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圈

任子曦

猫

起身离开的地方，深陷在漩涡

窗口风声渐近，秋与春一同袭来

树的叶子，泥土的气息，吞吐着

那一轮盘的生意，你是赌注？

耳朵尖愣着不动，屏息凝神间

长尾厚重，拂着光尘

踏———踏———踏！

步声渐近，猫隐入帘门，风声又起

间露一尾，你投生在此地，是花木

轮盘呀呀转动，赌你生你死

来年，约着来年，我们再来瞧你一回。

风如是说道，猫的耳尖激灵颤动。

记忆

我们面对面，言谈轻松——像两只灵巧的

鸟儿

前倾身子的你，想要把我看得更仔细些

此刻，我是你手里那半杯温热的水——不会

冷却

脚边有一只欢悦的宠物，它看着你又看着我

记忆从这里开始又结束。

倾吐的话语如珠子散落，我的脚尖轻轻点着 音乐

手里拿着你递来的一张照片——这是十月：

你要跟我走。

“你要跟我走！”你的眼眸是我不曾见过的

流星。

我紧张地闭上眼，将愿望再次诵念“你要

跟我走！”

新年的烟花在此刻，一瞬又一瞬——永恒的

闪烁。

窗前的月光消失了，我看到新世纪般的

喜悦。

勇气

勇气是你的，不是我的

残片是新鲜的，不是过去的

灯是点亮的，不是将熄的

我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的新鲜的残片被点亮的灯温热着

我将熄的影子在过去的时刻摇晃着

在离你不多远的现在，我成了过去

在过去不多远的时候，我成为那新鲜的

残片

我点亮我眼睛里的你，把眼前的时刻

温热着

这是勇气吗？

我反问自己，一如即将倾覆的影子

在夜睡去的清晨，成为枕边被惊醒的梦。

时光圈

他是方向单一的旅客，它是方向单一的

时间

她按下快门，让他们相见

这是一幅巨大的反光条，对立的都是光束

在光速能告诉我们的时间里，我们腐烂

新鲜

神兽在眼睛里安眠，她取出相片，甩动着

记忆

零散的记忆啊，并没你想象的那么牢固

他撕下墙上的日历一页——那是今天

收在一个暗红的盒子里——那具不朽的

母体

如埃及的木乃伊，被新鲜保存着——腐烂

的过去

你看着“腐烂”摇了摇头，那让你想起

不适的东西

伸出手，你留下一个印记——“灿烂”

我们是多么想要一句完美的答案

在众神那里，我们甘愿匍匐

而要拿一点虚无的幻梦。

芥末

消息把消息吃掉了，你的指尖滑动

速成的光束照亮你双眼

你看见了——无从藏身，你

是滚落深夜的流星

问候是吻，你放在手心里，将耳朵摘录——

片语

——窗外风声。

齿尖有着昨夜的梦呓，它生长，如青苔

湿冷的香气，钻出你的嗅觉，一刻苍白的

失落

你恍然看见一个自己，真切贴面而来。

挣——脱——

咀嚼，肉质无味的新鲜。

一种语气

谁都希望把话说得明白些

你这么认为，他也是

打量的目光骰子般摇晃

是一还是四？——我不知道

在这里，无效的话语太多

缠绕的旧梗——你知道

再也开不出花来

时间碎步来去，你的眼睛进了沙般疼痛

嘴唇有座火山，正从故事里来

小小的，犹如王子的玫瑰

那是株怨念的苗子

如同诅咒，自此，你和他

他和他们，一起的时光

都被击败。

深情

一

作為一名从泥土中出生的骄子

他从小就对缠绕大地的植株兴趣盎然，

这样的热情促使他如一棵植物般生长

又如植物在既定的节气里流亡。

他在时光最后摇晃的星辰里

冻结在流经大道的溪水中，

那是一个冬天，遍地都是命运的雕塑，

只有他、伏地而眠的姿态仿如在母体中——

就像从未出生。

时光、潮水倒退，它想你可能知道却肯定

不会诉说。

一方泥土板结着一方池塘，海底的水母

游荡在鹅卵石上

你的笑正卡着一片梧桐的告别，如是，

你的笑更像告别般

泥土中的沙砾，不再告知你岁月的历经，

沿途的风景退回原始

你身上所有的颜色淡却，你似一抔温热的

黄沙————漏斗中的天空

只有倾斜才能倾泻，你这满腹的深情。

二

你这满腹的深情被定格在音韵中，有着

如过去般确定的序列，

她在此无意所见的半杯水的温热，逐渐

放你离开雕塑的边缘

她知你是不会诉说的真相，故而她放下

时间，甘愿在此伏地倾听，

她的眼睛不会困倦，如同年轻的太阳，

许多年前她没有预知的能力

许多年后，“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字句

如同回声般在你的与她的脑海中旋转。

你的热情在大道中翻腾，每一点绿意，

都不再是植物的本能

你用你的本能从真相的对立面望向她眼瞳

深处——那里无声息，

你正可忘记也可被再一次创生，你如是

哑口呼唤，似一场不会醒的梦。

她说昨日有点长，今日正好，你看见倾斜

的黄沙从大地撒向天空

你、从黑夜深处奔跑而来，似植株般茂盛

的人形，这一刻，你是彩色的

你身上的颜色覆盖了眼前的她，她身上

所有的颜色淡却，她

似一个声音也像一个符号

你倾泻满腹的深情，将沙漏里的时光，

从天空、埋入大地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