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为伯乐，爱情是一场“形声大片”

金凤

2018年2月，在综艺节目《奇葩大会》上，90后小伙方浩然用口技演绎了一部现场版的“声音大片”，将电影《阿凡达》里最嘈杂的声音片段精确再现，嗨翻全场。别看小伙子年纪轻轻，他却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口技项目第四代传承人，也是我国唯一一位能表演几十种鸟叫声的口技人。

方浩然表演时，台下一位女孩神色专注地在本子上记些什么，时不时地竖起耳朵仔细听——女孩名叫赵丽敏，是方浩然的女友兼“声音顾问”。起初，他是她的师兄，给她当老师。可最美的爱情，总是齐头并进，后来的她亦成为他的“场外指导”。没有谁前谁后，有的只是一场互为伯乐的美妙缘分。

爱情萌芽于一只鸟

方浩然，1990年5月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千岛湖边，从小就酷爱模仿各种小动物的声音。中学时，他被学校推荐参加县里的才艺大赛，一举获得了第二名，他这才知道这项技能叫口技。2008年，方浩然考取了中央民族大学，之所以来北京读书，是因为他希望能在这里遇到一位真正的口技大师，向其拜师学艺。

大二时，方浩然通过朋友引荐，正式拜著名口技大师牛玉亮先生为师。2011年夏日的一天，师父给了方浩然一个QQ号，对他说：“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赵丽敏，人在河北保定，也喜欢口技，作为师兄你多带带她。”方浩然一口应承下来，当晚就加了对方为好友聊了起来。

熟悉之后，方浩然得知小师妹赵丽敏是河北农业大学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酷爱沙画，之所以学习口技，是希望能在创作沙画的同时，加入声音，这样形声合一肯定更具美感。“我希望自己创作的每一副沙画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能让它变得更美，我付出多少都愿意，不过我很笨，希望大师兄多多指点。”“那是必须的。”

一开始，方浩然在网上给赵丽敏传授一些口技知识，但真正要想把口技练好，必须当面教授。于是每到周末的时候，赵丽敏就从保定出发赶往北京学习，周日下午再赶回学校。看着小师妹来回奔波如此辛苦，方浩然十分佩服，不留余力地把自己会的都传授给她。

2013年7月，赵丽敏大学毕业，开始全身心地跟着师父学习口技。考虑到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面不安全，师父师娘便在自家隔壁给她租了一间房子，方浩然当时住在师父家，两个年轻人便整天泡在一起互相切磋技艺。当时，方浩然正在学习牛玉亮最知名的口技作品《百鸟争鸣》，为了更快地掌握鸟叫的精髓，他经常去郊外树林听鸟叫。赵丽敏通常也会跟着师兄一起练嗓子。

一天，方浩然和赵丽敏来到郊外的一处树林，听着翠鸟的声音练习。练着练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一只小鸟竟然被方浩然的声音吸引，在他们的上空久久盘旋不离开。赵丽敏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师兄，说道：“它可能把你当成同类了。师兄，你还记得《还珠格格》里面香妃引蝶吗？你比她还厉害，你竟然能引小鸟，你想想等你有了女朋友，别人都是送花、吃的，你呢送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鸟，那场景多壮观。”方浩然“呵呵”笑了，说：“女孩子哪有这么好哄，如果是你，你会感动吗？”赵丽敏一下子被问住了，看着师兄的眼睛，突然感觉脸上发烫，支支吾吾了几句，便跑开了。方浩然看着小师妹的背影，一种别样的滋味从心底氤氲开来。

为了孩子复原《口技》

2014年5月，方浩然和一众师兄弟决定为师父办一场拜师会。虽然同门师兄弟不少，但大多都在各个城市演出，留在师父身边的只有方浩然和赵丽敏两个人。于是，筹办拜师会这事就落在了他俩头上。

拜师会说起来不难，但琐事繁多。布置台面、协调饭店、预定鲜花、购置拜师服等等，这些不光是对两人体力的考验，也是对他们审美、品位的考验。然而让两人惊喜的是，愈是那些需要磨合的地方，他们的默契程度愈高。比如他们都喜欢传统文化，在选择拜师地点时，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古色古香、京味十足的老舍茶馆。挑选服装时，两人也从款式花色众多的样衣里，一眼相中了同一件。拜师会越往下进行，他们越是发现彼此三观的高度契合。一场拜师会下来，两人就这样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不久后，北京西城区开展了一项“非遗传承进校园”的工程，赵丽敏和方浩然各自注册成为“非遗师”。赵丽敏成为北京多个学校的沙画老师，而方浩然则成为了一名口技老师，并开始参加一些大大小小的演出。

