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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笛横吹

2018-09-19路来森

大理文化 2018年7期
关键词:弦月草虫卖花

路来森

卖花担上

挑春卖花,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可惜,如今难以再现。现今之卖花者,多于花店之中;偶尔,街头卖花,亦是恰逢节日,应时,应景而已。

提篮、挑担,穿街走巷,风情摇摇的卖花风景,也只能在历史的回望中,遥瞻了。

有宋一代,人多以为,积贫积弱,为外族所欺;殊不知,宋朝还有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文人治国”,所以,文风大盛,整个宋代,一派儒雅。其流风余韵,波及民间,故而,寻常之事,亦多存留一份骚人风致。

“卖花”雅事,宋人诗文中,多有记载。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是月季春,万花烂漫,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歌叫之声,清奇可听。晴簾静院,晓模高楼,宿酒未醒,好梦初觉,闻之莫不新愁易感,幽恨悬生,最一时之佳况。”

马头竹篮,是盛裝鲜花的工具;卖花人,将时令鲜花,摆放在“马头提篮”中,然后,沿街叫卖。最有意思的是其叫卖声:居然是“歌叫之声,清奇可听”。有音乐之美,而不是简单的吆喝。何谓“歌叫”?又“清奇”在何处?据燕南芝庵《唱论》阐述:“歌叫”是应该符合各种各样的音律的,音律不同,其表现的感情亦不同。例如,有的清新绵邈,有的感叹伤悲,有的飘逸清幽,有的呜咽悠扬,有的则典雅沉厚……表达情感如此丰富,这也就难怪,听到叫卖声的人,虽居内室,却依然禁不住“新愁易感,幽恨悬生”了。

由此可见,彼时“卖花”,已不仅仅是一种商业行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已然具有某种艺术情味了。

词人蒋捷,有词《昭君怨·卖花人》,专写卖花人情状。词曰:

担子挑春虽小,白白红红都好。卖过巷东家,巷西家。簾外一声声叫,簾里丫鬟入报。问道:“买梅花,买杏花?”

这首词,虽简单易懂,但却情景毕现,极具画面感。卖花人,用担子挑着花,花色有红有白,品种繁多:挑担悠悠,穿街过巷,走了东巷走西巷:一边行走,一边还大声地吆喝着:“卖花了,卖花了……”竹帘内的丫鬟听到了,赶紧告知她的主人,并且询问道:“是买梅花,还是买杏花?”

想那宋人,真真是风雅;卖花人一路走来,一路花开,一路花香。仿佛整个宋朝,都花香弥漫,氤氲不散。而“挑春”二字,最是耐人寻味:担子上,挑着的是花,更是整个春天:春天,就在卖花人的花担上,绽放了。

此情此景,连那新婚不久的李清照,竟也情不自禁了:“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到,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减字木兰花》)

才女李清照,从卖花担上,买到鲜花一枝,花上,均匀地洒满早晨的露珠;露珠上,仿佛还映着晨日的霞光:她娇羞地将花簪到自己的鬓角上,她要让自己的郎君看一下:是花美,还是自己更美?

李清照,鬓角上插下的那一支鲜花,从此,就明艳芬芳开来,并且一直明艳芬芳至今……

然而,有宋一代,最是妇孺皆知的“卖花”记忆,还是陆游的那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何其幽微!而又何其清新!一夜春雨,第二天的早晨,花香一脉,便在小巷里流淌开来。

仿佛,至今,那“深巷卖花声”,还在弥散,还在弥散……

弦月

弦月,有上弦月、下弦月之分。

上弦月,又谓之“新月”;下弦月,则谓之“缺月”或者“残月”。

张潮在其《幽梦影》中,有“新月恨其易沉,缺月恨其迟上”之语。他认为,“新月易沉,缺月迟上”,都难以让人尽赏“弦月”之美,故而,都是叫人遗憾的事情。

足见,张潮对“弦月”之喜欢。

确然。单是弦月的形状,就叫人喜欢。

弦月,月如弦,仿佛随手一拨,轻拢慢捻,一弯月亮,就能弹拨出美妙的乐音;特别是夏日里,那乐音,清凉如水,会在溽热中,平人之矜,释人之燥。说“月如钩,月如镰”也好;月如钩,那“钩”,一定曾“钩”起过闺门的珠帘,于是,一女子,“无言独上高楼”,对月,吹响了手中的长箫;箫声幽咽,声声都生情。月如镰,锃亮的镰刀,让人想到广阔的田野,让人想到五月的金黄,嗅到遥远的麦香,霍霍然,就想拿起那把“镰刀”,去收割丰收,和希望。

