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要控制你自己
2018-08-20筱歌儿
筱歌儿
简介:一朝落水,顾长笙居然变成了一个糙老爷们儿,兰花指竖起、大胡子剃掉,更重要的是,居然爱上了成日在眼前刷存在感、并且冷着一张美人脸的家伙?一个热辣似火、一个冷若冰霜,两人互换壳子,从嬉笑怒骂发展到卿卿我我……
1.原来我这么美
马垅坡下,一叶扁舟自水面疾速划过。船上的人负手而立,挺拔如枪,正是这河道上三大帮派之一的卫帮当家,卫无铮。
“扑通”一声,卫无铮闻声侧头,只看见远处的一艘小船上有人投了河,而船夫探头看了几眼,竟然将船划走了。
这里离岸边太远,那人即使会游泳,恐怕也会体力不支,卫无铮蓦地腾身而起,脚底在船舷上借力一跃,踏水而行。
“大哥!”船坞里的兄弟们见状忙奔至船头,将船划得几乎要飞起,“快快快,把船划过去!”
没人知道,这水底之下,却是另一番天地了。
顾长笙装乖卖巧了十七年,在第十八个年头被自家兄长强行与人订下婚约,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谁知半路遇见黑心船夫,见色起意,她仗着水下功夫好,趁其不备跳了船,却不知怎么回事儿,刚一入水便像是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视野模糊混沌,只隐约感觉被人扯住了手臂,下一瞬,天旋地转。
“快快快,快点儿救人!”
“大哥这是溺水了么,怎么都叫不醒啊?”
“快看,这姑娘醒了,噫,这姑娘怎么有些呆?哎呀,这脸蛋可真……啊!”
顾长笙缓缓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个绝色美人儿。
美人儿削肩柳腰大长腿,一副玲珑身材。只是美人儿太暴力,一巴掌就将几个臭男人甩飞了出去,然后扭头,居高临下地对上了顾长笙的视线。
顾长笙觉得自己大约是身在梦中,不然怎么能有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呢?她嘴巴一咧,顿时笑得傻气四溢道:“原来我长得这般美啊。”
围在身边的兄弟们“扑通”跪了一地道:“大,大哥,你咋了?”
卫无铮……现在的绝色美人儿额角青筋直跳,现下的情况再明白不过,他跟这个可恶的女人换了身体!
生怕她搞不清状况会说出什么胡话来,卫无铮第一反应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跟她把話说清楚,然后再从长计议,因此一个跨步上前将人拎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把我大哥放开!”
顾长笙一愣:“什么大哥,你们小心别伤了她。”
臭男人呼啦啦围了一圈,美人儿的衣裳被扯得露出了半个香肩,顾长笙忙抬手要给她理,手一伸出来,整个人都呆了。
这双手怎么这么大?皮肤怎么这么糙?哦,好像声音也不对……顾长笙惊恐地去摸自己的脸,却只摸到满手扎人的毛。
“啊!难道我变成了只猴子?!”
卫无铮手起掌落,直接将人击晕了过去,对着一群蒙了的手下淡定道:“我跟你们家大哥是旧识,他刚刚受了些刺激,有些话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然后瞥了眼歪倒在自己肩头的那张脸,浓密的络腮胡须从下巴一直连到鬓角,他想,多么英武,多么有男子气概!哼,真是没眼光!
2.我为什么要动
“你是谁?为什么跳进了泗水河?”
“长笙,我叫长笙,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呜呜……!”顾长笙用手指捻开两根胡须,撩着眼角觑卫无铮道,“你的胡子又进我嘴巴里了。”
“闭嘴!”卫无铮看她顶着自己英武气概的身体哭鼻抹泪的,觉得眼都要瞎了,咬牙冷声道,“我再说一遍,以后不准你这副样子出现在我兄弟面前,否则……”
顾长笙歪头看他,诚恳道:“否则怎样?我都被你关了两天了,再不出去你兄弟们要起疑了。”
卫无铮已经换了身男装,闻言一撩袍角,抬脚踩在凳子上,一条胳膊搭上膝头,桃花眼一眯,唇角冷冰冰地勾起,凉凉道:“呵,否则啊……”
“哎,别笑!”长笙冷不丁倾身,伸出两根手指按住他的眼角,道,“笑大了容易生皱纹。”
“咔嚓!”卫家帮的桌椅又碎了一套。
卫家帮的兄弟们愁得不行,本以为大哥捡回个伶俐的小美人儿,不料人是很美,可惜不温柔,糙爷们儿有的毛病她全有,控制欲和占有欲都强得可怕,他们的大哥已经被关在房里整整两天了!
