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理论视域下翻译研究的分析与启示——基于中国知网的文献统计

谭 华

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武汉，430079

1 问题的提出

马丁的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新发展，拓展了对人际意义的研究。自王振华2001年首次将其引介至国内以来[1]，不少学者对其表现出兴趣，近年来陆续发表了较多研究成果。对其国内研究现状，有学者进行过述评，如赵传金[2]、郇昌鹏[3]、刘兴兵[4]，赵、刘两人对都对评价理论在国内的研究现状进行了回顾，梳理了其在语篇分析，翻译教学与研究等领域中的应用，郇则简述了国内第一届评价理论研讨会。尽管已有不下三篇综述，但对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运用的现状，尚未见专论综述发表，前述综述有所提到，但欠缺深入全面，难以了解国内学者将评价理论运用于翻译研究中的全貌。对此，本文拟对翻译的评价理论视角研究进行较为深入的梳理，考查其研究现状，思考其研究趋势。

2 数据收集统计简述

本文以中国知网期刊论文库为数据来源，包含期刊与学位论文文献，不含发表于港澳台期刊的文献。数据收集方法是数据库关键词检索，具体方法为标题检索与关键词检索，检索表达式为：TI/KW =“X”and“Y”，TI/KW为标题和关键词，X与Y分别表示评价与翻译或其变体，如“译文”或“译”。检索日期为2016年4月7日，检索结果为322篇，经过去杂筛除无关文章，例如“翻译文学批评中的价值主体与评价主体探索”“形成性评价在大学英语翻译课堂的应用”等，共78篇，时间为2006年。检索式中检索词X与Y的组合见表1。

表1 检索词列表

注：Tokens表示检索式中X和Y代表的具体内容。

3 数据统计结果描述与分析

3.1 数据统计结果概述

3.1.1 文献发表年度分布

如图1所示，最早借助评价理论探讨翻译的文献见于2006年，仅有一篇，比首篇介绍评价理论的文章晚了五年，而其语篇分析中2002年就有文献发表，如戴凡[5]。此后2007年增加到6篇，但之后两年都大为减少，仅为3篇，到2010年至2012年增长较多，达到将近10篇，2014年达到顶峰，有15篇，至2016年目前已有1篇见刊。除去2016年即今年，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文献总体而言基本上呈上升趋势，从最初的1篇，到近3年的每年十几篇，可谓翻了十几倍。这表明，评价理论在翻译界越来越受到关注，其对翻译研究的价值越来越突显。

图1 文献发表年度分布统计

3.1.2 文献来源分布

就样本文献来源分布而言，统计结果显示普通期刊占一半以上，达54%，学位论文超过四分之一，达27%，核心期刊不到五分之一，为19%(图2)。作为核心期刊，登载的论文在学术界一般会受到更多的认可与重视，因为这些刊物受到学术界公认，其文章也具备较高学术参考价值。但本样本在核心期刊的分布尚不到五分之一，表明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的高质量文献还不够多，缺乏将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的深度结合，有待更加系统的深入研究，发掘其在翻译研究中的价值。相反，普通期刊登载的相应文献占54%，表明多数研究还都只是浅尝则止，蜻蜓点水，这也从反面说明系统深入的研究有待增强。第三类文献就是学位论文，目前所见只有硕士论文，尚无博士论文探讨该问题。虽然博士论文更具学术性，研究更为系统深入，硕士论文也是对某一问题的较为深入的探讨，这些文献从评价理论角度切入展开翻译研究，也表明其价值在青年学者们产生一定影响，这些学者今后可能成为学术主力，对评价理论在翻译中的应用研究可能会继续深入。

在学位论文中，对于评价理论的研究，笔者也对其在语篇分析等领域中的应用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其文献远远超过其在翻译研究中的应用，翻译研究中文献总数为21篇，但在语篇分析等领域中的文献达250余篇，为前者的十余倍，这说明翻译研究中，评价理论的应用还不够广泛，关注度还不够。

