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曲同工之效

权枫

摘要：本文从表现方式和运用标的两方面探讨美国作家福克纳和中国作家贾平凹作品中神秘主义叙事的特色，从中可看出在神秘主义叙事方面中西两位作家借其所表现出的共性与差异。

关键词：神秘主义；福克纳；贾平凹；表现方式；运用标的

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气候、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往往使人措手不及，深受其害而难以应对。这种人为之外的变數增加了内心的不确定感和疑虑。战争冲突，文化价值观念的对峙所带来的动荡，人们对外在世界和人类自身的存在就产生了种种困惑。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神秘主义叙事为许多现代作家所用。从福克纳“约克纳帕塔法县”到马尔克斯的“马孔多”再到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苏童的“香椿树街”和贾平凹的“商州”，我们不难嗅到神秘主义的浓郁气息。

作为1949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者，威廉·福克纳是美国最优秀的小说家之一，也是美国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代表作家。在福克纳笔下，神秘主义叙事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在福克纳营造的众多诡秘阴暗的情节中，人物内心的压抑及其暴力倾向得以释放，从中可窥视到的是美国南方黑暗败落的势力及文化，反映的确是现代社会人们的身份迷失与价值缺失。而我国当代作家贾平凹的作品中，神秘主义构成其小说创作的特色：异风诡俗，神秘动物、人物和意象的营造都是作家观察世界的视角，借此表达其对走上歧路的现代文明的忧思和对失落的传统文明的深切惋惜。不难看出，两位作家，受不同文化的熏陶，都借助神秘主义的微光，探索前行之路。

一、神秘主义的表现方式：哥特式与民俗

美国作家福克纳是一位文学创作的大师，更是的天才级人物。在其作品中大量运用意识流、多角度叙述和时间推移等文学创作手法，再加上对哥特式手法的重视，使他的作品中的神秘主义色彩愈发深邃。在其著名小说《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八月之光》、《押沙龙，押沙龙！》这种手法尤为鲜明。哥特小说被称为“黑色浪漫主义”，它通过极端的情形和场景来表现人的内心世界，强调情感、直觉等各种非理性的因素在探索神秘过程中的体验。哥特式创作通常以古堡、废墟或荒野为背景，以揭示人性中的阴暗面从而进行道德良知层面上更深入的探讨。在福克纳这些著名的小说中，无论是罗莎小姐那百叶窗已关闭了43个夏季的阴暗、闷热、不透风的房间里，还是艾米丽小姐那破败不堪的房子中那阴暗的门厅、阴湿的空气、扑鼻的尘埃、开裂的皮套家具以及屋内冉冉升起的灰尘、失去金色光泽的画架，还是克里斯莫斯幼年时期所在的那早被四周的烟囱熏得污黑黯淡的、寸草不生的孤儿院——阴暗、幽闭、败落、阴森的哥特式场景已跃入眼前。而在这样的场景中发生的每一个故事都与神秘莫测的凶杀有着某种联系。艾米丽小姐乖张的性格、怪异的举止、住所的异味、购买的毒药等事件更将所有人的疑惑引向深入。而罗莎小姐则在那个幽闭的房间用古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个死去四十多年“魔鬼”——萨德本的故事。

不同于福克纳用哥特式手法营造的神秘世界，贾平凹则广泛借助于离奇诡秘的民间风俗绘制他的神秘园囿。深受秦楚文化的影响，首先贾平凹的小说中出现鬼怪神魄就是民间文化的最为直接展示。例如《秦腔》中在庆玉建房时，借中星他爹之口讲阴阳，把生死轮回和鬼魂出没与日常生活一一联系。特别是夏天智死后入葬时，他的身体就一直硬着不能入殓，而用他喜欢的书换下他的枕头时，他的身子就变软了。比如小说《古炉》的蚕婆能通神为人治病，《黑氏》中老爹念神秘的咒语，祈祷神灵保佑儿子木犊远行。贾平凹善于利用荒诞的事物，奇诡的场景进入他的小说文本，叙说诸多灵异事件，体现了万物有灵、天人合一的思想和事与事之间相互关联、神秘渗透，谶讳玄机等等外力因素。他的小说中经常出现奇人异士的民间文化的浓墨重彩。正是通过各种民间风俗和信仰信手拈来、从容淡定的描绘才使贾平凹的小说中的神秘世界色彩纷呈。

