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 淡淡诗香陪
2018-09-25高黎
高 黎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或人令人着迷,难以割舍,或远或近跟随你,有时令人快乐,有时为之痛苦,有时带来遗憾,有时为她不食不寐,有时为她痴为她狂却决不舍弃,这就是缘份吧。我就有这样一种缘份:不食不寐也偶有为之痴狂。这缘就是诗缘。
我的诗缘细细想来应该分为三段吧。
4岁到7岁: “乱花渐欲迷人眼”, “伴在深闺我不识”。被逼着背没背会,诗在身边不知不识。
7岁到20岁: “踏花归来马蹄香”, “为赋新词强说愁”。入学开始接受诗词并慢慢喜欢古诗词和现代诗,并愿意尝试去写一些小诗。
20岁至今: “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数十年间不远不近几乎无交集,突然写一首诗,又归于平静,消失在浅水湾处。
接触诗其实很久,久到伴着我的记忆开始,但诗留给我的童年记忆却决非甘饴。
从记事起,父亲就像不会笑的大山手拿 《唐诗三百首》逼着让我们三姐妹背诵。而我对着那些二三或二二三节奏的唐诗,似乎永远都背不会或者搭错车,胆小的我渐渐害怕那些诗句像害怕父亲一样,只觉世上这些节奏很像的字就是专门拿来欺负我的,愁苦终日,也愈加记不住背不会了。
在入学前的我眼里耳里总是觉得父亲逼着背诵的那些诗乱做一团、迷迷糊糊,全然不知所云。现在想来真真一个 “乱花渐欲迷人眼”, “伴在深闺我不识”。
上了学之后,语文书中的诗虽不会背却也似曾相识,背起来倒不再吃力,也不再恐惧那些韵律了,二三或二二三结构也突然美了起来。
对诗有了感觉,应该是上了初中,遇到一个魏姓语文老师,常常在班里请我朗读诗文,当我吟诵时自觉那诗词在灵动芬飞——辛弃疾的 《清平乐·村居》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拨莲蓬”:眼角弯弯,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在说邻家小孩的调皮可爱;陈然 《我的 “自白书”》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挺直腰杆,气从丹田而出,豪气冲天从容壮烈,好似我就站在那魔鬼的宫殿中蔑视叛徒;艾青的 《我爱这土地》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这是深情告白。
有了这样的语文老师,我的初中三年,便在诗韵的品读中染上了诗意。进入中专,文化课也是放了羊,但诗并未走远,自觉还是一诗意女孩。下雨了,那是天公饮了酒化作相思泪;深秋时分多厚的衣服都挡不住西风侵冷更觉人比黄花瘦,怎一个愁字了得。那时也常常找了徐志摩、席慕容、汪国真的诗来读来抄。读多了也不免手痒心痒,便有了些情短愁长、相思离绪落入纸间笔头: “……独行在林间/眼望着一个不变的方向/只为了/等待一个/不曾相约的偶遇”。
那懵懂酸涩甜蜜的诗意青春,在不知不觉中竟积满了一个笔记本的小诗,可不就是 “踏花归来马蹄香”, “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第一份工作出乎自己意料跟电气打起了交道,成为一个电气技术员,看图纸上工地接电线抱铁块就是我的生活,仿佛一夜间风吹过,一走十几年,诗意全无。
偶然机会,得以走上教师这个岗位。偶然间也帮助同事写诗朗诵稿,我笔诉她情。诗意却离我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平淡无奇。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诗却又一次闯进我的心扉。
去年新学年开始之初,四十多个老师乘着教育援哈的东风从哈密各个学校被派到郑州师范学院学习。 在郑州,我的心灵也因行走于陌生的环境而体验到更多的自由。
课余,我会登上师院东院的小山岗,此岗毗邻篮球场、创业街、宿舍区、食堂,东隔办公区,远望学习区,也算东院中的一个微缩公园:乔灌落错,柿高棘低,雀鸠啖之;孤亭短廊,飞檐红柱,友人惬之;三五小池,香蒲密匝,蛙鸣歌之;溪水回旋,小瀑滋鱼,孩童嬉之。古人以为溪水通灵,香蒲通仙,这是否是东院里闹中取静聚仙气的灵动之所呢?
有时我也会去一路之隔的西院,走过石柱楹联指引的长长的刻有古贤今人诗赋于其上的石板路,恍如聆听先贤们咏诵:笃行拓新来日方长忠勇报国;修德敏学今日苦短勤奋立身。穿过石板路,路过图书馆,隔路有个人工湖。湖不大,却有柳岸闻莺之貌,此湖奇处在于,竟有鸳鸯雁鸭游弋其间,更奇之处在于,三两只天鹅,悠悠然游于湖岸附近。看了天鹅,我禁不住在包里翻找可以喂食之物却搜包无果。恰有旁边一翩翩老者,言之湖边青草即可,天鹅独爱喜食。掐拽少许,果然那天鹅竟啄食于掌心,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天鹅,恍觉我亦似仙界落入凡间一女子。
周末节假日,我有时去博物馆,有时随着学校安排的车走开封赴少林、祭兰考观园博。所到之处,处处有历史渊源;所闻之声,声声有文化底蕴。
行走在浓荫遮蔽的校园,时而鸟鸣啾啾、溪水潺潺,而或天色氤氲、雨丝细碎,久违的诗意溢满心头。
待到回来前夕,告别会上班里要诗朗诵,有感于河南所见所闻,想起前两年一耄耋作家叔叔送我的《东天山之歌》,书里以历史事实为脉络,讲了在哈密留有足迹的16人的资料,澄清了哈密瓜的历史渊缘,也汇集了抗战时期的共产党人在哈密,坎儿井新说等各类文章。这些文章就像一首首悦耳动听的歌曲,响彻在不同时段的哈密天空,让我们这些不懂历史的人,对家乡有了了解。心里有了想法再想安睡已是不可能,那一夜,躺在宿舍,怕影响同舍老师,蒙着被子,结合两地历史文化,为班里写了朗诵诗一篇,不知东方暨白天光大亮。
十数年的疏离,忽如一夜春风起,诗意在胸中汇聚成行却依然只是像芦花开在浅水湾。正是 “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回想自己,年近半百,和诗词之缘份虽浅却已久远,必伴我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