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
2018-09-28刘艳琴
刘艳琴
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的学校里,终于来了一些新老师,再也不用天天面对好些民办转正的本地老师了解到。我们从三年级就多了一门叫“英语”的学科,但是没有老师上,就算有老师上,都是那些民办转正过来的本地老师,他们当然不会上英语课,而是上语文数学。一个星期只有两节英语课,都拿来上语文数学,真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柴英,二十五岁,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鞋,黑黑的头发披在肩上,化着淡淡的妆。
每当上英语课的时候,我们个个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
柴英老师教我们读很多遍单词,我一个都记不住。而且,字母怎么写,我也不会;比如大写字母“A”,我先画一个三角形,然后再在三角形的下面添上两只脚,小写字母“a”呢!我先从它的尾巴上推着。绕一个圈儿,就行了,但是爬着的。柴英老师看到我的写法后,就手把手地教我,写了很多遍,我才勉强会写。
课余时间,柴英老师总是和我们一起跳皮筋,踢毽子等等。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私底下,从不发脾气。不像那些民办转正的本地老师,动不动就惩罚学生。
每当我们和她聊天,她总是说要是她能回到学生时代,那该多好啊!有些东西就不用面对了,总是说她童年的趣事,和学生时代。说着说着,她居然笑着流起了眼泪。
一次畅谈中,她无意间说起自己爱编织的事来,我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我就请她教我学编织。和她在一起,我永远没烦恼。
母亲去赶集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买毛线。母亲总是不会让我失望,我想要的东西都会尽量给我。
我欣喜若狂地抱着毛线朝柴英老师的住处飞奔而去。
到了她的住处,她问我要织什么?我随口一说织围巾,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她手把手地教我,耐心地讲着怎么织。我一看到关于针线方面的东西,我的头就痛了,心就加速地跳起来。我说她织着,我在一边看着就行了。于是,她温柔地织起来,仍然讲着怎么织。
一个星期不到,我的围巾就织成了。
柴英老师温柔地对我笑着,把围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有些短了!”柴英老师有些忧愁地说;
“但是很暖和!”我随口一说,纯真地望着她笑。
柴英老师立即温柔地笑着。
进入中学后,我多次邀请柴英老师到我家玩儿,她总是很樂意地答应。
初中毕业后,我去看望她,她比以前瘦了很多,苍老了很多。
我们坐着周美菊老师的小轿车去赶集,我和柴英老师坐在后座。她的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多了,我说是找话跟她聊,她都是“嗯”,“对”地应付我,眼睛盯着车窗外。说着说着,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从上车就只有我一个人说话。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突然觉得好陌生啊!”柴英老师很平静地说,她的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泪水,始终盯着车窗外。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回来后,我问周美菊老师;柴英老师怎么了?周美菊老师告诉我:其实柴英的压力挺大的,和她一起来的老师都被调走了,现在外地来的老师,时间最长的就是她了,再加上又被逼婚。
我从来没有想到,柴英老师这样的人都会被岁月吞噬,现实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