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非线性叙事技巧分析

王玉婕

摘 要：非线性叙事表现出故事的凌乱、时空的错乱、人物关系的繁复、情节的多线条发展，在叙事过程中制造悬疑感，展现故事个性化。如今非线性叙事被电影艺术广泛运用，动漫作为电影的一个自然分支，也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叙事技巧。小说《盗墓笔记》在借鉴动漫非线性叙事技巧中彰显了浓墨重彩的个性化特点，展现了极大的戏剧化冲突，通过散点化与统一化的交错、时间与空间的交错、真实与虚幻的交错、明线与暗线的交错呈现文本本身，构建了内容层次丰富的盗墓世界。

关键词：《盗墓笔记》；动漫；非线性叙事

20世纪后半叶非线性叙事被电影艺术家们所倚重，它不同于传统的线性叙事，而是碎片化拼贴和反常规的艺术特征，以虚实相交、不同叙事线环环相扣和时空错乱制造出悬疑感和代入感，释放出极大的故事吸引力。J·米勒的《解读叙事》最早提出了“线性叙事”的概念，即叙事中故事完整，时间连贯，空间基本统一，情节具有因果逻辑。动漫作为电影艺术的一个自然分支，动漫艺术与电影艺术都遵循着同样的规则，也继承了电影的非线性艺术特征，又凭借其画面张力和多维时空发展了非线性叙事结构，由此，这种动漫的非线性技巧便值得足够的重视和探讨。

《盗墓笔记》作为盗墓文学中成功的网络小说，正是借鉴了动漫的非线性叙事艺术，把文字化的情节故事扩展为超阅读文本，把盗墓世界的神秘、悬疑展现得淋漓尽致，成功开创了文学内容的新颖性，传统的叙事框架和文学形态开始消解，《盗墓笔记》用全新的叙事方式彰显了浓墨重彩的个性化特点，使得读者需要调动主观能动性对情节和信息进行推理把握，重构自我认知中的盗墓文化。概括起来，《盗墓笔记》借鉴动漫的非线性叙事技巧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散点化和统一化的交错

散点化即散点叙事，是一种比较浅显的非线性叙事方法，它主要围绕几个主要人物，描写他们的相关故事，这些故事之间不一定要形成必然的因果关系。

在动漫中，较早运用散点叙事的是《哆啦A梦》，它是一种完全散点叙事，讲述一位日本小学生的趣味轶事和生活，故事间没有明确的因果逻辑关系，只是借助生活点滴来表现这个小学生的生活状态和内心感受，并为观众带去乐趣。而到了近些年的动漫作品，不完全散点叙事趋于成熟，散点化和统一化交错出现，《夏目友人帐》即就是一部不完全散点叙述的动漫作品，每集都在讲述夏目贵志和妖怪的相遇，但友人帐这一物件贯穿始终，并没有打散剧情的连贯性。并且作者喜好用非线性叙事描摹自我生活态度，使观众有所感喟。

《盗墓笔记》借鉴了动漫这种散点化和统一化交错出现的非线性叙事方式，呈现出不完全散点叙述的结构。南派三叔的每一阶段表现不同的盗墓主题，分别是七星鲁王宫、秦岭神树、云顶天宫、蛇沼鬼城、谜海归巢、阴山古楼、邛笼石影，表现出主人公每一阶段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另外，在不同散点主题的叙事中，有不同的线索指向下一个盗墓场所，是一种连缀化冒险。当发现张起灵是二十年前考古队员并且容颜依旧时，开始了海底墓的探索；当海底墓的谜团指向云顶天宫时，为云顶天空的探索埋下引子；当蛇沼鬼城中张起灵进入陨石失忆，并在广西发现他曾是阿坤后，才开始了张家古楼的探索……并且，《盗墓笔记》有贯穿主题线索的重要物件，推动吴邪下斗寻找答案，如蛇眉铜鱼、六角铜铃、鬼玺等。

二、时间与空间的交错

现实世界中，我们无法改变时间和空间，而对于艺术文本来说，无论是剧本、电影、动漫，时空的设计都是颇具自由的叙事方法。早些年蒙太奇的存在，就是用剪辑手法快速切换时空，而时空交错的运用就是叙事层面最见艺术功底的手法。时间与空间的交错，即构建了几个叙事时空，整个故事按照时间先后顺序线性排列，但其中看似繁琐复杂地插入了不同时空的故事片段，使整个叙事过程形成了一个时空轮动的状态。动漫以其独特的画面张力，更加自由得体地运用时间和空间。

三、真实与虚幻的交错

非线性叙事也存在着一层真实与虚幻的结构，即是把真实发生的事件和虚幻的情节糅合在一起，不另做交待或后置真相，靠讀者的自我认知能力来解构故事。这种真假交错不仅使故事层次内容更丰满，还赋予故事多层内涵，也可以使情节发生反转，制造一层又一层的悬念，强化叙事的戏剧性。

