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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山战役西线的马村保卫战

2018-08-29杨圣清

百年潮 2018年8期
关键词:中条山鲁山集团军

杨圣清

中条山战役(又称晋南会战),是国民党正面战场进行的20多次较大战役中的一个,也是在华北地区进行的最后一次较大的战役。国民党军队在这次战役中所遭受的损失是淞沪战役以来最大的。在整个中条山战役中,马村保卫战并不是一次很大的战斗,但它的影响却很大,致使西线中国军队失去了统一的领导和指挥,造成第五集团军的全军覆灭,加速了中条山战役的失败。

第五集团军司令部驻地——马村

中条山战役西线的最高指挥机关是以曾万钟为司令的第五集团军司令部,中国国民政府守军是:高桂滋的第十七军第八十四师和新编第二师;唐淮源的第七师和第十二师;公秉藩的第三十四师;孔令恂的第八十军第一六五师和新编第二十七师,这些部队分别驻守在垣曲县的横岭关一线,夏县的涧底河、王家河和东西交口一线,闻喜县的汤王山一线,夏县东南和平陆的张茅大道沿线。同时,中条山战役前夕,驻渑池县的作为第五集团军预备队的陈铁的十四军第八十五师和九十四师也奉令从垣曲渡河,陆续开进横岭关附近,以加强这里的防线。此外,还有魏凤楼的第一战区直辖游击第一纵队和乔明礼的河北民军直接参加了夏县和平陆的防守任务。

第五集团军司令部驻扎在夏县二区管辖的马村。马村位于夏县东南部的中条山一个大山谷中,距夏县县城有近百里。它三面环山,背靠鲁山,东面面对华山,北面则是北疙瘩山。

鲁山,古时称作金楼山,海拔1566.5米,是周围百十里内最高的一座山。循其脚下的虬蟠小道即可登上鲁山,看到参天古树、原始森林以及嶙峋奇异的怪石。穿过原始森林,展现在眼前的则是一大草坪,面积有200余亩,春、夏、秋三季,青草茵茵,百花争艳,北边还有一淙淙清泉,这就是著名的鲁山坪。每年青草生长季节,马村和附近山村,都有人把自家的牛和猪赶到这里放牧。草坪的北边有一条山岭,堆砌着许多石头,草坪西边的山坡上有宋、明时修的一些庙宇和道观,现在则是一堆废墟。

沿着鲁山山脚下马村下边的蜿蜒曲折的公路向西北行约五华里,便进入一个名叫阎王峡的峡谷。这个峡谷长约15华里,两边绝壁悬崖高耸入云,谷底和山崖上到处都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杂草。谷底整年难见阳光,即使是盛夏季节,到这里也觉得阴森森、冷飕飕的,有点寒气袭人。峡谷内只有一条小路,仅能勉强通过行人和骡马。日軍侵入中条山之后,在这里修了简易公路。阎王峡是马村西北的咽喉之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马村的地理位置,加上阎王峡这个险地,无疑增加了马村战略地位的重要性。

马村又是中条山中部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从西北出阎王峡经唐回、泗交可达夏县和晋南平原,与南同蒲铁路相接;沿东北上行经下桃沟、上桃沟、小庄、架桑、温峪、曹家庄,可达垣曲和闻喜等地,并进至豫北济源以远;向南行,可经祁家河到黄河渡口南沟,从这里渡过黄河达河南省渑池县,与中原交通大动脉陇海铁路相连。抗战期间,第一战区调拨给第五集团军的军用物品、粮食及衣物等,用火车运到渑池,并转运到白浪渡过黄河到南沟兵站,大部分都由夏县、平陆的老百姓用肩扛、牲口驮运到马村,再由马村经上面两条路线,送到前方将士手中。所以,这时马村的交通地位也是十分重

