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党、“时代力量”政治献金初析：以2016年为例

■杨骁

台湾选举政治中，问题丛生的政治献金及如影相随的贿选、利益勾结，成为台湾每一个政党实现政治欲望裹着蜜糖的 春药”，也是折损一个个政党及政治人物的 毒药”。2016年民进党与 时代力量 政治人物收受各类政治献金情况之所以备受外界关注，是因为绵密的政商、社会关系支撑起民进党与 时代力量 庞大的选举开支，而一批原本支持国民党的大中小企业倒戈相向，使得民进党重新上台与 时代力量 快速跃上政治舞台拥有了较为坚实的 资本基础，也使得他们很快与其他政党一样，变为高度依赖企业与民众输血的政党。

一、台湾选举背后的“金钱奥秘”

在选举型国家与经济体中，按相关规定，美国、韩国、加拿大、法国的企业不能捐赠政治献金，日本的企业也只能捐给政党，但是台湾开放营利与非营利事业向投入选举的政治人物捐赠政治资金。

台湾 政治献金法 的蓝本是2004年制定的，2008年作了一次修订，2017年修订了第25及26条内容。

从本质上说，政治献金就是一种政治投资，是一种 对价关系”。

中研院 副研究员李宗荣认为，虽然台湾 政治献金法 是民众对竞选活动或其他政治相关活动无偿提供资产，规定不能有对价或其他经济利益挂钩，政治献金不一定是直接的影响力，但是它是一种影响的管道，是一种买保险或交易的管道。李宗荣提到，家族企业为了要传承，就会很积极地去累积各式各样的政商关系”。中正大学政治学副教授陈尚志认为，如果企业针对个人捐款超过50万元新台币，或累计捐到100万元新台币，就需要特别关注。

揭开台湾政治献金的真正面目，就会发现，政治献金只不过是台湾畸型政治的遮羞布而已。

二、 民进党与“时代力量”获得比国民党多的政治献金

(一)民进党

1.代表民进党参选的组合收受越来越多的政治献金。

除县市长选举层面，2012年以来，民进党的政治献金有快速追赶、超过国民党之势。

2008年，马英九、萧万长共获政治献金6.8亿元，谢长廷、苏贞昌则收到4亿元左右政治献金。2012年7月，台湾监察部门公布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候选人政治献金结算表，民进党参选人蔡英文、苏嘉全的政治献金7.5671亿元，高出马英九、吴敦义3.1亿多元。2016年，蔡英文、陈建仁共收到政治献金7.4577亿元，而朱立伦、王玄如收到的政治献金只有2.3302亿元。

其中，2008年马英九、萧万长从营利事业获得的政治献金为2.25亿元，2012年下降到1.07亿元，而谢长廷、苏贞昌2008年获得营利事业政治献金1.77亿元，2012年蔡英文、苏嘉全获得营利企业政治献金7000万元。

2.政党政治献金，国民党与民进党的差距在缩小。

从政党政治献金来看，2008年国民党从营利企业获得的政治献金为3.5504亿元，高于民进党的2.3137亿元。2010年国民党从营利事业的捐赠收入为1.6亿元，民进党为8015万元。2012年国民党从营利企业获得的政治献金为3.51亿元，远远高于民进党的2400万元。2016年起，台湾营利企业对蓝绿政党的政治献金倾斜度发生了变化，原本乐于向国民党捐款的营利企业无论是企业数量还是捐款数量都大幅减少，民进党在大选层面以及民意代表方面从营利企业获得的政治献金均超过国民党。据台湾内务部门报告，2015年民进党营利事业捐赠收入5001.34万元，国民党营利事业政治献金捐赠收入5026万元，蓝绿两大政党的营利事业捐赠收入相当。2016年民进党共获政治献金1.47亿元，超过了国民党的1.2205亿余元，营利事业的捐赠，虽然国民党仍然居多，但国民党与民进党的差距明显拉近。2016年国民党获得营利事业捐赠共5516万余元，比2012年减少了3亿元，而民进党获得3666多万元营利事业的捐款，比2012年增加了1200多万元。而这不是民进党收取营利事业的政治献金比2015年少了，而是一部分营利事业的政治献金流向了民进党的蔡英文与陈建仁，分薄了对民进党政党部分的政治献金。

