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里寻访梁思成和林徽因在沈足迹

◎文/李影Text by Li Ying

四月的沈阳，阳和方起，绿意初萌，正是一年中最为美好的时节。90年前，也是在一个这样的季节，一对风华正茂的新婚夫妇，来到了当时享誉中国的东北大学，开启了孜孜追求的年轻的建筑梦想……也为四月的沈阳增添了人间的暖意与诗情！

梁林伉俪 婚后归国首选沈阳

1928年4月，梁思成与林徽因在加拿大各自完成学业举行结婚仪式后，开始在欧洲蜜月旅行，同时对各国古建筑进行考察，以为回国效力做好准备。而此时，他们的父亲——梁启超也在强忍病痛，着手为27岁的长子谋划一个美好的未来。4月26日，梁启超曾给尚在蜜月旅行的梁思成写信商量归国后的去向：“你们回来的职业，正在向各方面筹划进行，一是东北大学教授，一是清华大学教授，……另外还有一个‘非职业的职业’，上海有位大藏画家，我想让你当他几个月的义务书记……你的意思如何？”像所有望子成龙的父亲一样，面对子女的前程，这位国学大师也是举棋不定：进入清华大学虽需动用手中的权力，但却可以俯瞰国内；为上海的藏画家当书记，也可以为儿子的学问奠定前途。最后，这位老父亲在内心为爱子勾画出一个更为稳妥的蓝图：东北大学更好一些，因为在那里开创一个建筑师事业的前景很好。他可以在那里组织一个公司，从小开始，慢慢做大。

东北大学创建的全国第一个建筑学系的部分教授合影（坐者右二为梁思成）

1928年的《东北大学概览》中清晰地记载着梁思成、林徽音（即林徽因）的名字。

东北大学成立于1923年，虽地处东北，但因师资完备在国内也颇具声望。特别是1928年张学良接任校长后，积极网罗人才，学校的教师大部分留学于世界知名大学。在梁思成夫妇旅欧期间，东北大学要成立建筑学系，本打算聘请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生杨廷宝来当系主任。不巧的是，当时杨廷宝已经接受了上海一家建筑公司的聘请，不能北上赴任，于是，他便向校方推荐同为留美校友的梁思成。而当时东北大学工学院院长高惜冰，正是在清华大学读书时比梁思成高几班的同学，深知梁的品格与才学，十分乐意地接受了这一建议。随后取得梁启超的同意，东北大学于6月19日先将聘书送到梁启超手里。于是，梁思成夫妇就在这般机缘凑巧中选择了沈阳。

严格执教 建筑之梦在此起航

1928年8月，夫妇二人结束旅程归国后，梁思成便赶在开学之前走马上任，而妻子林徽因则是在次年才赶到沈阳与他相会。到达沈阳后，东北大学工学院院长便告诉梁思成：你已被任命为建筑系主任、教授，建筑系已招收了一班学生，但一个专业教师都没有，也不知该开些什么课，一切都等你们来进行。

创建中国第一个建筑学系的重担，就这样落到了梁思成夫妇身上。

梁思成与林徽因不仅担当着教学与管理的全部工作，还对4个学年的44门课程给予精心安排。其中第一学年开设应用力学、机械制图、地质学、测量学、微分方程等；第二学年开设材料力学、图示力学、水力试验、建筑材料等；第三学年开设桥梁工学、铁道工学、卫生工上水学、桥梁计画、铁筋三合土计画等；第四学年开设石工基础、房屋构造、养路工学、河海工程、工价及管理等，最后还要提交论文。为了更好地吸收西方建筑知识学养，建筑系还开设了英文和德文两门外文课程。在夫妇二人独自肩负建筑系所有重担的第二年，同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时的同学陈植、童寯、蒋方荫，应梁思成与林徽因之邀来到沈阳，为东北大学建筑系增添了一股新的力量。

东北大学建筑系创建之初，虽然人手紧张、教学任务繁重，但梁思成对学生要求却十分严格。1930年末，建筑系期末考试有个学生竟然私携夹带作弊，梁思成知道后，立即作出决定：凡建筑系学生不论月考、期考，如查有夹带或互相通融情事，立即开除学籍，永不得回建筑系受课，严格执行，绝不宽贷。从此，建筑系学风严谨，学生刻苦认真。正是在这种严谨的教学下，东北大学建筑系培养出刘致平、刘鸿典、赵正之等一批中国近现代建筑界卓有成就的建筑学者和大师。

