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乡场

吴锡光

赶乡场是乡村的节日，是小镇的一道风景。

到了赶场天，大家都往小镇赶。卖蔬菜的，或头天晚上摘好菜，稍微清洗，理齐整，捆成一把把；或天还未亮，便到屋后菜园去摘。卖绿豆粉的，卖豆腐的，晚上就要熬一个通宵，屋子里灯光一直亮到天明。卖猪肉的，则半夜就要起来，猪的嚎叫声往往把夜的睡梦叫醒。卖馒头和米粑的，头天晚上把面揉好，把米浆磨好，发酵，天才露鱼肚白，就起床了。那些赶耍场的就轻松得多了，他们欣然打着鼾，天大亮了才起来，背一个背篼，提一只竹篮，或打一个甩手，悠悠地走出家门。

平时寂然的小镇，一瞬间就喧闹起来。天才亮，就有脚步声响起，那是背着新鲜蔬菜的老人，他们要先行赶到农贸市场，在有利的路口占一個摊位，冒尖的蔬菜，青油油的，沾满晶萤的露珠。紧接着，就有吱嘎吱嘎声响起，那是卖绿豆粉和豆腐的，他们推着架子车，黄里透白，一张张铺得紧紧实实的是绿豆粉。洁白如雪，粉粉嫩嫩，一箱箱堆放齐整的是豆腐块。

醒来的小镇，就打开门面，迎接周边的乡邻。那些赶耍场的，脚步轻盈，从山上，从半坡，从山腰，齐扑扑地拥来。

小镇的街道，更显狭窄，人流从街的这头流向那头，如夏日的洪水，挤在狭窄的河道，不停地朝前奔流。

走过去，是贩卖土鸡蛋的阵地，一个个鸡蛋卧在布口袋里，白花花的颜色，新鲜圆润，摸上去还残存着一丝体温。紧挨着的，是贩卖土鸡的市场，蹲在背篼里的公鸡，从编织袋里伸出头来，张开红红的嘴唇，发出清脆的啼鸣，但鸡的声响被嘈杂的脚步和熙攘的人群所淹没。拥挤的人群涌过去，又涌过来，巡视和挑拣自己最满意的东西。

场赶得差不多了，人们还不忙着回家，他们还要给小孩买一些玩具、糖果、水果之类的东西，还要叫一盘米豆腐，吃一碗绿豆粉，喝二两小酒，享受完之后，才悠悠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