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舞台的城市成长
2018-09-10李璧如
李璧如
话剧,这种呈现于舞台、以对话表演方式为主的戏剧形式,依托众多剧院舞台,正在珠海这座城市蓬勃生长。
回溯城市话剧足迹
话剧最早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来到中国,它本是西方的舶来品,用过新剧、文明戏等译名,在1928年戏剧家洪深提议后才定名为“话剧”。与电视剧电影这种人们生活中最常见的演剧形式不同,话剧是面向观众的现场表演,主要以演员的对白或独白为叙述手段,剧本、导演、表演、灯光、舞美、评论都不可或缺。
珠海不缺乏话剧展示的舞台,早期的珠海大会堂,2014年的华发中演大剧院,2017年的珠海大剧院……在剧院配置方面,珠海熠熠生辉。回顾过去,珠海迎来了许多精彩话剧:2009年的《恋爱的犀牛》《两只狗的生活意见》,2012年的《裸婚》,2013年的话剧《大家都有病》《夜店之天生绝配》《新龙门客栈》,2014年的英国TNT剧场原版《哈姆雷特》,2015年的《台北上午零时》《红楼梦》《乌龙山伯爵》《与父亲相伴的日子》《夏洛特烦恼》,2016年的《武则天》《戏台》……每年都有许多优秀话剧登陆珠海,其中不乏世界经典名剧与国内热门剧目。
在引进经典话剧的同时,珠海本土的话剧也经历着酝酿和发展。2015年6月14日,一部土生土长于珠海的话剧《家宴》在珠海大会堂上演。这部话剧由广东省高级戏剧编导暨创作家伍洲执导,讲述的是一个在家庭聚会上,家庭成员们各自心结的暴露与互相理解的故事。话剧剧本根植于现实,汲取着生活的养分,因其贴近生活、反映生活,观众们在观看的过程中情绪也容易被牵动,通过舞台上的人物窥见自己生活的一角。《家宴》中的演员并非专业话剧演员,而是来自各行各业的话剧爱好者,他们对话剧的热爱以及生活中的丰富体验让他们的表演显得更为真诚。这部话剧创造了珠海许多个话剧方面的“历史第一”,它的本土编剧、导演和非专业演员等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2016年7月9日,《家宴》第二次出现在珠海大会堂的舞台上,此次演出的千余张门票提前售空,充分说明了珠海市民对这部话剧的喜爱。
另一部在珠海本地话剧《子丑寅卯》则讲述了四个发生在不同朝代的故事,它们既独立又有关联,整部话剧通过展现不同时代下人物不同的命运,展示出他们相似的无奈。
近两年来,在珠海演出的优秀话剧作品仍然层出不穷,话剧土壤变得越来越好。在2017年里,1月15日上映的话剧《守岁》,体现了家庭的温暖和浓郁的亲情;11月12日上映的《海鸥》是俄罗斯剧作家契科夫经典戏剧作品,讲述了忧郁的青年导演特里波列夫与青春演员妮娜的故事;12月7日上映的《暗恋桃花源》里,“暗恋”和“桃花源”两个剧组共同彩排,出现了悲喜交错的奇特效果;12月16日由赵立新与金星主演的瑞典经典名剧话剧《父亲》,聚焦于两性婚姻之间争夺家庭话语权……迈入2018年,珠海的话剧演出仍如火如荼,如吕丽萍与孙海英主演的《独自温暖》;林兆华经典实验话剧《三姐妹·等待戈多》;温情明星版话剧《情书》;中国国家话剧院的话剧《大宅门》……硬件设施的提升让引进经典剧目变得更为容易,也不断优化着话剧舞台表现效果。优秀话剧的引进与话剧观众数量的提高相辅相成,珠海话剧艺术的氛围不断提升。
在这个过程中,珠海话剧题材的多样化和风格化也更为明显,除了引进优秀经典剧目之外,珠海的话剧仍在不断地进行新的尝试和突破。2018年1月27日,伍洲导演执导的原创话剧《等风的旗》在珠海大会堂首映。与其他话剧不同的是,这部话剧完全由12名未满12岁的孩子演绎,最小的演员孩子甚至只有6岁。这是一个关于孩子们用真相打败了成年人世界中的虚假和自欺欺人的故事,从表面上看,它像是一个比较简单欢乐的儿童剧,但话剧剧本的内在寓意表现了当今社会上许多人对金钱权利的过分追求而迷失自我的现象。这部话剧不仅满足孩子们观看的趣味性,而且还能让家长在陪同孩子观看话剧时,一同在故事里获得启发。
珠海话剧的一阵新风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这句话《大宅门》主角白景琦的经典台词,在今年8月11日至8月12日两晚响彻在珠海华发中演大剧院中。话剧版《大宅门》由郭宝昌、李欣凌导演,刘深编剧,由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员演出,阵容豪华,甫一诞生便备受观众喜爱。作为话剧版《大宅门》本次巡演在华南地区唯一一站,这一部脍炙人口、粉丝众多的话剧这次来到珠海,既是珠海话剧迷的一次盛宴,同时也为珠海这座城市的话剧艺术带来了一阵新风。依靠着《大宅门》原有的粉丝效应,话剧《大宅门》能带领更多人领略到话剧的精彩。
