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氏三代：实心石艺雕琢古今

2018-08-23

科学之友 2018年8期

业精于勤，言传身教守技艺

家泽荣是运城市石雕技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是新绛县北张镇西庄村改革开放后最早做石雕的艺人。他是个热爱生活、充满情趣的人，天性豁达乐观的他始终保持着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也深刻地影响着他的创作。

石雕是一项综合性技艺，只会拿刀，那是技术工人，要成为一名大师，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是不可能的。20世纪80年代初，已经跟随村里的老一辈石匠们积累了不少经验的家泽荣，迫不及待地跟一位喜欢画画的朋友结伴去全国各地有石雕的地方参观学习。有了名师的指点，家泽荣的技艺快速提升，回来后重操铁锤钢錾，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作坊，接一些粗活，像石磙、石磨、石碑、庙里的功德碑等以养家糊口。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后的家泽荣更加勤奋，他也记不起，多少次别人喝茶泡脚的时间，他依然守在厂子里设计图案；多少次别人打牌聊天的时候，他还在厂子里雕刻作品，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精确地定位着每一刀下的深浅。在大量的实践中，他完成精彩的蜕变：会用圆雕、浮雕、线雕、平雕等各种各样的雕法了，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古今名人、佛像、动物、花草了，能雕出古老图腾的吉祥涵义了，能精准修补古老残缺的老石雕了……这些精品，带来了财富，也带动起来想要学习的村里人。1989年家泽荣创立了新绛泽荣石雕厂，经过多年的发展，到今天，不仅规模是西庄村最大、精品最多的，而且带动了村里1/3的人从事了这个行业，并通过石雕实现了致富梦。

在新绛及周边县市散落着大量明清时代古建筑石雕部件，包括拴马桩、柱顶石、松鹤柏鹭屏、门墩狮子等。家泽荣出外做活时，会有意识地将其收集回来，钻研古人精雕细琢的艺术，并不断大胆创新。新绛石雕在明清时代特点尤其鲜明，修复过程中不仅要讲究造型逼真、手法圆润细腻、纹理流畅洒脱，还要掌握一系列做旧及黏合技艺。他先后参与了陕西关中民俗博物馆、江苏徐州圣旨博物馆、陕西省宝鸡市西城老街、万荣县李家大院等多项省市级重点名胜古迹修复工程和新景点建设工程，在各地留下了众多标志性作品。

家泽荣的儿女和孙辈们在叮咚作响的凿石声中长大，在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中，对石雕都有了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对子孙的教育，家泽荣更多的是用身教作示范。遇到客户要求做一件难做或者从没做过的石雕，找别人家都会因为不能做、怕做坏、怕白费工夫又不挣钱而被拒绝，可只要找到家泽荣，再难也要给做出来。

如今快八十岁的家泽荣，将厂子交给儿子家玉顺，闲暇时不时走进厂子里给指导一二。

博采众长，探寻石雕之魅力

石雕石狮在中国民间又称石狮子。石狮子威风凛凛，威猛霸气，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辟邪的传说。以石材为原料雕塑的狮子形象，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都很高。玉顺石雕家玉顺雕刻的“笑脸狮子”，威武雄壮，张牙舞爪，立体感十足，又不失喜庆，成为当地一绝。

出生于石雕世家的家玉顺，1983年初中毕业后，拜祖父家水生为师学习石雕技艺。一石一故事，一石一世界。作为一个石雕艺术家，不仅需要有一双慧眼识珠的“火眼金睛”，需要有巧夺天工化腐朽为神奇的“特异功能”，还需要有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

因此，家玉顺特别注重学习，注重提升自己的文学文化涵养。家玉顺的家里不仅有《中国古建筑——石雕》《民间石雕》等专业书籍，还有很多文史方面的书。家玉顺说，雕刻艺术取材大多来源于历史典故和民间传说，为了激发创作灵感，不得不博览群书，研究一些关于成语典故方面的书。同时，他特别善于向同行学习，只要是觉得有某方面造诣高于自己，就会虚心请教。

艺术创作就像女人生孩子，怀胎十月充满着艰辛，一朝分娩又痛苦無比，然而孩子生下后就是母亲生命的延续。而作为艺术家，一件好的作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他艺术生命的延续。家玉顺说，一件艺术作品的形成必须经过选材料、设计图纸、打坯、修光、磨光等工序，而这每一个步骤无不凝聚着艺术家的心血与智慧。

1989年他学艺出师，创办了泽荣石雕厂，2015年与儿子家金辉创办了新绛县玉顺石雕工艺品有限公司。石雕是西庄人的拳头产业，100多户都在干，难免鱼龙混杂，但各家各户都打着西庄石雕这个招牌，借鉴北行庄木器衰败的教训，听从几位朋友的建议，家玉顺和儿子申请注册了“绛州玉顺”和“晋辉石艺”两个商标，用自己的心智来打造自己的品牌，维护企业形象，巩固已开拓的市场。玉顺石雕工艺品有限公司是西庄最早成立的企业，是西庄最早设立大展厅的公司，他规范企业组织形式，保质保量把产品展示给客户，耐心接受客户的挑选。