去的学校越多，方浩然越觉得口技传承任重道远。上课时，几乎每个语文老师都告诉他，在讲到课文《口技》时，他们很难找到对应的课本资料。作为口技传承人，方浩然直觉得心痛。为了让更多孩子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口技，他决定拍视频复原课本《口技》。赵丽敏知道后非常支持。

“京中有善口技者，能作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只单看这几句，便知道复原《口技》犹如蜀道难。可不管多难，方浩然和赵丽敏已经在路上。他们兵分两路，一个负责研究口技，一个负责摄影。起初，赵丽敏准备找专业团队来拍摄，可一打听价钱，居然要花十几万，她又退了回来。团队请不起，那就自己干！她买了摄影器材和摄影教程，自己学着搭黑幕，打灯光，一边翻书，一边摄影。

方浩然的任务也不轻，除了要雕琢技艺，他还要搜罗各种罕见的道具。历时两年多时间，《口技》一文终于被两个人琢磨出来。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两个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苦累在一瞬间都消散了。

互为眼耳互为伯乐

方浩然复原《口技》的计划顺利完成，而赵丽敏这边的沙画创作却遇到了难题。沙画创作的精髓在于创新，比如，前一秒还是一张人脸的图案，随手勾画几笔，就能变成截然不同的样貌。而赵丽敏在画沙画时，因为太过专注、仔细，以至于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把图案更形象上。用方浩然的话说，很容易陷进去出不来。

一次，赵丽敏全神贯注地画一条小鱼，她把鱼的每一个部位都画得非常细致。方浩然走过来，看了一眼：“你不用画得那么像，只要神韵在就可以了。”赵丽敏不以为然：“我不画得像一点，别人怎么知道是鱼。”方浩然拉她过来，站在离沙画稍远一点的位置，指着沙画说道：“你看你的画，是不是画得太细了。沙画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你在画鱼的时候，就要想好，怎么把这条鱼变成你将要画的船。你画得这样仔细，再画成船反而不容易了，就算能画成船，时间上也会耽搁很久。”赵丽敏细细打量，男友说的话很有道理。

那之后，只要方浩然有空，赵丽敏都会把他拉过来看自己画的沙画。每次两人都会讨论很久。赵丽敏常常对男友说：“你不仅是我的口技老师，现在还是我的沙画顾问。”“那我给你当顾问了，礼尚往来，你也得给我当指导。”此后，赵丽敏创作沙画时，男友给她指正，方浩然表演口技时，女友给他纠错。两人合作无间，在艺术创作的路上越走越顺。

2017年年末，方浩然带着赵丽敏去一个节目彩排，这回他要表演的是师父的代表作《百鸟争鸣》，为了万无一失，他特意把女友带来“旁听”。男友在台上表演，赵丽敏坐到观众席上听效果。方浩然学其中一只鸟时，赵丽敏觉得差了点意思，声音不对。彩排结束后，她便给男友指了出来。方浩然听后，又学了一遍，还是不对。方浩然赶紧又上网搜了搜那只鸟的叫声，一听，果然有些出入，只能抓紧练习，努力改正。最终在节目现场，完美呈现了一出《百鸟争鸣》。

只要不演出，赵丽敏和方浩然就待在学校。有时为了让孩子们对传统文化更感兴趣，他们会一起合作表演。讲台上，赵丽敏指尖的沙粒，肆意挥洒，变幻出一阵风，一只鸟，一片乌云。一旁的方浩然跟著赵丽敏的节奏，不时发出风声、鸟声、落雨声。台下的孩子们安静极了，眼前的沙画，耳旁的天籁，形成一场美妙的视觉和听觉盛宴。

2018年2月，方浩然受邀参加综艺节目《奇葩大会》。在节目现场，他不仅用口技跟狗狗交流，还复原了电影《阿凡达》里面的一段场景，射击声、大炮声、厮杀声……就像是一部声音大片，让人听后顿感惊心动魄，引爆了全场。随后，在“特别人类”人气投票通道中，票数直线上升。台下的赵丽敏，深受震撼的同时情不自禁地为男友点赞。

3月24日，方浩然又参加了央视《开门大吉》栏目的录制。从节目现场出来后，他直奔女友工作的学校，两人约好，今天要为小朋友们表演一场“春雨”的美景……未来，两人打算合作创作一本《口技教程》，让更多的孩子喜欢上口技这门传统绝学。也许，最美的爱情就是这样，你是我的伯乐，我是你的伯乐，齐头并进，一起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