与长达几十集、可以缓慢铺陈叙事的电视剧不同,两个半小时的话剧里,百草堂几十年的沉浮巨变浓缩为最经典的几幕。在这几幕戏里,有恩怨情仇,是白景琦甘愿为了黄春忤逆家族的爱情,是杨九红、她女儿白佳莉和她孙女何琪之间因宅门而起的世代悲剧,是白玉婷在求而不得后甘愿与照片结婚的痴情;也有家国大义,是白景琦宁可入牢也不愿意交出药方的铮铮铁骨,是白二奶奶决意摘匾的果断与傲气,是白三爷在商会会长大典上痛斥王喜光的凛然正义。精彩跌宕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命运让观众的心紧紧跟随着故事的起承转合,被戏中人的一颦一笑所牵动。在演员们精湛出色的演技中,观众很容易就能获得独特而身临其境的体验。
話剧舞台所传递的感情是强烈而充满力量的。台上演员情绪最为激烈的时候,在杨九红的亲生女儿被无情抱走、她伏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时,在白三爷于大典上忽然话锋一转呼吁大家绝对不要将药方交给日本人时,观众们席间也能感受到演员的情绪如浪涌一般从台上传递下来,台上人物的悲欢喜怒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在面对面的观看中,人们的情感更容易共鸣,这种直观的浸入式体验正是话剧艺术独特的魅力。
对观众来说,台上短短两个半小时的浓缩精华是一种难以替代的情感冲击,对话剧演员来说,话剧也有独特的饰演魅力。在《大宅门》演出开始前,我们对主演吴樾、常玉红、张岩进行了一场专访,他们分享了作为演员在诠释话剧角色时的独特感受。
作为一名同样活跃在电视剧和电影的明星,吴樾认为话剧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是实时的、在舞台上直接展示、一气呵成的表演方式,“在这个过程中,演员演得很过瘾,观众看得也很过瘾。”不像是拍摄电视剧或电影出错后还能重新拍摄,这对演员的演技和临时应变能力的要求都很高。在一次表演中,吴樾有一段与官兵发生冲突的戏份,两个武行兄弟不小心摔了一跤,观众们立即看出了这个失误,而吴樾急中生智,立即说了一句“哟,哥几个,就您这三脚猫的功夫,翻一个跟头都能摔一大马趴,还拿我呢”,他圆满救场的急智顿时赢得满堂雷鸣般的掌声。
在话剧中,会出现一人饰演角色不同年龄段或是一人分饰多角的情況。由于话剧的表演时间紧凑,如何在短短的时间里让观众心里树立起鲜明的人物形象,这对演员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吴樾饰演出了白景琦由少年到老年的巨大变化,少年时眼里都是飞扬的意气,中年后性格逐渐变得沉稳,到老年时历经沧桑却依然有着松柏气节。白景琦的脊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弯下去,通过这样的表演细节,观众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白景琦的年龄变化。
剧中常玉红一人分饰演黄春、杨九红和香秀三角,这三个女人在白景琦人生不同阶段时都与他有过感情纠葛。三人中黄春贤淑温柔,杨九红欲望强烈,香秀聪慧大度,“她们三个角色的性格原本就很鲜明,除了抓住性格特点之外,我还会从她们对白景琦的不同态度出发,更好地把握角色。”常玉红说。演员对角色的基调是一早就形成的,但是在这个基础上,演员要考虑方方面面,让这个人物更加生动丰满。常玉红介绍说,在很久前的一次话剧表演中,她在饰演香秀的时候曾经无意识地将手搭起来,做完这个动作后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充满风情的、属于杨九红的动作,她应该避免。如果是在几十集的电视剧中,香秀偶尔出现这个动作是正常的,但是在短短话剧舞台上,人物的表现必须尽可能地鲜明个性,这种区别体现在角色的对话、独白、姿态与动作上,连这样的小细节也不容忽视。
比起拍摄电影或电视剧那种“一锤子买卖”来说,话剧是一种常演常新的表演方式。话剧的早期准备工作非常繁复,演员们对剧本和演出的磨练时间长,等话剧正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时已是成熟的状态,不过随着演员在多次表演中的磨合,同一部话剧的表演效果仍在不断日臻完美。张岩分享说,自己作为一名老演员,在进行话剧《大宅门》第一次演出时依然感到紧张;而北京人艺的话剧《茶馆》第二批演员在进行了300多场的演出后,仍谦虚地表示“现在的观众可以进场来看看我们的演出了”,他们觉得之前的300多场演出都仍处于磨合状态,这种态度里沉淀的是演员不断地自我精进和调整,也体现了话剧艺术在演出中不断修正、细细打磨的特点。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经历与情感都不一样,在观看同一部话剧时,他们的共鸣点和欣赏之处也可能不一样。一部优秀话剧作品如同一个万花镜,观众们能看到相似却花纹各异的美丽,在领略话剧的特殊吸引力的同时,也能获得独属自己的情感体验。在访谈最后,张岩诚挚地说,希望珠海第一次观看话剧的观众朋友们能因话剧版《大宅门》而爱上话剧。这次观看话剧版《大宅门》的部分观众是因“大宅门”慕名而来,第一次坐在剧院中感受话剧魅力,这也成为他们接触话剧艺术的新契机。
在未来,蓝天碧海中的日月贝,十字门里的波斯竖琴,珠海话剧发展值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