在动漫中，因为画面的直观性，这种结构层次被表达的更突出。《盗墓笔记》借鉴动漫这种虚实相交的叙事手法，展现戏剧化冲突，增强叙事的生动性。《盗墓笔记》中有大量奇异的描写，如七星鲁王宫渗血的土，云顶天宫的“鬼打墙”，但对于盗墓这样一个框架下，这些无法因为违背自然科学而称之为虚幻描写，事实上，这些就是原原本本地下的世界，也正因为这些“奇”的描写增添了盗墓的惊心动魄。首先，虚幻的叙事是以幻觉的发生来表现的。例如，在七星鲁王宫时，吴邪和胖子被青眼狐尸所迷惑，叙事时并无明确交待，在他们俩致对方于死地的打斗中，读者的视角有限，遵循故事的情节发展，会以为这是故事发展的原始面貌，极大地突出了戏剧性。直到吴邪偶然吃到驱鬼符后发现玉珠根本没在手里，他们仍在石台原位时，读者才从叙事中恍然大悟，这是作者设下的幻觉，吴邪胖子并没有反目成仇，利用真实和虚幻的交错直接渲染了青眼狐尸的诡异，为鲁殇王的墓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其次，虚幻的叙事以人物讲述故事来表现。例如，吴三省在给吴邪讲述西沙海底墓前前后后的故事时，出现了他和解连环两个人物的相关事件，读者会随着作者的故事展开联想，以为这就是西沙的相关真相，孰不知这是作者铺下的悬念，直到蛇沼鬼城才借他人之口指明故事的大部分是吴三省虚构的，吴三省和解连环的身份完全对调了，此时又是回到现实揭示真相。通过小说人物的讲述来铺设悬念，并利用虚实相间颠覆作者对情节内容的解构，极大地表现了戏剧化冲突。

四、明线与暗线的交错

在大多数动漫的非线性叙事中，由于故事情节被作者拆解开来，所以表达的内容不是单一浅显的，情节和谜底被作者安置在叙事的“陷阱”中，即读者或观众表面上看到的明线只是交代了事情的过程，之中隐藏了大量的细节需要探讨。这些细节是谜底揭晓的途径，暗自引导了一条或几条暗线，直到最后作者揭晓时，观众才恍然大悟，明线中的细节才是最重要的。叙事如果没有线索的交织，会略显单薄，非线性叙事正是融合了明线和暗线，才使故事充满生趣和意味，高效地满足了读者的阅读需求。

这种明线与暗线交错的结构，在动漫叙事技巧中不仅可以深化故事内容，也达到了多维度刻画人物的效果。《盗墓笔记》的这种线索交错借鉴了动漫的叙事风格，从而使整个故事立体起来，并使吴三省、张起灵等人的谜团环环相扣。

在《盗墓笔记》中，存在着两条叙事线索，一条是二十年前西沙考古的来龙去脉，一条是现在“铁三角”的盗墓活动。而在这两条明线下隐藏着的是三条暗线，即“吴三省线”、“张起灵线”、“裘德考线”。最终这三条暗线都汇聚到明线上，他们都和西沙考古有关，他们身上都背负着秘密，而“铁三角”的一系列盗墓活动又都是在揭开秘密寻找真相。书中从一开始叙事的是吴邪下斗的明线，读者的目光还只是被故事情节所吸引，仅仅把盗墓的惊险和神秘展现了出来，而关键人物吴三省和张起灵为暗线埋下了伏笔。这是第一本书《七星鲁王宫》所种下的谜团。跟随吴邪的再次下斗，盗墓伙伴“铁三角”逐渐被丰满起来，而也因为张起灵与吴邪、王胖子结下的羁绊，为下面暗线的推进打下了基础，通过海底墓的探索把第二条明线展露出来，即二十年前的西沙考古的情节，通过时空的交错使故事变得有血有肉，悬疑重重。接着读者跟随“铁三角”的下斗事件慢慢发现了吴三省、张起灵背后的谜团，从而挑起了两条暗线，由明线带领下渐渐得知原来吴三省是解连环，张起灵长生不老。另外来说“裘德考线”，由阿宁这个人物的带领下，通过下斗的明线，揭开了过去和现在的背后都有一个叫裘德考的人在操纵，他的真实目是《盗墓笔记》的一大疑问，也是推动整个故事继续发展下去的动力之一，到最后暗线留下了很多谜团，比如“它”是什么，“终极”是什么，“三叔”到底在哪？但是，这就是动漫中非线性叙事的精妙之处，暗线是明线的阴影，而阴影是观者在自我感知下认识的，其中些许的谜底，或许没有必要知晓，或许是概念的模糊与混淆，把传统的认知图式进行陌生化处理，达到引发读者深思的目的。

结语

《盗墓笔记》具有新颖的叙事表现形式，也是一种通过读者认知感悟的文学艺术。它通过不断参考借鉴动漫的叙事技巧，展现了盗墓世界的惊险刺激。传统的线性叙事由于内容的单调和理解的简单使得艺术的美感不能充分展现，而借鉴动漫的非线性叙事打破了单一的认知原理，以碎片化的内容重构了盗墓文化的自我认知，丰富了故事内容，塑造了個性鲜明的人物，形成了具有悬疑戏剧性的代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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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