图2 文献来源分布统计

3.2 文献研究内容分述

3.2.1 核心期刊文献

(1)核心期刊来源分布。在样本文献来源总体分布中，核心期刊文献占19%，总数为15篇。对核心期刊文献进一步进行了细分，这一类文献中有12篇(占80%)发表于外语类CSSCI来源刊，发表于北大中文核心来源刊的文献有2篇(占13%)，剩下1篇发表于综合期刊(图3)。以上分布结果表明，此类文献绝大部分登载于外语类的C刊核心，占80%。作为外语语言类研究，评价理论研究在外语类C刊核心发表，说明这一视角的研究其学术价值得到学术界认可，并且已发表的研究具备一定的深度，有学术参考价值。

图3 核心期刊文献期刊分布统计

(2)核心期刊文献研究主题统计分析。从文献的研究主题看，为全面呈现其研究主题，图中分列了7个主题(图4)，其实简洁而言，可合并为四类，即翻译书评、翻译通论、文学翻译、应用翻译。第一类是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的书评，4篇文献都是对Jeremy Munday的新作Evaluation in Translation: Critical Points of Translator Decision-making的书评[6-9]，并且有两篇作者为同一人，4篇文献有2篇发于国内翻译类顶级刊物《中国翻译》，另一篇发于国内外语类顶级刊物《外国语》，还有一篇发表于国内外语类C刊核心《现代外语》，从发表年度来看，3篇发于2013年，另1篇发于2015年。连续4篇同一专著的书评相继发表于外语类C刊权威和重点核心，有一定重复介绍之嫌，但也同时反映了该书的学术价值，受到中国翻译学术界的认可和重视。该书运用马丁的评价理论探讨了翻译问题，上述连续4篇书评刊于外语类重点期刊，足以显示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学术价值。

图4 核心期刊文献研究主题分布统计

第二类是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通论，此处我们是指未结合特定文体或语篇的研究，着重于理论探讨，如张先刚探讨了语篇翻译中评价理论的价值，他指出以往的翻译研究中，对语篇态度意义的传译“缺乏可操作的工具”[10]，评价理论的产生解决了这一困境；刘世铸则尝试运用评价理论建立翻译过程模型，认为翻译过程中评价意义的传达十分重要，“译者应综合考虑态度、介入、级差三个系统的评价意义，达到系统上的对等”[11]。

第三类是评价理论与文学翻译的联姻，探讨文学翻译中评价意义的传译问题，如李德凤和夏云，刘晓琳，姜秀娟。李和夏运用评价理论探讨了两个中译本的《漂》中人物形象的重塑，认为“评价意义的转换造成了主人公形象传递效果的不同”[12]，并从译者、读者对象以及意识形态等方面分析了不同选择的原因，刘则从评价理论的视角探讨了《红楼梦》的翻译，考查译文的忠实程度问题，分析了不忠实译文背后的原因[13]，姜则考查了英汉互译中评价意义的传达，通过一些文学翻译实例发现存在评价意义对等和偏离的现象，分析了对等的实现方法，偏离的表现及其原因等问题[14]。

第四类是评价理论在应用文体翻译中的研究，已有文献分别运用到了商务、新闻、广告以及政府文献翻译中。有两篇探讨了态度意义的传译问题，如陈明瑶探讨了新闻语篇中态度资源的翻译，认为此类语篇中存在三大类态度资源，即“明示资源、级差导致的资源和韵律般互动资源”[15]，并对此分别提出了“不同的翻译手段”[15]；钱宏运用评价理论考查香水广告翻译中的不忠实现象，分析了其背后成因[16]；葛林则将评价理论运用到了政府文献翻译之中，结合语料库进行了考查[17]，这是唯一运用语料库取向的实证研究。

