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权力、外部审计与税收激进行为

1 引言

税收激进行为与许多代理问题一样，引起了理论界和实务界的广泛关注。由于代理双方存在特征差异，其税收激进性表现也存在差异。具体地，公司高管权力大小不同，公司所采取的避税行为也不同。事实上，任何具有“自利动机”的代理人都可能利用代理机制来谋取私利。在实际工作中，企业高管对于采取所谓“合法节税与避税”行为提高公司盈利能力的案例比比皆是。

本文以企业高管权力为切入点，搭建了“高管权力-外部审计-税收激进行为”这一逻辑架构，然后，采用2012-2016年的8612个研究样本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高管权力的加强会提高企业的税收激进度；高质量的外部审计会降低企业的税收激度；进一步研究表明，高管权力的增强减弱了外部审计对企业税收激进行为的抑制作用。本研究主要贡献在于：一方面，通过阐述高管权力对税收激进行为的影响，丰富了我国企业关于税收激进行为的有关研究；另一方面，本文以高管权力为切入点进一步分析了外部审计对企业税收激进行为的影响，为我国目前公司治理机制改革与证监会对会计师事务所的监管提供了启示。

2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2.1 高管权力与税收激进行为

在股东与管理层利益冲突不断的背景下，高管的“自利动机”可能促使他们采取税收激进行为来谋取私利。本文认为为了获得最大利益，管理层可能采取各种自利行为，而通过采取复杂而隐秘的避税活动不仅能够提高企业现金流和税后利润，也使股东与外部监管着对企业内部经营活动的监管难度变得更大。在现实治理机制中，股东、董事会和管理层制衡机制相对孱弱，避税行为更容易成为管理层寻租的载体，是激进避税行为与寻租之间的互补效应更加显著。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其他条件保持不变，高管权力越强，税收激进度越大。

2.2 外部审计与税收激进行为

高质量作为一种重要的“外部监控工具与治理手段”，可以通过限制管理层的自利行为来降低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使得对审计师在提高公司治理效率方面抱有期待。税负信息作为财务报表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审计师重点关注内容，因此，作为公司治理问题之一的税收激进行为也理应受到外部审计的影响。但目前学者们对该影响的研究结果并不一致，赵海霞（2016）运用2009-2012年相关数据证实了高质量外部审计抑制企业过度税收筹划行为。而魏春燕（2014）认为在审计师独立性较差的情况下，高质量的外部审计没有发挥外部监督的作用，反而促进了企业的税收激进行为。总的来说，关于外部审计对于税收激进性的影响是正是负尚未确定，相关证据也并不充分。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a：高质量的外部审计可以降低企业的税收激进度。

H2b:高质量的外部审计可以提高企业的税收激进度。

3 高管权力、审计质量与税收激进行为

表1 研究变量及定义

由于企业税收激进行为同时受内外部治理机制的共同影响，导致企业外部审计可能会受到内部治理情景的影响。张敏等（2010）提出公司管理层实际上成为审计师选聘和薪酬的审计委托人，对于审计师的选择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管理层在“自利动机”的驱使下，保障机制的缺失使外部审计并没有发挥出其治理效率。余宇莹（2013）等提出了低效的内部治理效率，降低了审计效率。同时也有不少研究指出，对于一些规模较大事务所而言，其对固定客户依赖程度并不大，其对于自身声誉风险更为敏感，所以其更容易保持独立性。据此，若假设H2a成立，高管权力增强可能减弱外部审计的治理效应也可能对其治理效应；而如果H2b成立，高管权力可能增强外部审计与税收激进性正相关关系。综上所述，本文难以确定高管权力如何调节外部审计与税收激进性的相关关系，但是，初步推断能够产生显著影响。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高管权力的增强能影响外部审计与公司税收激进行为的关系。

4 研究设计与样本选择

4.1 变量定义

4.1.1 激进避税程度

本文采用的是Desai＆Dharmapala(2006)提出的固定效应残差法衡量税收激进度,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BTD=税负差额/总资产，税负差额=税前会计利润 －(所得税费用/名义税率)；TACC=(净利润-净营运现金流量)/总资产；Ui,t+ξi，t衡量企业避税程度 TA，该值越大，企业税收激进度越大。

4.1.2 管理层权力

本文借鉴已有的研究，选择董事长与总经理两职合一(DUAL)、董事会规模(BSIZE)这两个单维变量进行加总来衡量管理层权力(POWER)。(1)两职合一。董事长与总经理由同一人担任时取1，否则取0。(2)董事会规模。董事会规模超过样本中位数时，该样本取1，否则取0。

