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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试图寻找也许我从不存在印度诺贝尔奖得主奈保尔

2018-09-19寒一一

时尚北京 2018年9期
关键词:帕特保尔玛格丽特

寒一一

奈保尔童年时,父亲常常会牵着他的手在林中漫步,脚下的小路没入前方的丛林中,微风拂过树叶扑簌如雨纷纷落下,鸟儿从树冠中腾空飞起,又落在树梢上跳踢踏舞。小奈保尔的眼睛简直目不暇接,可是父亲却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受影响,他手握着书本大声朗读着莎士比亚的《尤利西斯·凯撒》片断,也有时候他会朗读狄更斯的《雾都孤儿》。他一边津津有味地读,一边给奈保尔讲解,有时险些被脚下的树枝绊倒,可是他的眼睛却从不移离书本半寸。

接下来的行程奈保尔就变成了一支小小的拐杖,牵起父亲的手,这是一段没有目的行程,在文字王国里神游的父亲在身边,但却又似不在身边,这实在是独特又奇妙的感觉。父亲所读故事中的要义,奈保尔尚不能领会,但这完全不妨碍父亲将他对英国文化的向往和渴望,毫无保留地挥洒在了奈保尔幼小的心中。

真正敦促奈保尔拿起笔的却是一个叫帕特的女人。奈保尔和帕特相识于牛津校园。在英国求学的奈保尔初次体尝了移民生活的贫困,孤独,深感自己如迷途之人漂泊异国他乡,心中苦涩难言。帕特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比同龄的奈保尔早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天,却从此肩负起了姐姐的重任,对奈保尔疼爱有加,她身材娇小玲珑,性格温顺善良。

持反对意见的双方家长极力拆散他们,但是爱情向来逆反,越压制越热烈,最终两个人一意孤行结婚了。没有祝福就没有祝福好了,只要我有你,只要你有我,这是一场没有经过精心准备的婚礼。奈保尔竟然忘记准备像征誓言的戒指,又或许是他认为,爱根本就不需要誓言。帕特只好自己去买了一枚婚戒。

婚姻是爱情的居室,但有时候也会成为墓地。新婚伊始,奈保尔突发奇想开始拒绝与妻子亲密,他说性的欲望是可耻的,不该与真爱挂钩,但令帕特感到痛苦的是,奈保尔却经常出入妓院与妓女关系密切。他告诉帕特自己需要很多的生活经验和体验,为他的写作提供灵感。

像是要为他堂皇的借口提供实证,这一时期他的小说《神秘的按摩师》、《埃尔韦拉的选举权》、《米格尔街》相继出版,奈保尔写作上的天赋开始显现。《米格尔街》为他赢得了赞誉并获得毛姆奖章。除了写作之外,奈保尔迷上了旅行,此时他与英裔阿根廷女子玛格丽特·穆雷玛格开始了情人关系。玛格丽特以近乎自毁的方式爱着奈保尔,为了这段爱情她离开了丈夫和三个孩子,奈保尔经济拮据时,玛格丽特为了供养他的生活,迫于生计为一个银行家当情妇。她希望为深爱的奈保尔生下孩子,渴望着与奈保尔步入婚姻,携手白头。但愿望终于落空难以如愿。而帕特,这位奈保尔生命中爱情的守望者,一直默默充当着他的助手、编辑、记录员,为他收集着写作素材。

对于这位成长于加勒比海岛国,在英国写作的印度裔作家来说,物理坐标的变幻,似乎是他人生和写作的关键词。童年里的每一次林中漫步对于小奈保尔来说,就是一次出走的旅行,而在旅行中阅读着的父亲似乎给予了他极大的烙印,以至于他在灵魂深处不时地重复在心灵上与父亲的相遇。

如今他在写作中旅行,也在旅行中写作,而旅行和写作一样是对陌生之地的探寻。他曾多次回到父亲的故乡印度,并写下了印度三部曲。比起祖父,写作为奈保尔带来了荣誉和尊严,奈保尔被英国女王授封为爵士,他先后过获得布克奖,大卫·柯巴文和像征着最高荣誉的诺贝尔文学奖。奈保尔与石黑一雄和拉什迪并称英国文坛移民三雄。奈保尔在作品中很少呈现自己,他在小说中使用了过去,但没使用自我。在游记中,他表现了理智,但自我仍隐而不彰,然而每一位读者都能感受到他隐在每一个文字后面,时时刻刻准备着凌空飞翔。

奈保尔在写作上取得成就越高获得的赞誉越多,他在生活中的表现就越令人诟病。玛格丽特渴望为奈保尔生下孩子,但三次怀孕都以堕胎告终,奈保尔甚至医药费都不愿付,又时常将玛格丽特打得鼻青脸肿无法出门。帕特因癌症去世,玛格丽特原以为多年梦想就要成真,殊不知两个月后,奈保尔却迎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一位巴基斯坦新闻记者纳迪娜,他与她一见钟情。

印度三部曲中奈保尔透过形形色色的印度人,一次次在困惑中,去探寻印度这块古老大陆上的沉疴和病因,但是他却无法理清自己心中的幽暗之地。有评论家称他为一半恶棍,一半天才,当然天才是指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和他的小说一样,奈保尔的游记作品也始终尖锐,身在这个社会,又离开这个社会的奈保尔是旁观者,他从不在文字上深陷其中,具有十足的奈保尔风格。

2018年8月11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英国印度裔作家奈保尔在伦敦家中去世,享年八十五岁,再有六天时间他将迎来第八十六个生日。

父親曾经在一封家书中对刚起步写作的奈保尔说,除了你自己,不要去讨好任何人。只须考虑你是否准确地表达出了你想表达的东西——不要卖弄,带着无条件的勇敢的真诚——你会创造出自己的风格,因为你就是你自己。其实,这位替父亲完成了愿望的文坛巨匠,生活与文字里的他仿佛都不是真身,至于他究竟藏身何处,如今只留下了踪迹供人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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