二、神秘主义的运用标的：批判、关怀与思考

福克纳对哥特式小说写作风格的运用使他的作品产生了神秘和惊悚效果，无论是那些诡秘的场景，还是怪异的人物、离奇的故事情节都给人以难忘的印象。再加上他非线性多视角的叙述模式、意识流手法的运用，时空概念交错的表达方式使他的作品充满的谜一般深邃沉重的魅力。他的小说中故事往往以谜团开始，各种头绪线索交织缠绕，时空不时在过去和现时转换，读者就这样被带领着进入到各种幽闭破败的环境中或凶案现场，不断获取有关被害者或嫌犯这样或那样离奇古怪非同寻常的信息，焦虑和恐惧也越发浓厚，在意想不到之时，谜团就被解开。善恶得报让人们看到了结果，但更多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比如同情、唏嘘和思考。因此福克纳的小说总有让人难以释怀的效果，就是这种神秘主义渲染所要达到的效果。通过小说的描写作家力图揭示人性的多变和丑恶的一面。

与福克纳相比，贾平凹的创作中神秘主义的营造是通过把传统文化内化渗透到了小说的描述中。农耕文化日渐衰落，城市化进程的迅猛发展过程中，民间风俗中所涵盖的神秘主义力量，似乎正要表达作者对现代社会唯利是图、精神空虚堕落、是非曲直观念混淆，无视自然生态的发展的一种思考，它成为既与现代文明抗衡又弥补其不足的力量。《废都》、《土门》、《白夜》中的神秘文化的力量往往能参透这混乱的现实与人生，而人却深陷其中，处处彷徨无助。所谓当局者迷，《废都》中庄之蝶的迷惑无人能解，只能为一头老牛“一语道破天机”；《土门》中城市人不信医院都跑到云林爷这里来治病；《白夜》中再生人的那把打不开城市任何门的魔力钥匙都似乎在印证。贾平凹在这个不能为理性所左右、没有信仰和精神的依托的时代，借助神秘主义表达了对现代文明的批判、对精神家园的追寻、对生存意义的叩问，也暗示着从传统文化中寻找灵魂的皈依，在传统的神秘文化中寻找生命的智慧的努力。他曾说“我蓦地醒悟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着神灵和魔鬼的，之所以种种奇离的事件发生，古代的比现在的多，乡村的比城市的多，边地的比内地的多，那都是大自然的力的影响……”这似乎更验证了作家对宇宙无穷奥秘的谦卑的认可和对人力之外的神秘主义力量的敬畏。

三、结语

福克纳和贾平凹虽有不同的文化归属，但都借助于神秘主义来营造他们独特的艺术世界。福克纳借助于哥特式小说创作手法打造了南方的、衰败的那一方家园。有批判、有揭露、更有作家的情感：人类终极的目标是向着美好努力。贾平凹则从悠久历史的神秘民俗文化入手，通过丰富的想象细致的观察娓娓道来一个夹杂着日渐衰败的乡村和充满矛盾堕落的城市混合体世界的图景，表现着困惑、迷茫的心绪，这也是作家对当今生存状态的忧思。

参考文献：

[1]贾平凹.高老庄后记[M].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1998.

[2]周保欣.“当代审美思潮中的神秘叙事”[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9.

[3]张艳.“揭开哥特小说的神秘面纱—解读威廉·福克纳小说《押龙，押沙龙！》”[J].滁州学院学报，2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