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里的世界
2018-09-05李雄峰
李雄峰
如果说,生活像是一片广阔的海洋,那么,在我眼中不少城里长大的年轻人,怕是连海风都没感受到呢,更不要说“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了。
曾经多次写到过自己童年跟随在山区工作的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光,父亲每天要在工厂工作八小时,劳累得让他用八个小时的休息去缓解,剩下的八小时,除了照顾我、和工友们吃吃喝喝、帮助生活中遇到困难的街坊四邻之外,再剩下的时间,父亲都忙什么呢?
终于有一年的暑假,父亲答应带着我出去转转山、虽然也和当地的小伙伴们没少往山里跑,可我眼中看到的无非是些能够捉蝎子、逮蜻蜓、罩蝈蝈的荒山罢了,而且我们这些孩子怕晒中暑就不能更长时间地玩了,因此,总是在山阴一侧转悠,几乎不去那些大山的阳坡。父亲这天特别地将我带到了一座山的阳坡,我这才发现,山的这一侧竟是一片一片的梯田——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田里,种着不少的庄稼,绿油油的,尽管我当时只认得玉米一父亲告诉我:那一小簇一小簇的,是谷子,就是咱们喝的小米粥;那一粒粒松散低垂的,是黍子,就是咱们吃的黏面;那在高高秸秆上的,紫红色的,就是高粱,咱们吃的饭和爸爸喝的酒,都是用它做出来的……父亲伸手撅下一些穗子,我伸手拦他,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这些荒山荒着太浪费了,爸和工友们就下了班上山开荒,种粮食,这三分谷子地,是爸种的,其他的是工友们的:不过,对面左边的山上,爸也种了黍子和玉米,右边的山上,还有高粱一”父亲用手搓开谷穗,金色的小米粒在父亲布满老茧的大手掌里闪着亮光一从那一瞬间开始,我对那里所有大山阳坡上的梯田充满了无限的好感与眷恋。
等回到北京家里,不自覺地开始留意起了家中的米面之事,那时,我们大多数家庭都是凭粮票购买1毛6分几的米,经常会吃到沙子,硌了牙一为了让孩子们吃上放心饭,母亲下班回家后,会在桌上铺上一大张白纸,然后把米倒在纸上,自己戴上眼镜,坐在桌边,用手几十粒、几十粒地扒拉挑米,如此一来,各种沙子在白纸的衬托下以及母亲的目光中“在劫难逃”,不仅如此,母亲还会挑出一些米粒上有些黄斑的米一她说,这米粒上有黄曲霉了,吃了对人不好,小孩子就更不能吃了。母亲用她的细心,让全家人吃上了再也不硌牙的米饭,我也记住黄曲霉。
后来,工作了,有机会采访到了中粮公司的老总,还特意问到了他有关黄曲霉的问题,他告诉我说:大米上有了黄斑,说明米粒已经霉变,清洗也不能完全去掉霉菌,而霉变的米营养价值已经降低,长期食用有诱发癌症的可能,因此,不建议食用。
生活像大海,浩瀚无尽,可这小米粒里,也满是趣味与学问我爱如此的生活,像爸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