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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斑鸠

2018-09-07

学生天地 2018年10期
关键词:面包屑鸟叫声啄食

住到乡下老屋的第一个早晨,刚睁开眼,便听到咕咕的鸟叫声,这是斑鸠。虽然久违这种鸟叫声,却不陌生,第一声入耳我便断定是斑鸠,不由得惊喜。这是我回到乡下老屋的第一个早晨看见的情景,一个始料不及的美妙的早晨。

六年前的大约这个时节,我和文学评论家王仲生教授住在波士顿城郊他的胞弟家里。尽管这栋三层小洋楼宽敞舒适,我和王教授还是更喜欢站着或坐在后院里。后院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坪,有几种疏于管理的花木。这一排房子的后院连着后面一排小楼房的后院,中间有一排粗大高耸的树木分隔。树木的枝杈上,栖息着毋宁说侍立着一群鸟儿。一种通体黑色的梭子形状的鸟,在人刚一打开后门走到草坪边的时候,梭子黑鸟便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草坪上,期待着人撒出面包屑或什么吃食。你撒了吃剩的面包屑或米粒儿,它们就在你面前的草地上争食,甚至大胆地跳到人的脚前来。偶尔,还会有一两只松鼠不知从哪棵树上窜下来,和梭子鸟儿在草地上抢夺食物。

我有记事能力的时候就认识并记住了斑鸠,像辨识家乡的各种鸟儿一样,不足为奇。斑鸠在我的滋水家乡的鸟类中,是最朴拙、最不显眼、近乎丑陋的一种鸟。灰褐色的羽毛比不得任何一种鸟儿,连麻雀的羽翅上的暗纹也比不得。没有长喙和高足,比不得啄木鸟和鹭鸶。没有动人的叫声,从早到晚都是粗浑单调的咕咕咕的声音。它的巢也是我所见过的鸟窝中最简单最不成型的一种,简单到仅有可以数清的几十根柴枝,横竖搭置成一个浅浅的潦草的窝。小时候我站在树下,可以从窝的底部的缝隙透见窝里有几枚蛋。我曾经在六十年代的小学课本上看到过以斑鸠为题编写的课文,说斑鸠是最懒惰的鸟,懒得连窝也不认真搭建,冬天便冻死在这种既不遮风亦不挡雨的窝里。

然而,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我住在祖居的老屋读书写字,没有看见过一只斑鸠。尽管我搞不清斑鸠消亡的原因,却肯定不会是如童话所阐述的陋窝所致,倒是倾向于某种农药或化肥的种类性绝杀。这种普通的毫不起眼的鸟儿的绝踪,没有引起任何村人的注意,我以为在家院的周围再也看不到斑鸠了。

斑鸠却在我重返家乡的第一个清晨出现了,就在我的房檐上。

我便轻手开门,怕惊吓了它,但它还是飞走了。

我朝院中的空地上撒一把小米,或一把玉米糁子,诱使它到小院里来啄食。

起始,无论我怎样轻手蹑足开门走路,它一发现我从屋内走到院中,扑棱一声就从屋脊或围墙上起飞了,飞入高高的村树上去了。我仍然往小院里抛撒米谷,直到某一日,我开门出来,两只斑鸠突然从院中飞起,落到房檐上,还在探头探脑瞅着院中尚未吃完的谷米。我的心里一动,它们终于有胆子到院内落脚啄食了,这是一次突破性的进展。

要让斑鸠随心无虞地落到小院里,心地踏实地啄食,在我的眼下,在我的脚前,尚需一些时日,我将等待。

赏析

作者选择了给鸟儿自由的空间,想用自己的关爱让鸟儿慢慢抹去对于人类的敌意及祖辈积累下来的对于人类的灰色记忆。要达成心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人类的善良本性的重新发现,需要假以时日的沟通和等待。人类无限的欲望、对自然的渴求、对其他物种的恐惧和迫害以及所谓科技的进步,已破坏了大自然的平衡。所幸的是,人们已经有了保护鸟兽的意识。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果我们都能有颗爱鸟、护鸟的心,那么斑鸠、黄莺等就不再是笼子里的被囚禁者,而是我们同一屋檐下的邻居。

读有所思

文章主要写家乡的斑鸠,可是作者为什么要花大量的笔墨叙写他在波士顿郊外的一次经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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