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欧洲文明的另一面
2018-09-15撰文李洋子
撰文_李洋子
摄影_邓松泉
“一个文明如果在人类精神层面增加一丝新结构,已堪称伟大,古代雅典却毫不迟疑地进入了精神结构的地基,在人类情欲和无意识深处打下了一个古希腊文的有关美和民主的标记。”
帕特农神庙旁边屹立着厄瑞克忒翁神庙,曾经的精美装饰年代久远,已经不复存在,吸引人的是那6根仕女柱
陆上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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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与“丝绸之路”之间能形成一种密切联系,关键在于一个伟大历史人物,他就是亚历山大大帝。他被认为是丝绸之路上最早的西方“旅者”,发起了十年大东征,对亚洲文明造成了毁坏性破坏,却也间接促进了古希腊文明与东方文化和经济的交流。在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之前,连接东西方的商路就已出现。19世纪,种桑、养蚕和丝绸生产在希腊十分兴盛,使其成为丝绸贸易中心。
到达地处巴尔干半岛的雅典,已是希腊当地时间的晚上。伴着月光,在机场通往市区的路上,一边吹着地中海的风,一边领略着这欧洲文明发源地的风貌。因为雅典处于地震带,这里的房子普遍不高,大概六七层的样子,除了主街道,多数都是窄窄的单行道。两边依次懒洋洋排列着的,多是两厢车。虽然街道很窄,但却一点都不影响行驶速度,经常有车呼啸而过。
希腊的经济危机还在继续,政府几近破产。几乎是依靠着德国和其他欧盟国家的支援和接济聊以度日。从机场通往市区的公路,就是德国为了希腊能体面地召开2004年雅典奥运会而援建的。虽然政府前途未卜,但百姓的生活似乎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依旧过着周日全天,一三六半天休息的惬意生活。大国民小政府的基调,在这个民主起源地,依旧底色不改。
政府的“无为”加之产权的绝对私有,使得基建几乎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如一日。窄窄的街道两侧林立着朴素的房子,路上也并不多见新车和豪车,或许是因为我没有拜访富人区,也或许是因为多数希腊人并不热衷于招摇过市。
如果说处于地震带而限制了高楼大厦是物理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文化和精神层面的原因就是雅典市区的所有建筑物都不能高于雅典卫城——这座始建于公元前5世纪的伟大建筑。雅典卫城建于一座海拔约150米的石灰岩山岗之上,加之卫城本身的高度,所以站在帕特农神殿上可以俯瞰整个雅典。周围密集的白色房屋,群星拱月般的建筑于卫城周围,从神权到人权最后到文化,卫城的前世今生对此做了最好的诠释。
希腊人信奉的诸神众多,主神是宙斯,其女儿雅典娜(Athena)是女战神。传说,雅典娜与海神波塞冬争夺雅典的守护神之位多日无果,于是宙斯决定:谁能给人类一件有用的东西,城就归谁。波塞冬用他的三叉戟敲了一下这个城的岩石,一匹战马破石而出;雅典娜则用她的长矛敲了一下岩石,岩石上长出一株油橄榄树。最终百姓选择了能为他们带来和平和福祉的橄榄枝,于是此城最终命名“雅典”。由此可见,民主之风自神域已有之,并至今。
卫城位于高出地面的小山上,建于公元前5世纪,至今仍然保留着若干著名神庙的遗址
当我随着人群,仰视着踏上巨大石灰岩阶梯的时候,一面惊叹于帕特农神庙恢宏的气势,一面不由感叹,虽然有着跨越了半个地球的文化差异,但人类的历史和文明却有着惊人相似性。中国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罗马的斗兽场,以及眼前的帕特农神庙,建成之日无不赢得惊呼一片和万代朝敬,但建造之时,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几乎是步步血泪,民不聊生。
帕特农神庙呈长方形,庙内有前殿、正殿和后殿。神庙基座占地面积相当于半个足球场,这座历时9年封顶,6年雕琢,花费15年才兴建而成的建筑,高19米,东西宽31米,几乎等同于希腊人最为推崇的黄金比例。在46根高达34英尺的大理石柱的支撑下,气宇非凡却又优雅无比。这座曾经的雅典娜的祭殿,如今只能远观其恢宏,却无法近邻其雕刻。只因在1687年威尼斯人与土耳其人作战时,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如今的我们,只能花上20欧元,去祭奠一下空留石柱的外壳。
千年的帕特农神庙几经沧桑,公元300多年前,曾经做过基督教堂,土耳其统治时期,做过清真寺,到后来威尼斯和土耳其的交火,彻底终结了它的功能性,炸药炸飞了屋顶,崩塌了立柱,而英国人趁机掠走了神庙内大量的文物,甚至不惜用锯子以伤害性的方式将雕像掠走。如今,希腊政府三番五次地和英国交涉,希望文物回国,但被英国方面以“不能妥善保管人类共同的艺术”为由不予归还。
每次游览这种古迹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沉重感。一想到我驻足之处,曾经震天的工号声,曾经被巨石压弯的脊梁,曾经的战火与硝烟,就完全轻松不起来。
远处卫城山鹤立鸡群,近处街道和休闲广场人头攒动,富有生活气息
我眼前的这片土地曾经是欧洲文明的摇篮。所以即便今天希腊的经济再糟糕,其他欧盟国家也不愿意其脱欧。这里不仅仅有现实利益关系的考量,也有着欧洲各国复杂的关系和情怀。巴比伦、埃及、印度和中国是众所周知的四大古文明,为什么对欧洲乃至世界都有着深远影响的古希腊文明不在其中呢?经考证,希腊文明是巴比伦文明和埃及文明在地中海的遇合,不属于“原创”。虽然后期影响深远,但终究不符合文明对于原创性——独立文字、城市群居及锻造的运用这几项要求,所以只能和波斯文明作为“事业编”。
值得玩味的是,当释迦牟尼在恒河边打坐思考人与神的关系时,中国先贤孔子在黄河流域思考人与人的关系,而古希腊的阿基米德在爱琴海边思考人与物的关系……这种分镜头般的切换,正是人类群星闪耀的轴心时代的开启。
东拉西扯,越想越多。天色渐晚,于是再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立于不远处的巨大石柱。转过身,去旁边的邮局给女儿寄张从希腊去中国的明信片,让公元2066年的女儿分享此刻我的心情。
来雅典的人都不会错过宪法广场的换岗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