这孤男寡女的,也不知关在房里干什么……
终于,顾长笙在经过卫无铮的一系列调教之后,被准许出门了,不能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动作娘们儿兮兮的就算了,嗓子要粗,眼神要厉,步子还不能迈小碎步,顾长笙觉得自家兄长对自己前十八年的苦心栽培就这么硬生生被毁了。
门“吱嘎”一声打开,扒着门缝听墙角的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双手好巧不巧地抓在卫无铮的前胸,卫无铮垂眼,眸光刀片一般扫过,人却站着没动。顾长笙打他身后闪出,直接啪啪两巴掌甩在那人脸上。
“往哪儿摸呢!来人,爪子砍了!”
“大哥,都是误会!”这人叫瘦猴,人也比较机灵,忙又打了自己几巴掌,卫无铮打断他问道,“有什么事儿?”
顾长笙想起自己的角色,也忙甩了甩袖子,趾高气昂地问:“对啊,什么事儿?”
卫无铮脸色黑沉,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兄弟们托我过来问问……”瘦猴用手挠了挠头,压下心底微妙的违和感,正色道,“……薛家,顾家那边,我们还照原计划来吗?”
薛、顾、卫三家,是河道上的三大帮派,其中以顾家地盘势力最大,卫家是近几年新起来的,但发展势头已直逼另外两家,三大帮派彼此制约抗衡,隐成鼎足之势,但有人野心极大,总想着打破制衡,一举吞噬另外两家,统一整个泗水河道。
顾长笙完全不知前因后果,被卫无铮狠狠一瞪,方才记起他的叮嘱,反正少说话就对了,于是故作深沉地一点头道:“嗯,那就召集其他弟兄,一起到前厅议事吧。”
瘦猴前脚领命而去,后脚顾长笙立刻叉腰挡在卫无铮身前,开始吹着胡子翻账本道:“别人摸我的身体,你竟然站着不动?”
“摸的是你的身体,我为什么要动?”卫无铮还有些不适应这种身高上的反差,掀着眼皮往上看人时心情莫名有些恶劣,不禁威胁道,“你若是不乖乖听话,露了马脚,我就让所有兄弟都过来排队摸。”
卫无铮说罢便扬长而去,顾长笙瞪着他的背影恨恨地跺脚大骂,“你这个变态!”
“不许咬唇,不许捏手指,否则……”卫无铮头也不回地扯了扯衣领道,“我就要摸你了。”
3.大哥心里美
不久前,薛家给卫无铮送来一封密信,威逼利诱他突袭顾家,许诺的诸多好处暂且不论,事实上这事儿无论答不答应都讨不了好,于是卫无铮打算先假意答应同薛家联合,突袭势力最大的顾家,然后设计挑起顾家对薛家的警惕,激化矛盾,作壁上观。
只是现在卫无铮换了个身体,有些事儿恐怕还得缓缓,于是以眼神示意顾长笙,此事过后再议。
顾长笙浑身的血都凉了,这个顾家的当家人顾明远,是她亲哥。
自那天之后,卫无铮便时常外出,仗着一身绝顶轻功,来去无踪。
顾长笙曾试图动之以情道:“你现在身体这副样子,还打什么打呀,等打下王座来给我坐么?”结果以被卫无铮禁足半日,勒令她钻研换回身体的办法。
这日,卫无铮照例出去打探消息,顾长笙迅速收拾细软准备潜逃,她得回去给自家兄长提个醒,省得上了这些人的圈套。
临走前想了想,又折回来,把脸上那碍眼的大把胡子剃了。
修眉凤目,鼻管挺直,脸上的轮廓似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难怪留了一把大胡子,这张脸英俊得实在逼人眼目,怎么也不像个河帮头子。
顾长笙对着镜子,无限感慨道:“没想到我生得这样美,大胡子误我啊!”