“弦月”之美,美在何处?美在其意境之朦胧,其意趣之幽微。

一弯弦月,挂在天上,弯月的边缘,镶嵌着晕黄的光,不很明亮,却柔和如蛋糕,仿佛正散发着甜丝丝的香味。天上布满星星,弦月,成为了行走在星海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曳曳,有一份婉约、飘逸之美。地面上,只是晕了一层昏黄的光,一切,都是淡淡的,浅浅的;万物,萧疏如素描,幽微似梦境。

这样的弦月之夜,宜闲步,宜清谈,更宜约会。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想来,那“月”,一定就是上弦月。这样的“月”,也才能在黄昏时,爬上柳梢头。清淡的月光,在柳梢上浮跃、闪烁,一些月光,透过柳枝间的缝隙,稀稀疏疏地洒到地面上,地面,便勾勒出一幅米家章法的风景。一对青年男女,就行走在这样的画面中,话语款款,情意绵绵,温软如夏日的风。月朦胧,鸟朦胧,人亦朦胧,男女之爱、之情,便在这朦胧中,徐徐地展开,最终,走向生命的幽深。

此景,甚美;此情,更美。

有一首歌,就叫《上弦月》:“你是否已经看见上弦月,看它慢慢圆,慢慢缺,缺成爱情里的不完美,圆在心里变成了感谢……”

爱情,如月,从来就存在着不完美与完美;由不完美到完美,就意味着爱情的成熟;于是,心里就有了感恩,有了感谢。可那个“过程”,又该是存在着多少“幽微”之情啊,慢慢地享受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份爱的享受。

“缺月挂疏桐”,那意境也美。桐叶摇摇,下弦月,已经很低了,仿佛,就挂在了桐叶上。缺月,变成了一枚桐叶,有了一份萧疏的风致。一叶知秋,这样的“缺月”,应该是属于秋天:当那片桐叶落地的时候,地上,就落下了一枚月亮。

曾国藩认为,“花未全开,月未圆”,是人生的最佳状态——曾国藩赋予了“弦月”一份生命的哲理。芸芸众生,大多喜欢追求生命的圆满,而曾国藩偏偏在追求“月未圆”的生命状态:或许,他更明白“盈则亏”的道理,更懂得如何去“持盈保泰”。

而“月未圆”,则意味着一种向往,一种追求。

在不断地追求中,生命,方能彰显出它更伟大的意义。

于此看来,“弦月”之美,就不仅美在朦胧,美在幽微:还美在“缺失”,美在生命中的那一份意义。

午梦长

午睡,似乎是中国人特有的生活习惯,且自古已然。

长夏漫漫,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高悬于天空,空气在霍霍地燃烧。气温灼人,香汗涔涔,难以出门,更难于工作;于是,便只好午睡,来,以此消夏。

因此,白居易就在诗中写道:“不作午时眠,日常安可度?”这一问,实在是自然、自在,透着一份寻常日子的悠闲和恬适。

清人李渔,更是在其《闲情偶记》中写道:“午睡之乐,倍于黄昏,三时(指春、秋、冬)皆所不宜,而独宜于长夏。”如今看来,李渔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其实是:午睡,四时皆可;只是,唯长夏午睡,最为可乐,最为甜美。

记得小时候居住乡下,乡人午睡,是一道风景,更见其午睡之乐。

乡下人午睡,最突出的特色是:随情,随性,随自然。

彼时,没有风扇,没有空调,手中只有一把蒲扇。吃过午饭,右手持一把蒲扇,左手拖一领草席,迤迤然走出家门,去寻找一个可以午睡的地方。门楼内、小巷里,或者树荫下,只要是透风,且有凉荫的地方,都是午睡的上佳之地。

选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铺好草席,人就躺下了。一时也睡不着,就拿手中的蒲扇忽闪忽闪地扇着,先快后慢,人的眼也渐渐眯上;不知不觉中,蒲扇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胳膊,也自然舒展开来,人就睡着了。

粗糙的男人,很快就发出了鼾声:嘴中,甚至于还不停地嘟囔起梦话,睡至黑甜,梦自连连,翩翩生香。

当然,最好的午睡之地,还是透风,临水,而且树阴匝地的地方。

比如,村前小溪的河岸边:或者村口池塘的树荫下。风,从水面刮过,不仅刮得通透,而且还蘸着水的沁凉,再加上浓荫遮地,那午睡的感觉,真是美得妙不可言。

我居住的村庄,村东口,有一个水湾,岸边栽植有三棵百年老柳。枝叶婆娑,浓荫浩荡。一进夏天,中午,村中的好多人,便拖了草席到柳树下午睡。我也曾经多次,随遇而往,得享午睡之美。