表1 蓝绿主要政党接受政治献金数

表2 “时代力量”接受政治献金情况表

3.长期执政南台湾的民进党籍县市长，从营利事业获得的政治献金远高于个人捐赠收入。

陈菊等人从营利事业获得的政治献金超过了从个人获得的政治献金。如高雄市市长陈菊上报的2016年4月到2017年1月18日政治献金收支结算表里，个人捐赠收入2604.2665万元，营利事业捐赠收入5211.2550万元，政党补助款1592万元，人民团体捐赠收入120.4万元，匿名捐赠收入20.8188万元，其他收入3940元，半年获得政治献金9549.1343万元；台中市市长林佳龙上报的2015年4月20日到12月30日政治献金结算表里，个人捐赠收入1221.9876万元，营利事业捐赠收入2032.6542万元，人民团体捐赠收入36万元，匿名捐赠收入35.5888万元，其他收入20.0693万元，合计3346.2999万元；法务部门负责人邱太三上报的政治献金结算表里，2015年6月17日至2016年1月2日共收到政治献金4310.208万元，其中个人捐赠收入1685.065万元，营利事业捐赠收入2338.9万元，政党补助款251.75万元，人民团体捐赠收入34.493万元。

4.大大小小营利事业倒向支持民进党与 时代力量 区域民意代表参选人。

2016年参加区域民意代表选举的261名参选人共收到政治献金28.17453078亿元。这是相关参选人诚实申报 的数字。

表3 民进党当选民意代表收受的各种政治献金统计表

姓名政治献金总额(新台币万元)营利事业捐款金额(新台币万元)捐赠公司数营利事业捐款占比个人捐款占比政党捐款占比人民团体捐款占比匿名捐款占比其他捐款占比吴思瑶 1801.4 709.72 42 39.29 57.17 0 3.02 0.51 0.01刘建国 1777.92 417.9 42 23.5 75.74 0 0.67 0.07 0陈欧珀 1677.51 622.3 52 37.1 60.12 0 2.74 0.04 0林淑芬 1650.57 261 22 15.79 80.45 0 0 3.75 0陈明文 1496.93 651.6 31 45.53 51.2 3.17 1.34 0.73 0.03庄瑞雄 1464.59 714.8 25 48.81 45.03 0 4.57 1.59 0.01郑运鹏 1427.84 621.7 30 43.54 54.02 0 2.31 0.12 0黄伟哲 1401.24 321.8 24 22.97 70.84 0.34 5.71 0.14 0赖瑞隆 1380.12 656.9 65 47.6 48.1 0 4.1 0.16 0.04洪宗熠 1354.74 364.6 41 26.91 71.36 0 0.74 0.99 0黄秀芳 1314.26 394.13 62 29.32 67.99 0 2.62 0.08 0郑宝清 1279.86 315.1 39 24.74 63.6 7.46 1.02 3.18 0陈莹 1119.06 307 10 27.43 38.56 29.8 4.2 0 0陈赖素美 1066.59 420 50 39.45 57.45 0 0.94 2.16 0江永昌 1077.48 149.17 22 14.81 53.22 28.29 2.79 0.89 0吴琪铭 996.34 489.8 17 49.16 48.58 0 1.71 0.54 0.01刘櫂豪 986.53 315.1 18 31.94 65.15 0 1.12 1.79 0张宏陆 984.96 454.3 18 46.12 48.9 0 4.89 0.08 0蔡适应 978 436 39 44.58 53.32 0 2.1 0 0.01杨曜 715.08 169.6 9 23.72 75.99 0 0.28 0 0吕孙绫 78.26 10 1 12.78 82.91 0 1.28 3.04 0

按营利与非营利分，其中营利事业捐款约9亿元，非营利事业(包含个人、政党)捐款高达19亿元。在28亿元政治献金中，有48位民意代表收受的政治献金占了半数以上。

按政党、个人、营利事业区分，政党捐赠占了18%以上，营利事业占32%，个人捐款占46%以上。其中4162家台湾营利事业(企业)捐赠的政治献金流向208位参选人，其中捐款超过100万元的大集团企业254家，捐款超过10万元的企业约1288家。

以参选人政党属性分类，收受政治献金达到1500万元以上的76位民意代表参选人中，民进党籍40位，国民党籍32位，“时代力量 2位，亲民党1位。这40位民进党籍政治人物共收受政治献金10.78402231亿元，32位国民党籍政治人物收受政治献金8.30827236亿元。“时代力量第一次参选，黄国昌与洪慈庸吸金能力超强，分别排在第15位与第22位，两人共收到政治献金6139.9186万元。

