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石碑破盗案

劳午

古案再现

宋代杭州府仁和县有一年轻后生叫柴胜，从小喜欢读书习字，家境富足，父母双全，娶了城中门当户对之家的梁氏为妻，生活幸福美满。他还有个弟弟叫柴祖，也已经成家立业。

这天，父母把柴胜叫到堂前教训道：“咱们家虽然富足有余，可每当我想起当年历尽艰辛置起的这份家业，哪天会像火烧毛絮一般败落，日夜难安，你看看当今官宦富贵人家子弟，吃喝玩乐肆意，穿戴讲究华贵，花天酒地，挥金如土，不知这都是祖上辛苦一生的血汗积蓄。你万不可学他们坐享其成，坐吃山空。今天我们商议好了，让你弟弟在家里守业，给你些银两出去做生意自谋生路。”柴胜自己也早想出去创业，当时便痛快地答应下来。没过几天，打听好开封府布价看好，便趸了几担上等好布，告别父母妻子兄弟前往。

一路上夜宿晓行，没几天便到了开封府，在东门城外一个叫吴子琛开的客店住下，打算在这里找买家交易。过了几天，由于人生地不熟，买卖不大好做，他有些愁闷，这天晚上叫随来的家童要了酒菜，独自暴饮，一醉到天明。可谁知酒店近邻有个叫夏日酷的年轻人，平日里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这几天来店里喝酒，发现货房里堆着不少布匹，早就盯上了。见柴胜酒醉，觉得是天赐良机，半夜三更潛入店内，将几担布全部盗走。

柴胜早晨醒来不见了布匹，懊恼不已，当即找店主吴子琛理论：“你开店就该保证客人财物安全，我是一外地人两眼一抹黑，昨天酒喝多了，可你是店家怎么能不长眼设防呢，莫不是你串通盗贼合伙偷走了我的布吧？”吴子琛连忙分辩说：“我向来以客人为衣食父母善待之，怎么会勾结盗贼偷你的货呢？”两人争吵不已，周围邻居前来围观的不少，偏向店家的人多。柴胜一气之下到开封府报了案。

包公升堂对柴胜说：“捉贼拿赃。今既无赃，如何断案？”驳回诉状。柴胜当场大哭，苦苦哀告。包公收回成命，当堂询问吴子琛，他把前头说过的话复述一遍。包公当即将吴子琛和柴胜收监，并叫衙役告诉外面看热闹的众人两日后在城隍庙前祭神断案。

却说夏日酷当夜盗得布匹，就藏在村里一个僻静之处，还把布匹的首尾记号全都涂抹掉，重新打上自己的印号，使人难以辨别，然后拿了一些布到城里去卖，赚了八十两银子。

包公祭神审案早就传开了，这天来围观的人很多。包公在城隍庙神像前故作虔诚地磕头敬拜，焚香祷告，请求指认盗贼。一会儿起身说城隍爷明示，庙前的石碑知情。随叫人将石碑放倒，开始讯问。此时围观的越来越多，都在往前挤想看个究竟。包公说：“你这石碑明知盗贼是谁，为何不说？”石碑当然不能说话，包公却义正言辞地吩咐：“这石碑着实可恶，知情不举，来人，给我鞭打二十！”衙役当即举鞭使劲鞭打石碑。一轮刑过，包公俯身问石碑：“可讲实情？”随即起身说：“他说不服，再打二十！”衙役接着又是一通猛抽。包公再次耳贴在石碑上问：“说吧，是谁？没听清，再说一遍。”此时全场鸦雀无声，都在静听。片刻包公起身说道：“石碑说了，偷布的就在头排几个人中。”当即命令将最前排的几个人带回府衙审问。

包公带回八九个人，将几个老幼妇人看客排除，剩下四人都是卖布的。包公怒喝：“神明有示，你们几个都有嫌疑，报过姓名后，你们回去拿钱具结取保候审，没有现钱的可以拿你们所卖实物相抵，待查明案后，如数归还。”当下四人领命，回家取钱交保。当然几人都不情愿拿现金来交，各自拿来布匹交差。包公对四人说：“你们先留下片刻，还有话问。”

包公命衙役将吴子琛和柴胜唤上。包公恐柴胜妄认其布，先将自家夫人所织细布两匹摆到堂上问道：“这布可是你的？”柴胜细细看过摇头说：“不是，小人不敢瞎认。”包公见其诚实，将那四人的布拿出让他再认。柴胜每匹布都细细看过说道：“这一匹正是小人的布。”包公问道：“这布的首尾印记并非你的，何以认得？”柴胜道：“小人仔细看过，虽然首尾的印记被人涂换过，小人在布中间还有暗记。”包公细查果然在布匹中间有柴胜的暗记。包公当即叫这匹布的主人来询问，他说是在城里一个叫汪成的布店买的。包公将汪成传唤到堂，他交代说是夏日酷卖给他的。包公当即命令衙役化装在夏日酷家附近监视。一连几天，夏日酷见此事没啥动静了，便从藏匿处拿出布匹销赃，被衙役当场擒获。布匹归还原主，店主洗清嫌疑，皆大欢喜。柴胜为此在开封府有了名气，这批布很快都卖出去了。盗贼夏日酷则被发配边疆充军。

点评借鉴

包公办案还真有绝的。他深知涉案证据的重要性——没有证据，何以断案？可谓至理名言。当然他取证的方法也是可圈可点的。布匹被窃案，最关心者应是此行当的。先放风公开办案，引布贩子挤到前面看热闹，而后将其扣留，以布抵钱，而后让失主辨认确认赃物，再顺藤摸瓜将盗贼抓获，令人拍案叫绝。民警办案亦应将证据放在首位，取证有谋，取证有道。证在人为，攻人为主，攻心为上。把嫌疑人、当事人、见证人等的工作做到家了，获取证据就有蹊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