钟情古建 大声疾呼保护钟鼓楼

沈阳，作为清朝的发祥地，完整地保存着清代宫殿、陵寝等古代建筑群。而这些正是梁思成与林徽因的兴趣所在。林徽因在为学生讲授《美学与建筑设计》的第一堂课时，就把学生带到了沈阳故宫的大清门前，以现存的古建筑作为教具，让大家从这座宫廷建筑的外部去感受建筑与美的关系。而梁思成虽然教学任务繁重，也尽量挤出空闲时间，在林徽因的陪伴下一起到沈阳昭陵测绘古建筑。房檐翘起的大瓦顶和有着无支撑的“幕墙”木结构，都令梁思成为之着迷。

正当梁思成沉浸于测绘研究清代关外建筑的极大兴致之中时，沈阳市为拓宽城市地面交通，决定拆除老城的钟鼓楼，梁思成为此大声疾呼：“毁坏容易保护难。它们一旦消失就不能再恢复了！”这是他试图为保护古建筑而发出的第一声呐喊，虽然被拒绝了，但夫妇二人在沈阳故宫、昭陵等地对古建筑的测绘调查，却是对以后人生的排演。

1929年，张学良校长设奖征集东北大学校徽，林徽因以她设计的“白山黑水”图案入选，并获得四百银元奖励。这年夏天，梁思成、林徽因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为了纪念刚刚故去的父亲——“饮冰室主人”梁启超，他们为女儿取名再冰。

东北大学的工作紧张而快乐，但寒冷的气候使林徽因肺病发作。医生认为东北的气候不易于疗养，1930年，林徽因带着幼小的婴孩离开沈阳回到北京西山养病。随后，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东北局势动荡不安，东北大学也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1931年6月，梁思成一个人也匆匆离开了经他一手创建的东北大学建筑系。

从1928到1931年，沈阳虽然只是他们人生旅程中的一次短暂停留，但在这里他们不仅为中国创建了第一个建筑学系，也为自己的人生梦想迈出了坚实一步，更为沈阳留下了一段温暖的记忆。

图片由辽宁省档案局（馆）提供

（责编/博彦）

An April’s Journey Looking for Liang Sicheng and Lin Huiyin’s Footprints in Shenyang

In April 1928, after completing their education in Canada,Liang Sicheng and Lin Huiyin held their wedding ceremony and went on their honeymoon in Europe. At this time, Northeast University planned to establish the Department of Architecture.The university was intended to hire Yang Tingbao, a graduate from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in the United States, as the head of the department. Unfortunately,Yang had already accepted the invitation of a construction company in Shanghai.So Yang recommended to the university Liang Sicheng who was his alumnus in the United States. Gao Xibing, Dean of the School of Engineering at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happened to be an old senior schoolmate of Liang while studying at Tsinghua University. Gao knew Liang’s character and talents very well. He was very happy to accept this suggestion.Thus, Liang and his wife coincidentally chose Northeast University.

In August 1928, Liang took office before the term began. His wife, Lin Huiyin, arrived in Shenyang to join him the following year. After Liang’s arrival,the Dean of the School of Engineering at the university told Liang: You had been appointed as the head and professor of the Department of Architecture. A class of students had been enrolled, but no one knew what courses should be taught due to the absence of professional teachers.So everything was waiting for you to

I proceed. Apart from regular tasks of teaching and management, Liang and Lin also designed the curriculum of 44 courses for four academic years. In order to help students better acquire knowledge of Western architecture, two foreign language courses, English and German,were offered by the department.

In 1930, Lin suffered a lung attack.Later, she left Shenyang and returned to Beijing for recovery with her child under the doctor’s advice. Soon after, the Northeast got entangled in turbulence under the Japanese invasion and Northeast University was also caught in uncertainty.As a result, in June 1931, Liang left the Architecture Department of Northeast University. (Trans. by Ma Xiaoli)

1929年底林徽因设计的“白山黑水”图案的东北大学校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