恰巧从窗下路过的瘦猴,闻言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娘哎,大哥变得好可怕!
当天,等卫无铮回来时,早已人去楼空,八角桌上折着一个信封,他从里面倒了倒,倒出一大把眼熟的浓密胡须来,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他是真没想到,她竟能顶着自己的身体就跑了。
顾长笙没走水路,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进了更加隐蔽的林子。多日的调教生活一朝放縱,她心情愉悦得不行,一路翘指扭腰走猫步,砍柴的老汉打她身边路过,一步三回头地叹着气。
“作孽呦,好端端的小伙子,摔坏了脑子。”
顾长笙一笑而过,衣摆袖口都带着风。
然而这种好心情没持续太久,天黑下来的时候,顾长笙听着四周幽幽的狼嚎,心都炸裂了。
卫无铮找到人的时候,现场十分惨烈,满地的血迹斑斑,几只狼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哀嚎连连,顾长笙跌坐在树下,衣襟沾血。眼看着又有一只狼已经纵身腾跃,一粒石子破空而至,直接穿过了它的头颅,嵌入了不远的树干中,剩下的野狼见状一哄而散。
顾长笙虚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倒回去,浑身抽搐几下,双眼一闭,不动了。
卫无铮的心跳突兀地停跳了几拍,说不清是在害怕什么。走得近了,才重重地松了口气,没死,也没晕,清醒着呢。
“哪里受伤了?”卫无铮单膝跪地,柔声问道,“疼不疼?”
“没,没受伤。”顾长笙睫毛一颤,眼泪缓缓地流出,带着哭腔道,“我晕血……”
卫无铮的脸刷地一下子黑沉如墨。
4.落入敌网
“你会功夫?”卫无铮心里一软,难得没勒令她把眼泪憋回去。
“我哥教过我一些防身功夫,不过我怕疼又怕累,没怎么好好练。”顾长笙大言不惭道,“但我觉得对付一般人足够了。”
“若是遇到对付不了的呢?”卫无铮哼了一声,伸手去扶她的动作却意外地细致温柔。
“对付不了就不对付呗。”顾长笙将他的动作神情看在眼里,面上却故意满不在乎道,“那么厉害的人干吗要跟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卫无铮总觉得她在拐着弯儿骂自己,板着脸转了个身,动作生硬地示意她上去。
顾长笙怔了下,大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还顺手捏了捏身下人的肩膀,以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其实对于卫无铮的突然出现,心里说不感动,不依赖,那都是假的,人在孤单无助的时候,心底总是格外的脆弱和柔软,卫无铮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趁虚而入了。
心底悸动的不止顾长笙一人,有种复杂的异样感觉涌上卫无铮的心头,电流般迅速往四肢百骸蹿去,他忍不住身体轻颤了下,掩饰性地低喝道:“乱摸什么!”
“你抖什么,我摸的是我自己的身体。”顾长笙振振有词,咧嘴笑着又捏了两把调笑道,“哎呀,你说我这小身板儿,怎么能承受得住你的体重呢?”
这句话莫名让人想得有点儿多,卫无铮隐约笑了下,两人边走边斗着嘴,气氛缱绻,心情便难得放松了下来。
蓦地,卫无铮冷不丁脚底一空,待反应过来是陷阱要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顾长笙 “啊”了一声,一张巨网兜头扑下又瞬间收紧,两人被牢牢地裹进里面,晃晃悠悠地吊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儿?”顾长笙身子弯成一张弓,两条大长腿别扭地折在卫无铮身前,难受得挣来挣去,卫无铮的脸和身体四肢都紧贴着顾长笙的,随着两人的动作而暧昧地摩擦着,颇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这种状况让他十分羞恼,心脏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他喘了口气,粗声道:“别动了,这张网是专门用来捕捉猎物的,你动得越厉害,它便收得越紧。”
顾长笙蒙了,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等网的主人来吧,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已经来了。”卫无铮说着,奔跑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张哥,你说今晚能打到什么猎物?咦,怎么像是人?”
