期断代的标准器。青铜蠱出现于商代二里岗时期,流行于商周,有圆蠱和方蠱两种器形,是古人用以盛水或盛酒的器具。青铜蠱在青铜礼器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对于商后期青铜礼器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此件青铜蠱曾在2013年代表河南殷商青铜文明赴瑞典参加“国王与诸侯——中国河南青铜文明展”展览。
商代乳钉纹青铜簋(图二),1958年大司空M51出土,高16.2、口径25、腹围68厘米。此簋侈口、圆唇、腹近直下收,圈足外撇,底近平,颈饰三个等距凸出的兽面,其间分饰以云雷纹为地纹的蝉纹、圆涡纹,腹饰以云雷菱形方格纹衬底的乳丁纹。圈足部饰三组等距的饕餮纹。该器造型美观大方,纹饰细密精美。平雕与浮雕错落有致,达到了节奏鲜明的艺术效果。此青铜簋具有殷墟文化第三期的典型特征,研究殷代三期青铜器有较高价值。
安阳博物馆十分重视对社会上流散文物的收集工作,其中尤为重视对殷商时期青铜器的收集。目前,所收集到的青铜器种类齐全,它们中不仅有殷商时期的常见器物,也不乏青铜器中的罕见精品。这批征集的青铜器多数是殷墟范围内的村庄、厂矿、学校、机关在平整土地或进行基本建设中出土的,且多有出土时间及详细地点。
商代兽面纹青铜觥(图三),1966年小屯南铸铜遗址釆集,通高16、口长径14.9、口短径7.6、宽19.5、腹围33.5厘米。觥有盖,盖为虎头形,两角菌柱形,盖为子口,器为母口,口呈椭圆形带流束颈,鼓腹,平底矮圈足,兽头鋈,盖脊饰一卷尾的夔纹,两侧各饰一浮雕夔纹,尾部为曲身双夔合成的饕餮纹,盖首饰一虎面纹,颈部满饰云雷纹衬底的夔纹,腹、圈足均饰饕餮纹两组。此觥的设计极为精巧,器盖相合后,从整体上看如一蹲状的虎,昂首卷尾,栩栩如生,通体饰三层花纹(即以云雷为地纹,主纹浮于地纹之上)。该器形态端庄秀美,纹饰华丽,是商代铜器中的珍品,代表了商代青铜铸造工艺的高超水平。
商代兽面纹青铜罪(图四),1968年武官村釆集,高24、口径14.9、腹围36厘米。罪敞口,束颈,菌状形顶立柱,腹微外鼓,底下凸,三丁字形足,有鋈,柱顶饰祸纹,颈饰饕餮纹三组,腹饰圆涡纹、四瓣纹一周。该器造型规整,形体端庄,纹饰细密,属殷墟文化一期。
安阳博物馆馆藏殷商时期的青铜礼器,除以上两种来源外,余均为传世品。传世品青铜器占馆藏青铜器的很大比例。这批青铜器,虽然缺乏明确的出土地点或具体来源,但它们都具有商代后期殷墟青铜器的明显特点和殷墟地区商代青铜器的特色。因而可以确定,馆藏殷商青铜器中的这些传世品,均来源于殷墟一地,而不是别处。他们的科学价值虽逊于科学发掘出土的青铜器,但对于补充殷墟青铜器研究,无疑是一批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
商代“父乙车衢”青铜觚(图五),1958年由原安阳专市文物管理检查委员会拨交。通体高37、腹径5.25、口径20.5、底径12.2厘米。该器形体高大,胎体厚重,纹饰精美。形制为大喇叭口,颈、腹较粗,圈足,台座较高,通体有四道对称的扉棱。颈饰蕉叶纹、夔纹,腹饰兽面纹、圈足上部饰象纹,下部饰兽面纹。腹足之间有节,饰凸弦纹两周,弦纹间有十字镂孔。器身花纹均以云雷纹衬底。圈足内侧有铭文“父乙车衢”四字(图六)。此觚造型新颖,形体高大、圆浑、周身突出的四道扉棱,更给人以凝重雄偉之感。器身满饰的三层花纹,釆用平雕和浮雕相结合的方法,繁缛细密,代表了青铜器鼎盛时期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商代后期青铜器中的精品。它反映了这一时期青铜冶铸的高度水平和青铜器制作的超高技艺。器身的铭文,是研究商代历史和文化的珍贵资料。
商代“光父辛”青铜爵(图七),1985年7月由安阳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拨交。通高21.5、流至尾长18、腹围21厘米。此爵宽流,尖尾,两伞形柱上饰涡纹,卵形腹,圜底,三棱足,腹饰两组云雷纹衬地的饕餮纹,鎏上有兽头饰,鎏内有铭文“光父辛”三字(图八)。这件爵器大而厚重,花纹釆用双线浮雕,精致细密,雕刻刀法流利,充分显示了晚商青铜器制作的高超技艺。它造型美观,纹饰繁缛,不仅代表了商代晚期的艺术风格,而且体现了商人对酒文化的热爱和推崇,是一件非常珍贵的青铜珍品。