可以说，自2012年开始，绿营政治人物的政治献金多于蓝营，已是一个基本事实。

(二)时代力量

2014年以来，“时代力量 等小党异军突起，营利事业献金愈显重要。

2016年，营利事业比例高于个人捐赠的政党是无党联盟与亲民党。无党联盟的献金来源，100%都是来自营利事业捐赠；亲民党的献金来自营利事业的比例，则超过七成。

2016年，“时代力量 借2014年 太阳花运动 跃上台湾政治舞台，并且收编了 台联党 的力量，成为最激进的 台独 力量之一。2016年，黄国昌、洪慈庸、林昶佐、邱显智4位参选人的政治献金达到8000多万元，其中以个人与非营利社团的捐款为主，营利事业的捐款不到两成。但在其收受的企业政治献金中有不乏在祖国大陆投资的台资企业身影，如远东、仰德、金佑、环科、光荣等大企业。随着 时代力量 的突起，加上不断经营地方与企业人脉，2018年他们获得营利事业的政治献金有望超过2016年。但随着 太阳花运动 的落幕，个人的政治献金有可能减少。“时代力量 是否能持续发展，视 激独深绿 团体及青年世代是否维持对他们的高支持度。

三、民进党从个人及社团中获得的捐款远远超过国民党

23位民进党当选民意代表接受的营利事业政治献金企业数超过50家，分别是吴秉叡、管碧玲、蔡其昌、王定宇、邱志伟、赵天麟、黄国书、姚文智、何欣纯、林岱桦、张廖万坚、陈亭妃、萧美琴、罗致政、许智杰、邱议莹、林俊宪、陈素月、蔡易余、陈欧珀、赖瑞隆、黄秀芳、陈赖素美，尤以王定宇163家名列榜首，超过100家的有陈亭妃143家、邱志伟133家 、管碧玲130家、邱议莹101家；捐款金额前5名是柯建铭2691.51万元、邱志伟2124.4万元、吴秉叡2096.1万元、蔡其昌1719万元、王定宇1643万元。

民进党当选民意代表只有10人获得政党补助款，分别是陈莹33.3479万元，占其全部政治献金的29.8%，江永昌304.819万元、28.29%，郑 宝 清 95.4775万元、7.46%，吴 秉 叡 285.1236万元、5.68%，陈 明 文 47.4526万元、3.17%，赵 天 麟 73.9998万元、2.02%，李 昆 泽 49.3461万元、1.66%，蔡 易 余 30.0605万元、1.53%，苏 巧 慧 18.9704万元、0.93%，黄伟哲4.7642万元、0.34%。

民进党当选民意代表来自个人捐款占比超过60%的21位，分别是吕孙绫82.91%、林淑芬80.45%、杨 曜75.99%、刘 建国75.74%、李俊俋72.69%、钟佳滨72.07%、张廖万坚72%、黄国书71.73%、洪宗熠71.36%、黄伟哲70.84%、何欣纯70.8%、黄秀芳67.99%、陈素月67.97%、林岱桦66.69%、苏巧慧65.37%、刘櫂豪65.15%、罗致政64.71%、苏震清63.61%、郑宝清63.6%、赵天麟62.27%、陈欧珀60.12%。

民进党当选民意代表获得人民团体捐款占比超过3%的13位，分别是许智杰6.01%、柯建铭5.85%、黄伟哲5.71%、叶宜津5.42%、张宏陆4.89%、邱议莹4.71%、林岱桦4.58%、庄瑞雄4.57%、陈莹4.2%、赖瑞隆4.1%、赵天麟3.28%、李昆泽3.1%、吴思瑶3.02%。

民进党当选民意代表获得匿名捐款最高的为管碧玲，占其总政治献金的16.95%，其余罗政致6.88%、姚文智6.78%、林淑芬3.75%、郑宝清3.18%、吕孙绫3.04%，柯建铭获得匿名捐款金额高达776万元，在金额上列民进党榜首。“时代力量 黄国昌、洪慈庸第一次参选，收到匿名捐款占比分别高达7.39%与7.20%，达到250万元以上。

通过对民进党、“时代力量所获得的政治献金分析发现，自2014年 太阳花运动 以来，绿营的政治动员达到一个新高度，无论是营利企业、个人还是社会团体，对民进党或明或暗的政治献金远远超过国民党，其结果反映在民进党最后赢得2016年两项选举。可以说，政治献金的流动、变化某种程度反映了台湾政党轮替背后政治资金、社会动员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