3.2.2 普通期刊文献研究主题统计分析

图2中普通期刊文献远多于核心期刊文献，前者共42篇，占所有文献总数的54%，后者共15篇，占文献总数的19%。就此类文献研究的主题而言，也比核心期刊文献丰富，后者涉及了文学、商务、新闻、广告、政府文献几类语篇的翻译，而前者还涉及了企业宣传、医学、旅游、演说、影视、产品说明等语篇类型(图5)。

图5 普通期刊文献研究主题分布统计

具体而言，涉及文学翻译的研究如李发根、郝俊杰等，前者比较了唐诗《蜀道难》的五种英译本，探讨了评价人际意义的等效传译[18]，后者则考查了林译《浮生六记》中隐性评价意义的传译，发现在态度、介入和级差意义方面都存在显著的显化现象，并分析了其隐性评价意义在译本中显化的原因[19]。在应用文体翻译研究方面涉及类型非常广泛，同样涉及核心期刊文献已探讨的语篇，如谭华，比较了中英征婚广告的评价资源分布，简析了其翻译[20]。还有很多文本类型核心期刊文献尚未涉及，如企业外宣翻译，冯巧娥以浙江民企网站简介为例分析了企业外宣网站的翻译，发现级差系统和介入系统中借言是企业宣传的重要手段[21]，邓道骏则分析了旅游景区公示语翻译中的评价意义处理[22]，徐燕认为食品说明中也含评价资源，指出原文评价意义可以通过“强化、弱化或简化三种方式”[23]在译文中得到传译，谭晓丽以奥巴马竞选演说为例探讨了演说语篇中评价意义的翻译[24]。此外有些研究未分析特定语篇类型进行分析，如乐秀华，曹迎春，刘悦明认为汉语量词也具有评价意义，以汉译英平行语料库为数据，分析探讨了量词评价意义的翻译[25]。

3.2.3 学位论文文献

(1)学位论文来源学校统计分析。通过对文献样本来源学校的统计分析，发现来自211和985重点高校论文的比例占大多数，共达66%，为三分之二，其中源于211高校的文献超过三分之一，达38%，来源于一般本科高校的文献占34%，为样本量的三分之一。重点高校师资力量、教学资源、教学质量等方面具备优势，其培养质量较高，培养的学位论文相对而言一般具备更高学术价值。评价理论作为翻译研究学位论文的理论视角，在211和985重点高校中占三分之二的比例，说明该选题有一定研究价值，得到重点高校导师们的认可。通常而言，这些重点高校的导师在学术界往往有着较高学术地位和知名度，其研究成果往往颇丰。这也反应了翻译学术界对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关注，说明其学术价值受到一定发掘(图6)。

图6 学位论文来源学校分布统计

(2)学位论文研究主题统计分析。从研究主题来看，学位论文绝大多数借助评价理论探讨特定体裁或语篇的翻译，或评述译本优劣，或探讨翻译方法技巧等。也有少数未结合具体语篇，概括而论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应用。具体而言，结合特定体裁或语篇的研究达82%，共17篇。此种研究可分两类:一类是文学翻译，一类是非文学翻译(图7)。

第一类的文学翻译共8篇，占总数的37%，在结合特定语篇的研究(17篇)中占50%，此类研究或探讨译本评价资源、评价意义的传译，或分析译本评价意义的偏离或不忠实现象，探讨译者主体性、意识形态等因素对翻译的操控等问题。前者如李勇全、刘叶琳、乔艳华等[26-28]，后者如梁思华、孙頔、田筱倩等[29-31]。第二类的应用文体翻译研究，已有文献探讨到了新闻、演讲、政治、司法、学术等语篇，以及字幕翻译，此类研究要么探讨评价资源在译文中的传译或重构，要么运用评价理论分析译文对原文评价意义的变异，前者如刘芳、陆丽明、吕倩兮[32-34]，后者如曹醒、宋文娟[35-36]。

