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荐语
2018-09-18何冰凌
诗歌月刊 2018年1期
何冰凌
在合肥的晚上,雷平阳仿佛是喃喃自语:我写得越来越简单了。他仰头向着的夜空,如蔚蓝大海般平静,云彩迸裂,恍若新出土的钧瓷残片,散发出幽微的光亮。
送流水苦情,“别意与之谁短长”,既是挽回,也是放下;既是祈祷,又是疗救,同时还包含了新的轻盈的持续的庙宇建造。那入定的老僧,松风后的猛虎,俗世的万斛哀欢,都成为沉重的附着物,连同我们短暂寄托的肉身,山间缥缈的钟声、哀鸣的白鹤和照向大地的落日,一齐奔赴向那清澈的万千流水。
作为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源流谱系和独特地域胎记的诗人,雷平阳一生都在书写云南,云南这块复杂土地上的“山川、物候、民生、世情”转化为其阔大的写作景深,诗人执拗地趴在山水教育和故乡经验的“针尖”上,直至耗尽他全部的深情、孤绝和悲悯。
子梵梅的写作已经做到了其自我要求的简单和疏朗,并且警醒地领受着自身攜带的风力吹拂,“在一种独特的病疾中自我痊愈,这种能力不是技巧,而是每天的觉悟在缓缓到来”,它,有效地遏制住了技术主义的速度和惯性之轮,同时克服拘谨和懒散,投注向生命本体,从而逼近湖水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无限圆融、松弛和自然的故乡。
在清风消磨的明月山岗,光线明灭的草叶间,厨房窗户的阴影里,“蔷薇在开放/老虎在下山。世间自此再无尤物”,而从我们眼中涌泻而出的,是永不疲倦、深不见底的九湖————“秘密的瓶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