要的。

当时第五集团军司令部所指挥的几个军的军部分别驻扎在下列各地:第三军军部驻在距马村20华里的夏县二区下唐回村;第十七军军部驻距马村60华里的垣曲县柴家骨朵;八十军军部驻距马村100多华里的平陆望原村;公秉藩的三十四师师部驻闻喜的胡家峪。除八十军军部距马村较远外,其他军事联系也都还方便。马村周围的各大小山庄住满了第五集团军司令部的人员。马村老百姓编了一个顺口溜:“中条山,要打仗,马村扎的是司令。总司令,官不小,进出都有护兵保。侦察连住王家村,特务连住三官庙。我说此话你不信,前坪住的担架队。毛德春,一根棍,毛家沟扎的军乐队。军乐队,人不少,有洋鼓,有洋号。吹吹打打,真热闹,小孩跟着满街跑。”曾万钟还在马村办了战地义务学校,他的夫人做校长,有一个秘书和参谋做老师,除收随军家属的孩子外,还收当地农民的孩子入学。老师除教数学和语文外,还教唱抗日歌曲:“挺起了胸,手牵着手,团结起来冲锋向前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小朋友们齐奋斗。”抗战时期,这些沉睡寂静的小山村,一下子就史无前例地红火起来。

日军在中条山战役西线采用“斩首行动”,第五集团军覆灭

中条山战役西线可说是日军攻击的重点,这里除集中了日军井关仞中将指挥的第三十六师团、安达二十三中将指挥的第三十七师团两个师团外,还有若松平的独立混成第十六旅团及伪军第二十四师一部。5月7日下午3点,战役打响后,向夏县东南地区进攻的日军又把攻击的重点放在第三军军部下唐回和第五集团军司令部马村,以实现其“斩首”战术。

7日,“竟日大风,黄沙蔽日。十五时许,敌约三千人,由我军左翼辛梨园、井儿沟突破右军王家窑头、杨家窑头阵地后,一部向观音堂后头猛进,一部进袭通峪。薄暮时,另敌千余,向我第七师左翼张家峪、下焦庄二十团阵地进犯,战斗甚烈。二十二时,进袭通峪之敌,向东北进袭蔡家窑头二十团团部。二十三时,控制涧底河附近之二十一团,亦分由(与)南北及东进之敌遭遇”,“激战至八日一时,敌之后续部队渐增。三时,二十一团涧地河东南之侧面阵地被敌突破。敌一股五、六百即续占四(泗)交村,另一股二三百经赵家河、王家河、大涧口(向)第七师师部袭击”,“唐(淮源)军长即以控制寨里附近之十二师三十四团增援左翼,协力二十团恢复原阵地;三十六团围歼四(泗)交之敌。七时,四(泗)交敌后续部队千余,由四(泗)交之柳河进袭下唐回第三军军部。九时,敌后续部队续增,(而我)该处仅有军特务连,众寡悬殊,伤亡过半,唐回遂陷”。其实,日军袭击第三军军部的行动是很轻松的。因为五天前,第三军军长唐淮源参加洛阳军事会议回到中条山前线,就看到大战已在弦上,为便于指挥部队,他便把军指挥所移到接近前沿的张家后。日军这股穿插部队是由泗交径直向东南挺进,经土崖头、车庄、野猪岭和上唐回等处,沿途毫无阻拦,仅在打下唐回第三军军部时,遇上特务连的抵抗。日军与降落在下唐回的伞兵部队相配合,轻松拿下唐回第三军军部。

但敌人袭击第五集团军司令部的行动经过了近一天的激烈战斗。

《第五集团军总司令部的战斗详报》记载:“(八日)九时,敌已增至二千余,炮四门,其主力即沿马村大道(即艾叶沟——笔者注),一部二三百经任家窑、干沟向麻家匣(应是马家匣,阎王峡北边出口的一个山村,往上走就是双方激战的黑虎庙——笔者注)急进,有会犯马村模样。时马村仅有总部特务营,兵力单薄,众寡悬殊,激战多时,伤亡过半,乃急调在温峪、架桑、麻岔担任运输及在马家庙西北构筑工事之游击第一纵队,先以一支队跑步驰援下唐回,至麻(马)家匣西北之黑虎庙即与敌遭遇,乃占领黑虎庙,堵击深入之敌。同时,唐军长亦由围攻四(泗)交之三十六团抽出一营跟敌尾追,即在黑虎庙附近展开激烈之战斗。十二时,经干沟进犯之敌,由小道侵陷麻(马)家匣,我黑虎庙与马村之联络遂断。”同时,总部令公秉藩三十四师派兵从架桑援救的行动也未成功。马村已处于危机中。