他收集研究明清时代古建筑石雕部件，包括拴马桩、柱顶石、松鹤柏鹭屏、门墩狮子等，拓宽了石雕工艺品加工路子。他重视对员工进行系统的理论培训，让员工在共同临摩、讨论中升华雕刻认知水平，提高雕刻技能，进一步把传统石雕制作技艺发扬光大。

近些年，他带领员工先后参加了重庆关岳庙、郑州文博城、万荣李家大院、宝鸡西府老街石雕建筑和韩城古城景点石雕修复等名胜古迹修复工程和新景点建设工程。接待了省市及外地政府领导、业界专家、部分院校教授，甚至意大利的美术大师，交流体会，传授经验。2016年他协助镇党委政府，在公司对面成功举办了北张石雕艺术节。

时代在进步，家玉顺的石雕手艺和作品也在变革，适应着现代城市和家庭生活的需求。在传承古老工艺的同时，让新绛石雕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创新求变，积淀精彩艺业

家金辉作为90后的代表，青春活力，乐观向上，敢闯敢干。在家庭的影响熏陶下，家金辉从小就对石雕别有一番挚爱。2006年投身石雕工作，开始时许多事情他都不太懂，只是跟在父亲身后看，按着大人的方法去雕刻。白天，他跟着父亲边雕边学，到了晚上，会静坐灯下，专心阅读各种有关石雕的书籍，他看了《民间石雕》《中国古建筑之石雕》《拴马桩与泥塑》等上百本书。此外，为了丰富自己的视野，提高自己的艺术鉴赏能力和美术功底，他还看了许多关于美术、艺术鉴赏方面的书籍。

通过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他对石雕技艺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雕刻手法也逐渐娴熟。各种各样的传统产品他都能够从头到尾制作下来，具备了加工十大系列近千个品种的能力。对于梅兰竹菊、琴棋书画、花草树木、山水人物等各种图形，他都能较好地把握，雕刻出层次、雕刻出神韵，让景物形象逼真、活灵活现，充分体现连年有余、喜上眉梢、竹报平安等寓意。雕刻的产品先后参加第二届、第三届山西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并获一致好评。

每当看到好的石雕，他常常会坐下来，一个人仔细察看，从中发现好的工艺和技法；参加大型展会，他会认真聆听一些专家的讲解，从中体会一些构思的技巧。真正掌握了圆雕、浮雕、线雕、平雕等基本技能后，他发现大多数图形只是形体变化而已：或大了一点，或扁了一些；或是圆的，或是方的；或是长条的，或是短小的，图形随着石块变化就可以。

过去，先辈们雕刻的石雕主要是拴马桩、柱顶石、松鹤柏鹭屏、门墩狮子等建筑类的产品，后来家金辉拓宽了制作的路子。近些年家金辉到山东嘉祥、河北曲阳考察，发现了新的石雕工艺品，比如鱼缸、石桌、水车等，家金辉把照片拍下来，回来琢磨着模仿与借鉴。在雕刻水车时，为了把水泵放在暗处，充分运用镂空的技法；为了防止流水溅到池外，家金辉除了放大水池外，还更换了电机，水流缓慢了，慢中韵味更浓了。将石雕的静态产品转换成动态工艺，成为宾馆、饭店大厅里的一道美丽景观，销量很好，收入颇丰。还有挂件、小件等石雕，虽然小但收益不小，产品数量增加，企业产值扩大，经营效益提高。

2015年，家金辉接管家庭企业，在接管家庭企业的三年里，他靠吃苦吃虧与不贪这三根骨架来支撑，打造了企业诚实守信的良好形象，为企业成长积累了不菲的无形资产。

作为石雕生意，最难摸的是市场行情，最难估的投工多少，但一言即出，就要掷地有声。2017年11月，公司承揽了重庆关岳庙修缮工程几个主要构件的供应业务，主要是柱顶石、狮子、拴马桩和鱼缸，其中鱼缸定价6 000元。但在完工时，鱼缸的成本价超过了7 000元。在装货时，有人主张向对方提出鱼缸的价格由6 000元增长到7 000元，保本出售，但家金辉不同意，他认为，成本是7 000元还是5 000元，对方根本无法知晓，但提高售价，哪怕100元，都会降低公司的诚信度，宁可吃亏，不可失信。在家金辉的坚持下，鱼缸价格不变，并且没有向对方透漏一字半句。虽然对方不知情，但公司在重庆一带的诚信良好，那里的生意源源不断。虽然家金辉理事只有三年多，但类似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家金辉视诚信为脸面，守住了诚信，公司生意兴隆，规模连年扩大。

石雕，雕的是石魂。一种坚持，在信息快捷的时代坚持自己；一种态度，用双手的温度成就自然馈赠；一种信仰，极致专注由时间品说。技能修炼的印记取决于手掌茧层的厚度，十余年在石上的琢磨沉淀，才能领悟最高深的石雕技艺，方成石雕匠人。

79岁的家泽荣，53岁的家玉顺，29岁的家金辉，甚至于仅仅只有6岁的家金辉的小女儿，古老的手艺从一代人的手里自然而然地传到第二代、第三代，且在第四代稚嫩的心房上不经意间播下了种子。雕刻艺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要想做一名无愧于历史、无愧于时代的艺术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家金辉相信，用这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这一件事，以后的路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