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沙叶新去世 我不是恶作剧 我是善作剧
2018-09-05
7月27日早,《周渔的火车》《公民凯恩》等书的作家北村在微博上宣布了著名剧作家沙叶新离世的消息,配文称:“中国时间2018年7月26日5:03分,我敬重的老友沙叶新老师溘然长逝,作为一名剧作家,他不仅贡献了杰出的戏剧作品,还贡献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
鲜明一生
沙叶新是江苏南京人,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1961年保送进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创作研究班,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85年起曾担任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1993年为打破终身制主动弃职。后来,沙叶新又历任中国戏剧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戏剧家协会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上海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委员等。
沙叶新一生笔耕不辍,曾创作《耶稣·孔子·披头士列侬》《假如我是真的》《陈毅市长》《寻找男子汉》《尊严》等话剧。其中《陈毅市长》剧本里,他把化学家齐仰之与陈毅市长的形象刻面得生动鲜活,曾入选苏教版、沪教版初二的《语文》课本。《假如我是真的》则被改编成电影,由谭咏麟主演,该片曾获得1981年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改编剧本三项大奖。
沙叶新在微博上的简介里写道:“我是剧作家,以前剧作家叫‘作剧,但我不是恶作剧,我是善作剧。”
他生前的名片最为人乐道,和一些人恨不得把头衔都写上不同,沙叶新的名片上印着——我,沙叶新。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暂时的;某某理事、某某教授、某某顾问、某某副主席——都是挂名的;剧作家——永久的。
沙叶新曾表示:“我没有别的本事,一辈子都在拿笔,一辈子都在思考。用戏剧的方式把真相留下来,告诉青年一代,这是我的责任。”
对于客串出演《围城>和《1980年代爱情》,他也曾在微博回应,“出品人不为娱乐死,不以低俗生,执意为艺术,殊为难得,故出镜支持”。在陈道明、吕丽萍等主演的《围城》中,沙叶新饰演曹元朗。
2008年时,沙叶新被查出患有胃癌。虽然家人难以接受,但他自己却处之泰然,还曾写下“此次遭劫,毫不驚慌;虽然凶险,并非膏盲。与病同体,福报回向”。当时,沙叶新向医生提出,手术时尽量保留一点胃,不要全部切除,“螃蟹是‘无肠公子,我的胃要全切除了,我就是‘无胃文人,感觉不好”。后来,他的胃被切除3/4,有媒体曾报道,因为没有贲门,沙叶新在受访时,会遇到被食物反流困扰的迹象,但他却十分坚强,更直言:“我不怕死。怕也死,不怕也死,陆陆续续、前仆后继都死了,怕它作啥?”
据其好友披露,沙叶新在清醒时对家人嘱咐后事“一切从简”。
说真话治病
沙叶新的社交半径颇大,跟他的性格为人有关。1990年代他与作家白桦、音乐家陈钢等8位沪上文艺界人士合资开过一家“三十年代大饭店”,兼做沙龙,办过许多文艺讲座和欣赏会。“钞票点勿清爽”(钱数不清楚)的沙叶新是称职的沙龙男主人之一,当年各地名流来沪,必到“三十年代”踩点。
沙叶新自称“书呆子一样”,直,轴。他会在正式的大会上对某人说:“你怎么拍马屁拍得这样恶心!”回族人的烈性基因此时可能在起作用。但他也很有人缘,凭的也是真和直——魏明伦当年还在自贡川剧团时,曾在沪上领教他的直,以及看手梢的功夫。他敬重读书人,但他从没有停止过对读书人的批判。
他又是注意策略和方法的,以便自我保护、与人为善。譬如,受访后他打来电话,请记者不要写对某些人的批评,“以后如有机会,我会当面讲。”
他对一儿一女的要求是“自立、诚实、有爱心”,其中“诚实”最重要。沙叶新曾在接受采访时,解释为什么这一生把说真话看得很重。
他说:“我得癌的时候跟医生讲:‘我什么都能承受,你要跟我说实话。医生很诚实,你生什么病,他诚买地告诉你,这本身就是一种尊重。好朋友跟我讲,少写点那样的文章,伤心伤神。他们没有想到我这么开心!一般批评人要咬牙切齿、横眉冷对,我不是,我就是看见你病了,告诉你病在哪儿。我相信你跟我一样诚实,所以才告诉你。这是在治病、做好事啊!我真是这样想的,所以讲出来我很快乐。另外我觉得自己可能说得比较到位,能说到点子上,而且是有感情的——就像一个医生,医术高明,但他不冷漠。”
沙叶新说别人称他“著名作家”的时候、看到网上那些留言的时候,他真的会脸红。“诚恳相当重要,而且要理解。我能理解。不但尊重不说真话、不得不说假话和不得不保持沉默的人,也尊重来找我麻烦的人,我真心诚意地跟他们交流。”
帮助别人
沙叶新曾帮助过很多人,包括陕西代课老师李小峰。
沙叶新说:“我之所以感动,想帮他,是因为他真实。他在乡里当代课老师,一个人,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13年里,一共教出134名学生,其中有4个考上了大学。可他自己一贫如洗,每月上资只有103元。就是这点可怜的钱后来也不发了。他心里很矛盾很痛苦,他要生活呀,还要结婚呀。迫不得已,到西安打上,一个月赚1000元,他很开心,不想回去了,他也是人呀!后来出了上伤,才不得不回乡。回去那天,学生和家长来了一屋,送来玉米、鸡蛋和红枣,没什么话,光是哭,他也哭了,大家一起哭。他知道这个穷山村需要他,这些孩子需要他,下定决心再也不走了,即便没有上资,他也要撑起这个山村小学。他那时有严重的关节炎,体重年年下降,轻了20斤。
“我看了报道就想哭!我给他寄钱去,一个月1000元,才寄了两三个月,他就来信,说他的事情传开之后政府重视了,很多好心人都支援他,困难解决了,他现在有300元的月上资,足够了,让我别再寄钱了。
“那年过年,我寄了两箱糖果和巧克力去,还有一些文具,每人一份,一共24份,我想让孩子们过一个有点甜味的春节。后来他打电话给我说:‘我会上网了,沙老师你是个名人啊?你这么有名,还为我做这种事。我说你千万别说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