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卧底
2018-09-10陈颖
陈颖
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卧底特工当中,有位体重近两百公斤的重量级人物,被称为“史上最成功的卧底之一”。在他26年的特工生涯中,有近24年的卧底经验,漂亮地完成过上百次任务,将阴险的罪犯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中,多次受到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和联邦调查局表彰,荣获“联邦执法基金会终生成就奖”。退役后,他出版传记并接受了采访,揭秘卧底生活。
故事就从他一次最引以为豪的任务讲起吧。
险遭暴露
皮蒂一直没交“保护费”,要是他再不如数奉上,下场将会很惨。身为纽约黑帮成员,不管你靠什么发财,开赌场、开妓院、偷盗珠宝、贩毒、办色情网站,都得按江湖规矩孝敬“老大”。这么做是为了从黑帮那里获得“好处”——被黑帮罩着,别人就不敢欺负。皮蒂却不按套路出牌,他靠开赌场赚了数百万美元,按照规矩该给“老大”格雷格提成,但他已经“欠费”好几个月了。对黑道中人来说,这可是大忌。
现在,皮蒂成了格雷格的眼中钉。但他依然找出各种借口不见格雷格:“老大,我没法见你,我被警方盯上了。”格雷格在电话里咆哮:“我们谁没被警察盯上!现在就带上钱来见我!立刻!马上!”可皮蒂就是不露面,一晃几个月过去,格雷格耐心耗尽,他打听到皮蒂每周一晚6点会到布鲁明戴尔百货店内的一家餐馆跟女友共进晚餐,便带了两个“小弟”前去教训皮蒂。
这两个“小弟”中有一位是格雷格的绝对心腹——“珠宝大盗”杰克。听格雷格喊他“要出去一趟”,杰克有些紧张。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长期潜伏在黑帮。卧底的日子充满变数,他随时可能被“老大”带去任何地方,包括阴曹地府。
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杰克松了口气。身高1.95米、体重176公斤、经常开着“悍马”进进出出的他极少会引起他人怀疑。可以说,赘肉横生的“巨无霸”身材是他当卧底的绝佳掩护。
在餐厅等了半天,皮蒂始终没出现!格雷格怒火中烧,吩咐侍者给皮蒂带话,随后带着“小弟”扬长而去。当他们经过百货店家庭用品区时,意外撞见了皮蒂。格雷格支开皮蒂的女友,跟他没说两句,就火了。皮蒂依旧是那套借口,生硬地拒绝格雷格的“合理要求”。在佯装浏览货架的杰克的印象中,自己卧底20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此时,在这个熙熙攘攘的百货店里,一场黑帮火并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就在吃了豹子胆的皮蒂对格雷格骂出声时,另一名“小弟”掏出刀并顺手抄起货架上的烛台,朝皮蒂頭上砸去。皮蒂应声倒地,脑袋开花,血流如注,顿时昏了过去。而那名“小弟”似乎还不打算收手。
危急关头,杰克抢过“小弟”手中的烛台,扔到一旁,又夺走了他另一只手中的尖刀。在杰克的保护下,皮蒂虽然受到重创,好在没有当场丧命。格雷格见状趁乱带着杰克等人逃离了现场。
对杰克来说,和格雷格同车返回的25分钟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就在刚才,格雷格被公然冒犯,而作为他最器重的“小弟”,竟当起“和事佬”,没给“老大”出气。此时此刻,他非常担心自己受到怀疑,而一旦暴露身份,他随时都可能被格雷格的人“做掉”。
这是他进入该黑帮团伙两年多来最接近身份暴露的一刻。
跻身“高位”
时间回到两年半前,“意大利珠宝大盗”杰克踏入纽约黑帮圈。这个戴着劳力士手表和三克拉钻戒,身穿布莱奥尼、杰尼亚西装,怀揣大把钞票的家伙,成了当地各黑帮“老大”都想拉拢的红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两年多来,这位古巴裔联邦调查局特工周旋于不同的犯罪团伙之间。他做事滴水不漏,得到黑帮头目的赏识,即将被吸纳成为“家族成员”——这可是很多黑帮分子梦寐以求的人生时刻。要知道在近两千名黑帮分子中,能跻身家族成员的,可谓凤毛麟角。
此次卧底的任务,杰克要面对的是纽约黑帮五大家族之一的意大利黑帮甘比诺家族。这个家族的犯罪历史长达上百年,“业务”之广,曾一度位列美国黑帮之首。
当局一直在找时机搞垮甘比诺家族,为搜集其犯罪证据,杰克和联邦特工帕里斯保持单线联系。帕里斯是杰克在联邦调查局的上司,也是他执行任务期间的“生命线”。