树阴匝地,湾水,凉意亲人:树上多蝉,蝉声阵阵。连睡前的那份小憩,亦是可人。仰面躺着,手中摇着蒲扇,一下一下,缓慢自在:眼睛,则望向上方,看柳枝将天空,划出一条条缝隙;看树上的蝉,蠕蠕而动:甚至于看到一只红蜻蜓,缀在柳梢上,随风飘摇……

人睡去了,睡得沉沉;人梦去了,梦也长长。

好多年里,我们家的门楼前,总搭一蓬葫芦架。夏天里,葫芦,藤蔓盘满架蓬,在地面遮下一片綠荫。于是,家人便在葫芦架下午睡。

总是父亲先躺下,我们跟着次第躺下。母亲则在一边拉麻线,一针一线地做针线活儿。母亲什么时候睡,我们大多不清楚,因为我们总是先母亲而睡,也先母亲而醒。醒来时,看到母亲,睡得很香,很香……

多年后,读李煜(一说李重元)的一首词《忆王孙》:“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沉李浮瓜冰雪凉。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就觉得那“针线慵拈午梦长”一句,真好——它总让我想到自己的母亲。

父亲午睡醒来后,并不急于出坡,总是先喝茶,直到他认为已经喝得“透”了。白居易《食后》诗,有句曰:“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古今相通,雅俗相通。

睡后“两瓯茶”,那茶,是自在茶,是闲散茶;那茶汤里,或许还浸着午睡的梦……

豆花·草虫

豆花、草虫,两种意象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幅图画。

整个画面,弥漫的,都是田园风光;流溢的,俱是田园风情。

豆花,扁豆花、黄豆花、绿豆花、豇豆花……什么花都好;草虫,蝈蝈、蜻蜒、蚱蜢、蛐蛐儿、草知了……什么虫都行。

花,逗虫:虫,恋花。

花,是季节的花;虫,是季节的虫。豆花上,流淌着季节的光润;虫翅上,闪动着季节的风情。

当年,陶渊明“种豆南山下”,“晨起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勤苦劳作之余,会作一会儿小憩,休憩间,他一定是多次看到过豆花、草虫的情景的。那豆,应该是黄豆,开着黄的花,或者白的花;秋阳,朗朗地照着,一只蝴蝶,或者一只蝈蝈,就落在了对面的豆花上:蝴蝶很静,偶或,扇动一下自己的翅膀,然后,依旧是静,安静如处子;蝈蝈呢?蝈蝈不静,蝈蝈总在叫,蝈蝈叫的时候,还会震动自己的翅膀,明净的翅膀,就反射出一脉流丽的光;那光,像蝈蝈的叫声一般清脆。

休憩在一旁的陶渊明,静静地看着——宁静,恬然。

我们能想象得出,他那种沉迷的情状:欣欣然,内心充满了明亮的愉悦。豆花、草虫,洗去了他劳作的疲乏;他的心中,荡漾着对田园的爱,洋溢、勃发起饱满的诗意:于是,他就用自己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去讴歌田园,去表达自己那份田园的闲适。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豆花、草虫,是人得画的。

宋,无名氏(佚名),绘有一幅《豆花蜻蜓图》,画面,极其简单、萧疏:豆棵一枝,斜斜立着;豆花,三两朵,白色,半开状态;一只蜻蜓,翅翼薄薄,清爽透明;长长的肚腹,向下弯曲着,显出一副很用力的样子——极力保持一种身体的平衡,想降落在豆枝的顶端。脊背弓起,双翅伸直,处在,似落非落的状态之中——是刹那间的美。

静观之下,我们能感受到豆花的静美、蜻蜒弱小身体上凝聚的力量感,还有草虫、豆花间,因为短暂距离,而生发出的那份张力,那种灵动之美。

作者,通过一幅面:将瞬间的美,变成了一种永恒。

齐白石,善于画虾:于草虫,他亦可谓是此中“圣手”。

举凡蜻蜒、蚱蜢、知了、蝈蝈、螳螂、蜜蜂、蝴蝶等,他都画得惟妙惟肖。

草虫、豆花,齐白石画了多幅,最典型的就是他的《篱豆花开蟋蟀鸣》。扇面画,疏篱几根,豆叶扶疏、叶片极大:豆花几朵,低垂疏疏开放:两只蟋蟀,于豆花上方,作跳跃状,或者是鸣响状。过分夸大的豆叶,让人想到篱笆遮下的凉凉的绿荫:篱笆外,似乎还有几丛杂草,此种环境,恰好构成了蟋蟀生活的乐园。