图7 学位论文研究主题分布统计

没有结合特定语篇的研究占18%，共有4篇，1篇探讨了口译中评价理论的应用，分析了口译员对评价资源的处理[37]，另外3篇探讨了评价理论在翻译中的适用等问题，如陈丽分析了态度意义在翻译中的转变，进行了归类，并分析了态度转变的原因[38]，俞瑶则比较了英汉几种不同类型语篇中评价资源的异同，以期为英汉互译提供启示[39]。

3.3 小 结

上文两节对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联姻的现状进行了统计分析，发现如下特征：第一，学界关注度越来越高，从2006年首篇文献发表至近3年每年十几篇文章见刊，可见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价值越来越受到关注；第二，研究视野越来越开阔，首篇文献探讨了诗歌英译中评价人际意义的等效传达，之后在文学翻译中应用逐渐增多，并且迅速扩展到非文学语篇中，至今评价理论已运用于十余种应用文体语篇的翻译研究中，这说明该理论其应用的广泛适用性；第三，翻译教学研究不足，统计结果显示将评价理论用于翻译教学研究的文献仅有2篇，即张欢雨和张璇等[40-41]；第四，研究成果数量相对而言不够丰富，尽管近年来评价理论的在翻译研究中的应用越来的越多，从其已发文献来看，还远远不够丰富，相比之下，评价理论在语篇分析中的应用更为丰富，期刊论文达304篇，学位论文也有253篇，而其在翻译研究中的已有文献，前者为78篇，后者为21篇，远低于语篇分析；第五，研究方法与手段较为单一，基本上都以评价理论简介开始，然后运用译例分析探讨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可行性，评价资源在译文中的处理，实现评价意义对等或忠实的方法，不对等的表现，其背后原因等方面的问题，此类定性研究确实是翻译研究中的常见模式，然而随着定量研究等更为科学客观的研究方法在语言研究中的运用，人们期待事实数据等更为客观的内容来“发声”，语料库近些年来在语言研究中也备受关注，其大量语言事实数据更具客观说服力，然而根据本研究统计，仅有4篇文献运用了定量分析与语料库研究方法；第六，研究欠缺系统与深入，不同语篇类型评价资源的异同如何，相应英汉语篇有何差异，这些异同对英汉语篇互译中评价意义的建构有何启示，对此有何具体翻译方法和技巧，其背后成因如何，这些问题尚无系统深入的描述，缺乏有充分说服力的佐证，这也与前述定量和语料库研究法缺乏相关。

4 研究启示

基于上述定量统计描述与分析，以及对目前研究现状与不足的分析总结，我们认为对于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的联姻，未来研究除了继续目前研究的思路之外，可以在以下方面扩展或深入；第一，理论探索与完善，评价理论在翻译研究中的价值到底有多大，前述数据所示其在语篇分析中的研究是在翻译研究中的5倍以上，为何差距如此之大？是其价值在语篇分析中更大？还是目前研究不够？评价理论对翻译研究的贡献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有哪些缺陷，如何修正与完善该体系，以更好的运用于翻译研究等问题，是要寇待解决的理论问题；第二，系统与深入研究，评价理论目前在不同语篇类型翻译中都有所探讨，但都欠缺深入的系统描述，尚无法反应各类语篇中评价资源的全貌，相应英汉语篇的对比研究也不足，对其翻译的启示也就有限，对此未来研究需予以充分关注；第三，翻译策略与方法的全面探索，对于评价资源在各类语篇中的传译目前少见全面系统的研究，结合翻译目的、意识形态等外部因素的研究也不够，在其影响下的评价资源的翻译策略方法等问题有待系统研究；第四，定量分析与语料库研究，如上所述，目前甚是缺乏从定量分析和语料库分析思路展开的研究，借助这些更为科学的新兴研究方法将为评价理论与翻译研究联姻提供更为广阔的视野，更为科学、客观的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