其实,马村的最大危机不在麻(马)家匣的失守,而是在马村背后鲁山草坪上降落的日军伞兵部队。在战役开始前,日军已派出特工人员和飞机对马村周围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侦察,并在鲁山坪降下伞兵部队,挖掘了战壕和修了炮位,准备实施“斩首行动”计划。直到今日,这些战壕和炮位的痕迹还留在鲁山草坪北边和北岭上。这可以说是日军悬在第五集团军司令部头上的一把利剑,它随时都会掉下来刺进曾万钟的心脏。当时马村的一些老百姓在鲁山发现了日军,并报告给曾万钟,可他不相信老百姓的话。据说曾万钟也曾派侦察兵上鲁山侦查,但没查到什么情况,也就不再注

意了。

8日白天,日军飞机对从平陆防线溃退到南沟渡口的第八十军进行了狂轰滥炸,第八十军军长孔令恂和第一六五师师长王治岐丢弃部队逃过黄河。这里秩序大乱,许多官兵为抢夺船只逃命沉入黄河,渡口被封。当晚,从平陆东进的日军则占领了祁家河、七泉村,并于9日占领垣曲县五福涧,西线日军包围圈形成。9日零时,进攻阎王峡南口的2000余日军已与坚守在这里的第五集团军特务营重机枪连展开激烈交火,重机枪连的多挺重机枪把日军堵在狭长的峡谷里,动不得。此时,第五集团军司令部一方面下令要公秉藩的三十四师派兵从架桑小庄方向支援司令部;另一方面决定司令部向东山涧南沟转移。同时,又根据战区指示向所属各部转达了下一步行动命令:(一)固守第二线既设阵地,相机抽调兵力,寻歼深入之敌,恢复原态势。(二)不得已時,即利用山地逐次抵抗,在五福涧附近渡河。(三)第二案如不成功,即分路突围,向敌后退却。这时,实际上这三个行动方案中前两个已无法执行,只能执行第三

方案。

9日凌晨4时,第五集团军司令部开始向东山转移。此时,阎王峡南口的攻防战更加激烈。这时,鲁山上的日军伞兵部队突然从鲁山上冲下来,打了特务营一个措手不及,重机枪连的机枪手们壮烈牺牲,日军攻进阎王峡。同时,日军部署在鲁山的小炮,也向正往东山转移的第五集团军总部开了炮,打得人仰马翻,华山半山腰的王水沟,血流成河,一片狼藉。马村在9日拂晓陷入日军之手。

第五集团军总部于9日拂晓转移到涧南沟,敌人一早就派出飞机轰炸。紧接着,攻占马村的日军2000余人,携炮四门,连续占领马村西北的上桃沟、下桃沟、小庄和架桑。奉命前来增援司令部的第三十四师一〇〇团与日军在小庄遭遇,退回东西交口。同时,又有七八百日军分两路袭击了涧南沟。集团军特务营伤亡惨重,寡不敌众,17时总部到马沟崖附近。这时,他们得知十四军八十五师和九十四师、十七军新编第二师和八十四师、第三军第七师和十二师都初战失利,退到五女山和尖山等地,被敌包围,在突围或在

苦战。

11日至15日,总部转战在马沟崖和涧南沟之间,收容了10000多人,编成三个纵队,分别由毕选文(第三军的一个团长)、谭善洋(第三军参谋长)和刘海东率领,“拟以陈家山、黄家河(五福涧东北)、马排沟为根据地,分区游击,以控制深入之敌”,总部与刘海东纵队一起行动。这些部队的领导人,缺乏打游击战的经验。他们转战在夏县东南部和垣曲南部,不断遭遇到日军围攻和打击,集聚后再被打散,损失严重,根本没法立足,谭善洋也做了俘虏。最后,仅有总部参谋长苏体仁带总部特务营和刘海东纵队少数人员突出重围。曾万钟带他的警卫员暂留在马村附近的山林里,等候有人来接。最后,由马村的老百姓将他送到水磨河,找到李天才,由李天才和甘金沟的李根德二人将其护送到黄河边的小堆上,再由张水德用羊皮筏把他送过黄河,转辗到洛阳。