整个画面,活泼灵动,仿佛蟋蟀的叫声,弥漫画面。

所以,每次看齐白石的这幅《篱豆花开蟋蟀鸣》,我就情不白禁地想到自己的故园。

篱笆,正是竹篱。每到夏天,篱笆上就爬满了扁豆蔓,或者丝瓜蔓。扁豆花开,红的、白的、紫的,晴好的天气,总会引来众多的蝴蝶,或者蜻蜒。特别是天热的中午,蜻蜒柄落在扁豆花上,一动也不动。悄悄走近,迅速伸直手指,一下就能捏住一只蜻蜓,那是儿时的一种极好的游戏。

晚间,篱笆下的蟋蟀,叫成一片,与天上的明月相辉映,田园风情愈浓。

于是,豆花、草虫,对于我来说,就不仅仅是一幅面、一种田园风情,更成为了一种恋土、怀乡的记忆。

疏影

陈与义《临江仙》:“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意境大好。那“疏影”二字,斑驳陆离,摇曳生姿。

春天里,杏花开时,枝条上,叶片大多尚未长出;纵然长出,也只是簇在那儿,难以夺人眼目,所以,树枝上,就只是一串串的杏花,兀自地开着。

春夜,月光清寒,照在杏枝上,影子投落在地,白是疏疏落落。

笛声如风,风摇影动;笛声漫过杏林,在每一根杏枝上流淌,在每一朵杏花上颤动。杏花上,颤动的是笛声,也是吹笛人的寂寞:笛声和寂寞,都变成了地面上的疏影:疏影里,洇开的是吹笛人满怀的思绪,或愁绪。

那一个杏花夜,吹笛人,衣带飘飘。

其实,“疏影”二字,于春天里,最可描绘的倒不是杏花,而是梅花。

梅花,俗称“干枝梅”,梅花开时,纯然是花,连一枚叶芽也没有;而且,梅花也不似杏花那般,开得繁密。一朵,一朵,疏疏离离。

每一朵花,都开出一份性情的“孤傲”。

春天的那个时节,什么花都没有开,只有梅花开着,淡定、从容,连孤傲也是一份從容、淡定的孤傲。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株老梅,临水而放。梅在岸边,梅在水中;月在天上,月也在水中;在水中的,是梅影,是月影,或许还有赏梅人的身影。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虚实实间,浮漾的是清冷的梅香。

有人站立梅树边,看月黄昏下,梅影横斜,月影婆娑。那人就是“梅妻鹤子”的北宋诗人林逋:他长身玉立,或者长髯飘飘,梅香疏影里,演绎一份孤傲,也演绎一份野逸。

疏而逸,是人的性情,也是梅花的性情。“疏影”于梅,最是写意。

林逋,在梅花疏影里,把“孤傲和野逸”,演绎成一种中国传统文人的“类”的性格特征。

昔年,乡村老家,大门外不远处,就是一汪池塘;池塘边,植几株垂柳,粗可搂抱,枝叶扶疏。垂柳,春天萌芽早,秋天落叶也早。暮秋时节,一夜秋风,半枯的柳叶,便哗啦啦地凋零殆尽。

枝条光光,却依旧弱柳扶秋风,瑟瑟寒寒。

秋水沉淀,池塘寒碧。朗月之夜,柳枝垂于水面,枝条疏疏,枝影亦疏疏。以“疏影”二字形容之,似乎,也再恰当不过了。

那份“疏”,是季节做出的减法:热闹消失了,喧嚣沉寂了,铅华洗尽,一派的明净和洗练。生命,因此得一分含蓄和内敛:那份美,是一种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美。

有一次,雪霁之夜,我在一片杨树林中散步:天上,是远远的一颗明月,天寒地冻,那月,远望如一颗冻结的寒豆:光,是冷的,是弱的。地面上,是一层浅浅的积雪,月光照在雪地上,杨树的秃枝投在雪地上——一幅幅米家笔法的画。

疏影横斜。我在心中念叨着:“疏了,疏了……一切都疏了。”

但我知道,这份“疏”是一种积蓄,力量会在“疏”中凝结。然后,然后……

西方油画,讲究浓笔重彩、繁复精密:中国文人画,则讲究“写意”,寥寥几笔,疏落有致,“意”在心中。中国画,是画中的“疏影”。

你说哪一种更好?

于我,倒是更喜欢中国画,特别是中国的文人画。因为它讲究“疏”“意”在“疏”中,以少少,胜多多:联想的空间,最大化地拓展了。

它追求一种形式的简单。而“疏”,就是渐趋简单——简单,才是生活、生命的一种极致。

“疏影”,是生命最美的运行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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