“是人!”顾长笙被晃悠得有些头晕,“快些放我们下去吧。”
“害我空欢喜一场。”那人边说边去解绳子,“张哥,瞧,背人的那个是女扮男装吧,长得真不赖,嘿嘿。”
被唤张哥的男人年纪大些,闻言抬头看过去,視线却径直落在了背后那人身上,卫无铮心里“咯噔”一下,认出了他是薛家的人,扣住顾长笙膝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贴着顾长笙的脸颊低声道:“长笙,别怕。”
那人明显也认出了,一把扣住同伴的手,急促道:“别、别解开,他是卫无铮,快去通知大哥!”
5被困薛家帮
顾长笙和卫无铮被带去了薛家帮,顾长笙趴在他背上“嘤嘤”哭个不停,道:“你仇家怎么这么多?跟你互换身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卫无铮全身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曲起手指,警告似地在她身上戳了戳,谁知这一戳让她羊癫疯似的抖了起来。
“哈哈哈,痒痒肉!”
笑声太大,跟在身边的张哥两人及内厅里等候的薛果都听到了,看着顾长笙的眼神稍显诡异,卫无铮知道若没个说法,八成要露馅儿,只得硬着头皮道:“薛帮主,我们大哥最近磕了下,脑子有些……”
“哦,难怪我诚心相邀,卫帮主却一直避而不见呢,原来如此。”不管信不信,薛果表面都不能撕破脸,帮派之争,只杀个头目没有用,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因此最有效的方法,一般是拉拢或者控制,如今请君入瓮,薛果心情自然大好,假惺惺地道:“来人,快些给他们松绑!怎能如此怠慢贵客,真是失礼!还请卫帮主勿怪!”
“不怪!”顾长笙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卫无铮有颗虎牙,往日并不觉得怎样,但如今顾长笙剃了胡子,又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便生出些强烈的违和感来。薛果被噎了下,终于有几分信他是真磕坏了脑子。转眼打量他身侧的美人,美人眼神犀利,整个人如枕戈待旦的利器,出鞘必见血的那种。
见薛果扫视过来,卫无铮跨前一步挡在顾长笙身前,叉腿抱臂而立,不见粗俗,反而有几分男子气概,一抬下巴道:“薛帮主有何打算?”
“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下我之前的建议,联合抗顾。”薛果道,“二位可以暂住寒舍,慢慢地想。”
“若是我们答应,你便放我们走?”
“这个嘛……”薛果道,“总得看看你们的诚意。”
不见兔子不撒鹰,卫无铮知道多说无益,干脆应道:“好,我留下为质,你把我们大哥放回去,为薛帮主做马前枪,先行开路,突袭顾家。”
“虽然我也想留下你。”薛果的眼神肆意地在顾长笙的身体上打量着,指腹摸过嘴角,神态有几分轻佻猥琐,卫无铮心里莫名蹿火,手指渐渐收紧,却听薛果话音一转,继续道,“但还是请你们大哥留下做客吧,你回去传个话儿。希望下次再来,我能看见你们的诚意。”
顾长笙一把抓住卫无铮的手臂,急道:“不要去。”
卫无铮心里第一次生出股不舍缱绻的情愫来,手掌抚上她的,轻声道:“别怕,我很快回来。”
顾长笙垂眼,指尖儿微微轻颤,软糯道:“我……”
“你乖,要听话。”卫无铮飞快地亲了下她的手指,转身就走。顾长笙心里这个气啊,她不是怕,她是不想让他跟自家大哥打起来啊!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
不料卫无铮走到门口,骤然一个转身,反手掠过守门人腰间的佩刀,悍然抽刀,整个人似一道闪电般劈云破风而至,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刀锋已经贴在了薛果的脖颈上。
6.我的腿都软了
薛果脸色一变,没想到一个女子能有如此犀利的身手,他知道自己轻敌了,但他也算见过风浪的人,镇定地道:“你要杀我?呵,就算你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薛家帮。”
卫无铮没说话,直接将刀锋往下一压,殷红的血液立刻流了出来。薛果慌了,忙对手下喝道:“让开,备船,放他们走!”