4.1.3 审计质量

本文选取审计费用作为审计质量的衡量指标，因为在面对特殊的交易行为（激进避税行为），审计师会调整相应审计程序和审计时间来降低审计风险，从而导致最终审计费用的变动。

4.2 样本选择

文章选取深沪两市上市公司A股2012-2016年的数据作为初始样本，进行如下筛选：删除金融行业样本；删除ST公司；删除当期所得税费用小于或等于0的样本；删除数据遗漏的样本；删除样本不足10家的行业。经过上述遴选标准，本研究最终的8612个观测值。本文数据主要来自CSMAR和WIND数据库，有部分数据来自手工收集。数据及模型处理主要采用EXCEL和Stata12.0。

4.3 模型设计

为检验管理层权力、审计质量分别与激进避税行为之间的关系，使用如式模型2、3，即验证假设1和假设2：

为了验证假设3，即检验加入高管权力后审计质量对激进避税行为的影响，本文采用模型3进行分样本回归，将样本分为高权力和低权力两组，分别考虑在不同权力水平下审计质量对激进避税行为的影响的区别。

5 实证检验结果与分析

5.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如表2中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知，避税程度（TS）的均值0.005，中位数0.049，标准差0.028，表明我国企业的避税程度存在差异。高管权力（POWER）的平均值为0.41，最大值为2，最小值为0，标准差为0.53，表明我国上市公司高管权力存在较大差异。审计质量（FEE）水平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17.516和9.21，我国不同公司审计费用的差异性较大。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5.2 高管权力、审计质量各自与税收激进行为回归关系分析

高管权力与税收激进行为关系（模型2）的回归结果见表4第一栏，高管权力的系数为0.026，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高管权力越大，其采取激进避税策略的可能性将越大，假设H1得到证实。

审计质量与激进避税行为间关系（模型3）的回归结果见表4第（2）栏，审计质量（FEE）系数为-0.0024，且在1%水平上显著，证明保持其他相关要素不变的环境下，高质量的报表审计能够有效抑制企业的税收激进行为，即公司外部监督越有效，该企业财务信息质量越高，税务信息作为财务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质量自然更高。因此报表审计质量越好，企业激进避税行为越少，假设H2a得到证实。

表4 高管权力外部审计分别与税收激进性的回归分析结果

5.3 高管权力大小不同时外部审计与税收激进性回归结果分析

表5报告不同的管理权特征下审计质量（FEE）影响公司激进避税行为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在低权力组审计质量与激进避税行为在1%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而在高权力组的审计质量与激进避税行为负相关但是并不显著。也就是说，管理层权力的增强能够削弱审计质量与税收激进度之间的负相关关系，从而证实了本文的假设H3。

表5 假设H3的回归结果

LEV-0.0224*** -0.011***(-12.55) (-5.17)SIZE ZHEJIU 0.0004 0.0001(1.59) (0.22)0.0039** 0.0024**(2.13) (2.57)DUMMY 0.0009 0.001(1.24) (1.15)0.1259*** 0.1178***(18.11) (13.15)年度与行业 控制 控制N 5306 3306 R2 0.0913 0.112 AdjR2 0.0863 0.104 F 18.28 14.23 TAX

6 结论与建议

本文从高管权力的角度进一步研究外部审计对税收激进性为的影响，不仅丰富了有关税收激进行为的研究，而且对我国企业厘清权力配置经济后果与深化会计师事务所监管改革具有重要启示。首先，既然当高管具有较大权力时税收激进度越大，因此，在公司治理方面应该合理分配高管权力，加强对高管权力授权和行权的监督，这样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税收激进度。其次，以上研究表明高质量的外部审计可以降低税收激进度。对公司而言应该积极加强与具有高质量会计师事务所的联系，缓解高管权力对税收激进性为的影响；就市场监管部门而言其主要任务应该执行更严格和更高质量的审计工作，对公司税收激进行为起到更好的约束和监管作用。最后，本文还证实，当企业内部治理较差时，此时高管利用其权力使审计师独立性受到影响，而削弱了外部审计对税收激进行为的抑制作用。这表明，只有优化审计师聘任决策机制和工作环境，外部审计的外部治理功效才能变得更有效率。

[1]张敏，李伟，张胜.审计师聘任的实际决策者:股东还是高管?[J].北京:审计研究，2010,(6).

[2]余宇莹.公司治理与审计质量:经验证据[M].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

[3]Desai,M.A.,Dharmapala,D.Corporate Tax Avoidanceand High-p owered Incentives[J].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06,79,(1).

[4]魏春燕.审计师行业专长与客户的避税程度[J].北京:审计研究,20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