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说“新聊斋”
2018-09-21毛予菲
毛予菲
《一叶秋》简体版出版于今年7月,书中共收录了12个独立的小故事。作者张大春在这部书中秉承了他一贯独特的视角——他关注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已经被盖棺定论的历史,而是隐匿在正史背后亦真亦假的民间传说。
开篇《吴大刀》,讲唐末时期的落魄浪子吴杏言,伪造“富贵命帖”迎娶节度使千金,又以一把看似千斤重的纸糊刀,唬住了敌国间谍。通过这两次投机取巧,浪荡子最终娶了美人,封了公侯,博了富贵。第二篇《苏小小》写南宋江南名妓的故事。苏小小身陷囹圄遇到救星时,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脱困,而是感伤于姐姐的恋人病死他乡。她在公堂上留诗一首,以人品和才情折服了县令……
除了感叹人生的百转千回,《一叶秋》中还有各种怪力乱神,神仙妖狐,《三娘子》《黄十五》《杜麻胡》都是人鬼情缘的故事,读来颇有“新聊斋”的兴味。和蒲松龄一样,张大春也擅长以严肃认真的口吻,讲述极尽荒诞的神鬼传说。
张大春的文字很有特点,白话里穿插着古文诗词,透着民国时期的老派文人范儿,易懂而不落俗套。散落在故事中的细节碎片,处处都埋着“彩蛋”,留到结尾来个大反转,让人意犹未尽。和故事一样趣味十足的,还有他的“书袋子”。写作《一叶秋》,他一会儿扯出史料佐证、典故笔记,一会儿又说着村野流言、市井八卦,真真假假、虚实掌故抖落得水乳交融。梁文道如此赞誉他:“华文小说家里头装备全面、技法多变的高手——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样样精通。”
更巧妙出彩的在于每篇故事后的“榫头”。张大春借张家奶奶“高祖母”之口,为每一则短小精悍的故事写了一段点评,给读者来点“言外之意”。比如高祖母知道苏小小的故事后,立刻定下家训:“姻缘足以醒世,情分何如知人。”好让恋爱中的男女知晓,“情爱的本质是要唤醒人‘相知的能力”。《一叶秋》的书名就取义于“观微知著,洞明机先”——故事不仅是故事,还藏着无限义理。
“说书人”是张大春由来已久的身份。1957年生于臺湾的他,从小爱听故事。在各种民间故事的熏陶下,20岁出头时,张大春开始写小说,《将军碑》《四喜忧国》拿遍了文学大奖,“成长小说”三部曲(《少年大头春的生活周记》《我妹妹》《野孩子》),至今仍被青年读者津津乐道。2000年,他在台湾news98电台开办了一档评书节目,讲《聊斋》《三言二拍》《水浒传》《儒林外史》……
2005年,张大春经典传奇笔记小说系列“春夏秋冬”中的第一部《春灯公子》繁体版出版,作者借江湖上一年一度的春灯宴写市井豪侠;第二部《战夏阳》聚焦古代知识分子在封建官场与学问之道中的怪状丑态;第三部《一叶秋》,张大春继续支书摊,说故事,重述大历史角落的小传奇。他觉得:“原始朴素的故事里有一切关于文学起源的奥秘——春夏秋冬系列作品的本质,一言以蔽之: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