卫无铮暗自松了口气,临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不舍了,舍不得她害怕,也舍不得她独在狼窝。
薛家弟兄们互相看了看,犹豫着放下刀,让出一条路来,卫无铮给顾长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跟上去,寸步不移地跟在他身侧。
片刻后,几人来到泗水河岸,薛果看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血迹,吓得腿都软了,问道:“现在可以放我了吧?”
“废话少说,过了河,自然放你离开!”
这句话连顾长笙都不信。但无奈命在别人手中,也由不得薛果信不信,于是他被踉跄着推搡上了船。船刚一离岸便如离弦之箭般,在水面劈波疾行,直到远得再也看不见岸了,顾长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一屁股坐到卫无铮身边,晃荡着憋屈了一路的大长腿。
卫无铮笑出声来,顾长笙侧头看他:“笑什么?”
卫无铮也侧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那种奇异的酥麻感又开始在四肢百骸涌动起来,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笑道:“笑你越来越像个男人婆了。”
顾长笙翻了个白眼,顺腿蹬了他一脚道:“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挺好的,我喜欢。”卫无铮抓了抓她的手,发现是自己身体的手后又一脸嫌弃地丢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还是快些换回来吧。”环境刚刚好,气氛刚刚好,好想抱抱你,好想亲亲你,可是对着自己的那张脸,根本下不去手啊!
顾长笙没太听清,抠了抠耳朵,正要再问,小船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她“噌”地一下站起身道:“不好,船漏水了!”
另外两人自然也看见了,卫无铮一把揪住薛果的衣领,双眼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冷声问道:“你动的手脚?”
“怎么可能,我也在船上,我还不想死!”薛果额角的青筋跳了起来,五官扭曲着,样子显得有几分狰狞道,“这是有人想让我们一起死呢。”
卫无铮见他反应不似作假,心里明白薛家帮内部恐怕分裂得厉害,这是有人想夺权了,直接动手会引人诟病,但在船上动手脚,别人便说不得什么了。
船底漏水非常严重,小船震荡得也越来越剧烈,卫无铮不再管渐渐癫狂的薛果,直接抽了他的腰带,然后一把将顾长笙扯到身前,迅速将两人的手腕绑到一起,柔声问:“怕吗?”
顾长笙十分实诚地疯狂点头,道:“怕啊,我腿都軟了。”
卫无铮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他咬牙将两人的手腕绑得又紧了一圈,黑着脸道:“怕也没办法,自己克服一下吧,吸气。”
“啊?”
下一瞬,一个巨大的浪头迎面打来,小船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卫无铮脚下用力,小船“咔嚓一声应声碎裂开来,他抬手抓住一块船板,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顾长笙,跟薛果同时被甩了出去。
7.归来吧,魂兮
阳光和煦,水浪轻轻拍荡着岸边的岩石,到处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卫无铮横卧在岸边的碎石上,半个身体还浸泡在河水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往旁边抓了抓,然后,一双锋利狭长的丹凤眼猝然睁开,他猛地坐起身来。
“长笙——”
长笙不见了。
两人被抛出小船之后,水流陡然湍急起来,他们起初还紧紧地贴在一起,可后来在无休止地沉浮中,都渐渐地失去了意识,腕上打的结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卫无铮沿着河岸一路寻找,喊得嗓子都哑了,天黑的时候他遇到了个老汉,急切地比划道:“你见过一个年轻人吗,长眉凤目,五官深邃,说话做事儿可能有点儿奇怪……”
“小伙子,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老汉怜悯地看着他道,“作孽哟,原来真是个傻子。”
卫无铮在原地愣怔良久,回到帮中后,他立刻吩咐人去找顾长笙,瘦猴不知他们被薛家人绑走及互换身体这一段,顿觉莫名其妙,怎么走的时候是美人儿去追大哥,回来的时候大哥又要去找美人儿?
“大哥,长笙姑娘不见了?”瘦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可原本她就是被咱们无意间救起来的,如今她若真心要走,咱们要去哪里找?”