第五集团军司令部肩负着指挥中条山战役西线部队的重大职责,可它在实际上并未担当起这个职责。中条山战役一爆发,它就成为日军直接打击的主要目标,并很快被日军重重包围起来,除每日直接指挥特务营和临时调集的一些部队与敌作战和呼救其他部队增援解围外,根本无法调兵遣将和协调各部的作战。第二天马村又失守,它很快又与各部队失去电讯联系,更没法指挥和调动其他部队。这就造成西线战场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1941年7月20日,曾万钟就第五集团军参战人员损失报告情况:总部及直属部队、第三军、第十四军、第十七军和第一战区游击第一纵队等单位合计参战人员是60186人,死7018人,伤7754人,失踪20504人,三项合计35276人。这个统计数字显然是不完全(没有包括八十军)和不准确的(战争刚结束),但从这个数字大体上可看出西线损失的严重程度。

马村保卫战失利的重要原因和惨痛教训

马村保卫战在整个中条山战役中,并不是一次很大的战斗,但它的影响却很大。这是因为马村战斗是日军一次在万军中取将军首级的“斩首行动”,而且取得一定的成功。在这次“斩首行动”中,总司令曾万钟虽然没有受到大伤害,在中条山老百姓的保护下脱险归队,但中条山战役西线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机关却遭到严重破坏,其机体基本瘫痪,致使西线中国军队失去了统一的领导和指挥,造成第五集团军的全军覆灭,加速中条山战役的失败。中条山战役后,第五集团军的番号便从国民政府军序列中抹去,重组的第三军由前第五集团军总部参谋长苏体仁任军长,编入胡宗南的三十三集团军,曾万钟仅保留了一个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副司令长官的空名

而已。

这次战斗失败的原因是十分明显的,经验教训也是惨痛的。

首先,这次战斗的失败是第五集团军领导人的骄傲自满和麻痹轻敌造成的。第五集团军驻守中條山战场长达四年之久。这期间,曾有十多次打退了日军对中条山的疯狂“扫荡”和进攻,保卫了中条山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这固然提高了中条山和全国军民的抗战信心,锻炼和提高了中条山军队的战斗力,但同时也使驻守中条山西部的一些守军产生了严重的骄傲自满和麻痹轻敌思想。他们把中条山看作是“大炮打不倒,飞机炸不垮”的、固若金汤的东方“马奇诺防线”了。这次战役前,敌人派出大量特工人员和飞机,对我守军进行了地面和空中的详细侦察,并在很多战略要地丢下了伞兵部队。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期,空军已成作战的重要兵种之一,可第五集团军的首脑机关竟然认识不到这一点,完全意识不到日军会在他们的头上——鲁山坪降下伞兵部队,他们竟然在马村周围的高山上连一个观察哨也没设立,由此可见他们轻视敌军到什么程度。特别是当地群众把在鲁山发现有不明身份的部队活动的情况报告他们时,他们还不相信真的会有日军的伞兵部队已降落在自己头顶上,仍没采取坚决措施。这就更使人感到匪夷所思。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第五集团军的领导者,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完全被一些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对这一失败教训,第五集团军总部发布的《战斗详报》也明确指出:“我军劣点”是“对敌情缺乏有系统之研究判断”。

其次,中条山战役西线的兵力配置极不合理,重第一线,轻纵深,则是造成马村保卫战迅速失败的直接原因。战争一开始,第五集团军总部和各军师的领导人都把兵力集中到作战第一线,形成单线配置,而纵深的兵力配置却极度薄弱,甚至空虚,这就给日军的穿插和偷袭行动造成很多空隙。对这一惨痛教训,西线国民政府军各军的总结中,是有共识的。第三军在《晋南会战经过概要及所得之经验与教训》中认为:“我军沿山口设防阵地,绵亘二百余里,致陷处处设防,处处薄弱之弱点。”第十四军在《中条山之一战斗详报》中总结道:“以有限之兵力占领过大之阵地,不仅无强大之预备队以应事变,且形成处处薄弱,一攻即破,无法挽救。”第五集团军《战斗详报》说:“孤军深入,如我配备有纵深即可各个歼灭。”敌之穿插部队虽然不一定会“即可各个歼灭”,但是起码会减低敌军穿插部队的前进速度,不至于在半天时间就前进到马村的外围。在我军纵深空虚的情况下,发现敌人挺进我军纵深,再抽调前线部队回援二线,必然疲于奔命,陷入被动的困境。当时,中条山战役西线的情况发展正是如此。5月8日,日军突破第三军防线,径直挺进到马村外围的黑虎庙和麻(马)家匣,将第五集团军总部包围时,第三军唐淮源军长要指挥第一线部队作战,又要分兵去救总部,便立即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最后第三军在不断转战过程中,被敌包围在尖山,损失殆尽,唐淮源同第七师师长寸性奇均自戕殉国。第五集团军总部所指挥的公秉藩的三十四师,孔令恂的八十军,高桂滋的十七军和陈铁的第十四军第九十四师和第八十五师等部队,也都是在第一道防线被日军迅速突破后,二线兵力薄弱和空虚,被穿插的敌军包围,突围时遭到惨重损失。这些国民政府军中的一部分军、师级指挥官,原本就对抗战胜利信心不足,抗战斗志薄弱,缺乏全局观点,指挥能力和应变能力也很差。因此,在战争的紧急关头,他们中间有些人就抛弃部队,渡过黄河,当了逃兵;有些人在找自己的部队时,被打散,躲藏到老百姓家;甚至还有些人畏敌如虎、怯战避战,与敌一接触,就败下阵来,当了俘虏,后又叛变投敌,当了汉奸。这些情况更进一步加剧了中条山战役西线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互不协同、互不支援的混乱局面。