商代涡纹青铜鼎(图九),1961年安阳专市文物管理检查委员会拨交。通高27.5、口径21.7、腹围69厘米。鼎立耳,敛口,平沿方唇,鼓腹,环底,三柱足较高,上下饰凸弦纹,腹饰一周涡纹与四瓣纹。该器造型端庄浑厚,纹饰线条疏朗流畅,是殷墟文化第三期的典型器物。
商代弦纹青铜覷(图十),1961年安阳专市文物管理检查委员会拨交。通高48.4、口径30.6、腹围76、甑高23厘米。此覷为边体覷,上部为甑,下部似鬲,形体为直耳,大口、方唇,深腹束腰,下体的鬲分档款足,腰内有一略呈椭圆形箅架,箅已遗失,口下饰凸弦纹三周,鬲部饰三组简化饕餮纹,腹足有烟炱痕。廟:器型制较大,制作奇巧,蒸、煮二用,是商代青铜食器中的佳作。
商代“父徙”青铜卣(图十一),1961年安阳专市文物管理检查委员会拨交。通高20.5、口径10.6x7.7、腹围41.5厘米。卣体为椭圆形,带盖,盖为母子口,直颈,鼓腹圜底,高圈足外撇,盖面呈弧形,中部有半圆形钮,钮饰直线纹,盖面饰菱形方格纹,上下连珠纹,腹上部亦饰菱形方格纹,上下连珠纹,纹饰中间有凸出的小兽面,圈足饰两周凸弦纹,腹部有对称的小环钮,上有提梁。盖、底同铸有铭文“父徙”二字(图十二)。该器造型俊美,纹饰细密,精致。“父徙”二字,是典型的波磔体,它对于商代的书法艺术及族属问题有研究价值。
商代“戈”青铜簋(图十三),1961年安阳专市文物管理检查委员会拨交。高18.5、口长径31、口短径17、腹围79.5厘米。器底铭一‘戈字(图十四)。簋敞口,束颈,鼓腹,环底,矮圈足,颈饰一周饕餮纹带,上有凸出的小兽面首三个,圈足饰对角目雷纹,器底有铭文“戈”字(阴文)。簋造型端庄,纹饰细密流畅,铭文笔道纯厚、宏伟、古朴典雅,是研究商代冶铸技术及金文的重要实物资料。
商代“光”青铜爵(图十五),1985年7月安阳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拨交。通体高21、流至尾长18、腹径6.9厘米。爵长流尖尾,两菌状柱,深腹微鼓,卵形底,三棱形实心足较高,兽头鋈,柱顶饰涡纹,腹饰饕餮纹两组,鎏内有铭文“光”字(图十六)。此爵制作精致,纹饰秀美,是殷商时期青铜爵中的佳品,其铭文书体典雅秀丽,对研究商代氏族及书法艺术等有较高历史价值。
商代“亚其”青铜觚(图十七),1961年安阳专市文物管理检查委员会拨交。通高21、残口径11.4、腹径4.85厘米。喇叭形口,直腹微鼓,圈足。在其圈足内侧有“亚其”二字(图十八)。目前在殷墟范围内出有“亚”铭的墓葬主要有妇好墓[2]、郭家庄M1601殷墟西区M1713[4]、和刘家庄北M1046[5]等。安阳博物馆馆藏“亚其”青铜器,对“亚”铭青铜器的研究十分重要。
殷商时期是中国青铜文化的辉煌时期。商代的青铜礼器,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瑰宝。这些器物制作精巧,造型优美,种类繁多,风格独特,是中国古代金属艺术的珍品,也是研究古代社會的珍贵史料。
安阳博物馆馆藏殷商时期的青铜礼器型制之恢宏、器类之繁多、铸造之精美、纹饰之华丽,远非其他地区出土的青铜器所能比拟。其在等级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之高、作用之重要,也远非一般的日用器所能望及,正是繁缛的古代礼制,赋予了中国古代青铜器高雅的生命力。这批青铜礼器无疑是学术界不可忽视的重要资料。
[1]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安阳殷墟三家庄东的发掘》,《考古》1983年2期。
[2]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殷墟妇好墓》,文物出版社,1980年。
[3]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安阳殷墟郭家庄商代墓葬(1982年一1992年考古发掘报告)》,《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
[4]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安阳殷墟西区一七一三号墓的发掘》,《考古》1986年8期。
[5]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安阳殷墟刘家庄北1046号墓》,《考古学集刊》第15集,文物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