卫无铮被问得一愣,突然记起被薛家人绑走之前,她就是要逃跑的,如果说那个时候他去追人,是因为她顶着自己身体的话,如今他们各自归位,还有什么道理非要找她不可?
不知怎么,想到她可能是故意走的,心里顿时一阵刺痛。他眼里隐隐有血丝,疲倦地按了按额角,咬牙吐出一个字:“找!”
连续找了七天一无所获,卫无铮整个人像是被刀斧削了一遍,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尖锐锋芒,谁靠近就割伤谁,帮里的兄弟们都躲得远远的,顾家帮的大当家顾明远,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对于跟舍妹的婚事,你考虑得究竟如何了?”
顾明远是个结巴,可是这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说得如此顺溜,可见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
卫无铮被问得愣住了,努力想了想方才记起,前些日子顾明远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中大意是觉得他一表人才,愿将舍妹相托云云,彼时薛果威逼利诱联合突袭顾家的书信才刚到,因此顾明远的信让他本能地反感,以为这是利用政治联姻,拉拢彼此关系。
卫无铮扭头就将这事儿忘到了脑后,如今……眼前蓦然闪过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他胸口闷疼得厉害,垂眼拨弄了下杯中的茶叶,遮住眼底汹涌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道:“怕是要辜负顾兄的一番美意了。”
正在美滋滋喝茶的顾明远差点儿一口水呛出来。几日前,帮里的兄弟将昏迷在岸边的长笙救了回去,她醒来后将自己的离奇遭遇说了一番,并声称跟卫无铮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非他不嫁。
顾明远是个疼妹妹的人,一方面心酸自己含辛茹苦十八年,还不如个见了几面的,一方面又欣慰自己眼光不错,当初跟她说要给她定个亲,她连人家是谁都不听就离家出走,兜转一圈儿,看上的竟还是那个人,于是他心里这个百感交集啊,故意抻了几天才来找卫无铮。
可是他竟然拒绝了!这跟自家妹子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意识到自家妹子可能是在单相思,顾明远顿时怒了,一把摔了瓷杯,“腾”地起身骂道:“你,欺人太太太……”
还没“太”完就一巴掌挥了过来,卫无铮侧头避过,同时腾身出招,迎着掌风攻了上去。
8.别致的定情信物
卫无铮跟顾明远打了一架,顾明远被打成了猪头,卫无铮自己却也没少挨揍。瘦猴对此十分担忧:“大哥,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以后他对我们怀恨在心怎么办?”
“他不是薛果那等人,将来即使为敌,也是正面交战。”卫无铮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复又问道:“有长笙的消息了么?”
“呃……长笙姑娘的消息没有,薛家帮倒是有大消息。”瘦猴飞快地说,“薛果回了帮内,跟自己人内斗起来了……”
“大哥!长笙姑娘回来啦!”
瘦猴话没说完就被无情地打断,卫无铮朝外走去,临到门槛时又蓦地顿住,门外踢踢踏踏地走进来一个人,一袭碧色长裙,桃花眼弯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那日你去了哪里?”卫无铮屏退了左右,拉着顾长笙进门,上下查看几番,发现没有受伤,悬挂着多天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但是对她隐约的疏离感又有些莫名地不悦。
“自然是回了家里。”顾长笙是趁着顾明远出门偷溜出来的,对于眼前的人,原本见不着便整日惦念着,可是见着了,却有些说不出的尴尬。明明她对他的身体十分熟悉,乍一各自归位,又透着些陌生感,她佯装没意识到空气里的僵硬气氛,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递过去道,“这个还给你。”
那里面装的是他被剃掉的大胡子,卫无铮嘴角一抽,下意识道:“送你了。”
“为什么送我?”顾长笙的手更僵硬了,脑子有瞬间的短路,脱口道,“定情信物?”
“啊……”卫无铮呆呆的,想了想道,“嗯。”
趴在门外听墙角的瘦猴,“咔嚓”一声,下巴脱臼了。难怪大哥好端端地把胡子剃了,原来是长笙姑娘喜欢啊,啧,很别致的口味儿。
瘦猴闹出的动静成功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卫无铮出门拎着瘦猴胖揍了一顿,一回头,就见顾长笙大咧咧地坐在镂花木椅上,看戏看得正欢。卫无铮无语,伸手将她没入衣领的发丝拨弄出来,道:“姑娘家家的,成什么样子?”