再次,不相信人民群众,不依靠人民群众是马村保卫战失败的根本原因。毛泽东说:“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原因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克服了这一缺点,就把日本侵略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之前,使它像一匹野牛冲入火阵,我们一声唤也要把它吓一大跳,这匹野牛就非烧死不可。”中条山人民热爱国家,对抗日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通过“牺盟会”发动中条山各县群众,建立起各界群众抗日救亡团体,组建了抗日游击队,积极配合国民政府军进行了抗战,巩固发展了中条山防线,保卫了中原和大西北。但不久这种大好局面就被国民党破坏了。同时,中条山人民长期肩负了中条山战场上的极其繁重的战勤任务,如运送军粮、军需品,抬担架和救护伤病员等任务。中条山的青壮劳力,平均每二三天就得去支一次差(战勤)。从黄河边到前线百十里地,不通汽车,也不通牛马车,全是山路或羊肠小道,物资转运只能靠人肩扛和驴骡驮。每个劳动力肩扛五六十斤的东西,一天要走百十里路。他们常常是鸡叫起床,吃点饭,带上干粮出发去兵站;领了东西,再走几十里路将东西送交下一个兵站,当回到家已是掌灯或家人入睡时刻。路途饿了,吃一点自己带的干粮。渴了,喝一口山涧的溪水。劳累和饥渴不说,还经常会磨破肩和跑肿腿;特别有时还免不了遭到一些押送人员的责骂和毒打。由于繁重的战勤,有积劳成疾者,也有牲口死亡给家庭带来严重困难者,这些都得不到任何赔偿。可他们毫无怨言,总是认真负责地去做。可国民党的军政领导,总是轻视人民群众的力量,不相信人民群众。他们经常想的是如何驱使群众去为战争服务,却不知道关心群众的根本利益,不懂得爱惜人民群众的劳动力,更不知道做他们的政治思想工作,把他们发动起来、组织起来和武装起来,使他们在抗日战争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前边提到,曾万钟驻扎在马村,与当地的人民群众关系还是不错的,他办了学校,吸收农民子弟读书,教小学生唱抗日歌曲。但他却不能把广大农民发动、组织和武装起来,他们甚至害怕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和武装群众,他和人民群众在抗日问题上不能完全结成一条心,这就是他失败的根本原因。

最后,不懂得游击战,也是马村保卫战迅速失败的原因。第五集团军司令曾万钟和他的总部成员一度想在中条山打游击,挽回败局,也很快就失败了,因为他们不懂得什么是游击战。曾万钟曾当过第三军军长,娘子关战役失败后,他率领第三军退到晋东南,参加朱德领导的“东路军”,在晋东南跟八路军学过游击战,但并没学好。朱德给游击战下过一个定义叫“抗日的大众战及民兵战”,并解释说:“抗日游击战争是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领土这一历史条件之下产生出来的。它的实质,是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同胞为了救死求生而采取的一种最高、最广泛的斗争方式。”按照这个定义,游击战争是必须与人民群众密切相结合的;同时,游击战争的战术是灵活多变的,游游击击,击击游游,又游又击,又击又游。可他们长期脱离人民群众,又长期打正规战,要他们学会游击战的作战方法是很难的。所以,要他们改变战局是不可能的。(编辑 叶松)

作者:中共中央党校离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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