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夜，终究是黑在心上的一个窟窿（组诗）

班玛南杰

广场上空的云

湛蓝的天空

飘满古怪的云朵

像曾经睡过的某个酒店白色床单上

弹簧垫子印出的方格痕迹

一块一块

软绵绵地镶嵌在深蓝色的地板上

古怪的思念

隐秘而疼痛的浪漫——

春光折射的方形图腾

轻易解构一亩常年痉挛的田地

萌芽、抽枝、结穗：

有的洗礼。

有的赎罪。

而我漂泊不定的亲人，

似一颗晨露。

夜晚，爱过的人

有些夜，终究是黑在心上的

一个窟窿

尽管眼神疲惫

但依然习惯在稠密的光弦上

弹拨时日

而那些不断下沉的深渊与回声

正在用曾经美丽的错误

应答整个世界。并无悔于

为每一次蓦然心动施以爱的魔咒

大武，大路之外

每次出门都要踩上这些宽展的新马路

走在无数砂砾幸运的拼图上

走在死尸或者带血的脐带一般横陈的

新的荒原上

期遇不了熟悉的

在每一个路口之后自然交错的空间

时间从吸吮第一口母乳就注定

怀念仅限于此。一些期待

覆盖着薄雾般春雪的预谋

一层一层积累。

一层一层消融。

那些印记明显的双脚

如何忍心轻易踏上记忆的匝道。无数

荒诞的隐忍，

如同逃遁一样到达。

我开始学会建造新的墓园：

十字路口一样的墓碑，充满坚硬而圆润

的新意

毫无准备的指向

在一些黎明或者黄昏

令人不安地来到

从藏地诗歌举一杯烈酒

时常想到一些人

因为和自己某种特定的联系

无法掌控的距离和生死相依的词汇

可以随时照面现身，可以长久隐遁虚幻

可以聆听默诵，可以耻笑谩骂

可以堵死在心门逼迫一条不归路

可以诞成黑洞吞吐无数宇宙

——许许多多神秘而富有灵性的符号

继续被一群字魔挟持。（斯德哥尔摩症

患者某种层面的合理体现）

真正意义上对于一切最原始的钟爱

只能是毫无征兆，猝不及防

深奥的积淀是窥视世界死角的可耻的

眼睛

偶尔迸发出柔弱苦涩的泪水，不是烈

焰岩浆

不是大陆覆盖大陆，云团交融云团，与

合并淬炼无关

与消亡新生无关。或者笃信始终唯一

的原点

一些久经发酵的秘密忽然散发出高贵

的暗香气质

飘向很远。遗留下的空白，被腾空没

有理由被抛弃的空白

愈发清晰的原罪图腾开始显现

真身开始病变，每一条神经都大过体魄

自此生活只论白昼意想

时光不分季节意境

一些相似的孤獨素面朝天

把生生世世反复吟唱

枯木的哀思

在河边，我将一根枯木扔进河流

它落在浪花的中央，水声嘈杂的中央

一切向四周延伸的中央

这里的喧嚣与激荡极其庄严

每一滴水都是身负着孕育的使命奔赴

远方

混浊是毁灭又塑造的本色

如同一段无法看清的涟漪

在激流的浪漫中满足的死亡

又在清澈湖面显现

在河边，我将一根枯木扔进河流

这并非自然交替的规律

但将腐朽归还于起始的源泉

是对命运最清醒的交代和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