因为走得太快了,因为急着想见你。
顾长笙斜着眼角看他,哼道:“不管,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得负责。”
“自然得负责。”卫无铮嘿嘿笑道,“我们这就算是……算是定下了吧?”
“什么定下了?”顾长笙耳根发烫,垂头看着手里的点心嘀咕道:“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哪里快了?卫无铮还不等开口辩解,顾长笙又摇了摇头道:“不成,我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怎么感觉不到了?”卫无铮一下子有点儿急了,忙道,“为了你,我可是宁愿被人揍也要把那婚事给退了。”
顾长笙的眼陡地眯了起来,扭头问道:“什么婚事?”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被人揍了。”卫无铮忽然有些不高興了,心往下沉了沉,试探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关心?”
顾长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探头瞅了瞅道:“哪里受伤了,我怎么没看见?”
“脸我护着了,伤都在身上。”卫无铮朝门外看了两眼,小声问,“要看么?”
顾长笙舔了舔唇角,立刻点头道:“要看,要看!”
片刻后,卫无铮心满意足地放下衣角,顾长笙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眼,感叹道:“啊,有八块……不,谁打的,这么狠。”
卫无铮一摆手道:“那不重要,现在我的心意你看到了吧?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顾长笙脸色涨得通红,垂眼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想了想道,“明天,你跟我回家呗。”
“咔嚓——”卫无铮失手打翻了一个壶。
9.两个傻孩子
次日,阳光明媚,顾长笙领着卫无铮上路了。依着她的意思,长兄如父,无论如何,心上人都要带回去见见家人的。卫无铮起初还挺开心,但是越走,越有种不祥的预感。
“长笙,这条路,是去往顾家帮的路吧?”
“啊,我没说过吗,我哥是顾家帮的人,哎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都忘了告诉你。”顾长笙用手抓了抓下巴道,“对了,你还要跟薛家联合攻打顾家吗?”
“不……”
顾长笙放心了,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自己家门。
“哥,我回来啦,哥……啊,你被谁打了?!”顾长笙从门外一阵风地闯进来,只一眼就受到了惊吓。
顾明远也算是眉目标致,一表人才了,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向来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可如今,居然被人揍成了猪头!
“小兔崽子,你居然还,还知道回来……”顾明远一侧头,瞥见呆愣在顾长笙身边的卫无铮,眼皮子突地一跳,单手负在身后,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这是……”
“这是卫无铮啊,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什么……嘿嘿。”顾长笙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眯眯地扭头又跟卫无铮介绍道,“这就是我哥,原本挺好看的,不知道被谁打成了这样。”
卫无铮膝盖一软,顿时英雄气短,干巴巴地张口喊道:“哥……”
“呵!”顾明远勾唇冷笑,吐气如冰,一字一顿道,“你们不用说了,如果是婚婚婚……婚事的话,我——不——同——意!”
话音未落,蓦地欺身逼近,劈手砍来,卫无铮一把拽了顾长笙的腕子,拔腿就跑。
一顿鸡飞狗跳之后,两人被顾明远追着打出了顾家帮。卫无铮喘了口气,背对着顾长笙半蹲下身子道:“累不累?上来。你怎么不早说,顾明远就是你哥啊,咳,我前脚刚把婚事给退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你们整天谋划着要打顾家,我怎么敢说?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哥打算给我定的婚事是跟你啊。”顾长笙熟练地爬上去,宽大结实的肩膀让她慌乱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捏了捏他的耳垂道,“放心吧,我哥总会同意的,最不济,我们还可以四海为家。”
卫无铮眼角莫名发热,哑声道:“好!”
然后,屁股上突然挨了几巴掌,顾长笙趴在他背上,脆生生地喊了句:“驾!”
卫无铮额角的青筋跳来跳去,最终还是认命地驮着背上的人一路飞驰起来,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在蓝天碧水间,不断地回荡。
有老汉打身边路过,不禁驻足回首,半晌抚须而笑,真是两个傻孩子哟,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