事实上,对从小在古巴长大的杰克来说,要演好意大利珠宝大盗并非易事。当初,为了让杰克进入角色,帕里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他带杰克去杂货店,让他知道,黑帮分子从来不用钱包,手里的大把钞票都是用橡夹带子捆扎的。同时,还让杰克通过美食节目,了解意大利人对食物的吃法和说法。他们相信,卧底行动的成败往往是由细微之处决定的。而杰克也知道,一次小小的失误,哪怕是不标准的发音,都可能暴露身份,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经过一番勤学苦练,杰克正式打入黑帮。他在核心人物——“老大”格雷格过生日时奉上了几大箱香烟,此后又源源不断地赠送了很多奢侈品给他。“我给格雷格送的这些都是‘偷来的珠宝、电视、新潮数码产品,慢慢成了他身边‘会下金蛋的鹅。”当然,这些“贡品”都由联邦调查局买单。在此次卧底任务中,因为要不停地请客吃饭,出入牛排馆和意大利餐厅,杰克足足胖了30多公斤。
最终,贪得无厌的格雷格对杰克另眼相看,并让他参加秘密策划犯罪的会议,带他出入各种场所收“保护费”。期间,杰克再次献殷勤,送给了格雷格一部豪华手机。在这部手机里藏有窃听装置,即使关机也能持续监听。而杰克的胸口也装有窃听器,换句话说,格雷格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联邦调查局特工的法眼。
“老大”落网
在任务的关键时期,杰克和帕里斯接头频繁,多时一天五次,见面地点通常会在商场等公共场所。见面时,帕里斯会给杰克传递从各方搜集来的情报,确保卧底行动安全开展。杰克则会转交给帕里斯装有窃听摄录装备的信封。在所有的情报中,有一段对话记录极为特别,这是格雷格给杰克的正式入伙通知。这名无恶不作的黑帮老大在餐馆告诉杰克:“现在,我的当务之急就是你的事。接下来,你将被正式吸纳为甘比诺黑帮家族成员。”面对这份隆重的诚意之邀,杰克表示“绝不让你失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黑道的联邦探员杰克也有可能被派去杀人。每当这时,他的应对方案就是“装病”,满地打滚,就像心脏病发作那样,然后顺理成章地被送进医院。
在百货商店与皮蒂火并的那次,杰克的行为确实有悖于“职业操守”。从那之后,他总感觉格雷格对他起了戒心。联邦调查局担心他身份暴露,不得不中止了他此次的卧底行动。而此时,警方已经掌握了杰克在黑帮搜集到的足够证据,一举抓获了包括格雷格在内的32名黑帮分子。除了格雷格,其他人都认罪服法了。
法庭上,格雷格遇到了变回联邦特工、当众历数他罪证的“心腹”杰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杰克感叹:“那一幕简直太经典了!格雷格恶狠狠地瞪着我,像是马上要过来掐死我一样。”
最终,格雷格被判处12年监禁。
笑对报复
杰克的真名叫华金·加西亚,1952年生于古巴哈瓦那。九岁时随家人来到美国,在纽约布朗克斯区长大,大学毕业后加入美国联邦调查局,成为一名特工。这位体重近两百公斤的“大块头”纵横卧底江湖20余载,战绩辉煌。他曾乔装成洗黑钱的人、运输商、贩子,成功骗过包括来自哥伦比亚、墨西哥的販毒集团头目等成百上千名毒贩;曾在国内和国际恐怖组织案件中执行卧底任务,作为卧底与来自俄罗斯等地的犯罪集团周旋;他还出色地将亚特兰大贪腐政客,好莱坞、波士顿、圣胡安等地的贪腐警察绳之以法。最令人惊叹的是,加西亚常在同一时间段内执行几个不同的卧底任务,在不同角色间切换自如。
2008年,作为一名退役特工,加西亚出版了《制造杰克·法尔科内》一书,详细讲述了他在联邦调查局工作期间执行过的一些卧底任务,并对他以意大利珠宝大盗“杰克·法尔科内”的身份,打入甘比诺黑帮内部,成为黑帮红人的惊险历程作了浓墨重彩的介绍。该书很快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与此同时,一部根据此书和加西亚传奇经历改编的电影也已开始筹拍,主创团队成员包括获得了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的导演史蒂文·索德伯格。
本应深藏幕后的卧底现在走到台前,站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加西亚十分清楚暗藏的风险——那些被他欺骗过的罪犯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在美国王牌电视新闻栏目《60分钟》上,加西亚侃侃而谈:“我总是扮演大人物。谋大事、干大事是我的风格。而以我的长相和能力,别人一百年也不会怀疑我是特工!”“可我为什么非得隐姓埋名,不敢坦诚面对自己是什么人呢?我知道这会影响我的生命安全,可我觉得这就像校园霸凌,恶棍们总是会欺软怕硬,要是我远远避开镜头,戴上滑稽的眼镜和帽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你会怎么看我?是我害怕那些人了吗?感到害怕的应该是那些罪犯!”
加西亚承认,很多人为了报复,都想取他的性命:“但是,这可能发生吗?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恭候他们的大驾!”退役后,加西亚也闲不下来,又成为非政府组织的急先锋,致力于打击虐待动物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