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朕桂花糖
2018-08-20箫四娘
箫四娘
简介:皇帝陛下陆凛最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美人儿背对着他往西北方向跑。第二日陆凛去了在西北方向的冷宫,陈姜姜莫名其妙地成了陛下的心上人宠冠六宫。可谁能告诉她,宠就宠吧,每晚上的“蛙跳”运动是什么鬼?
第一章
最近大梁的后宫很热闹,嫔妃们都在凑到一起一边骂那个勾搭陛下的陈贵人臭不要脸,一边开盘口来押陈贵人能得宠多久。
一月之前陛下突然发病,再醒来时直接去了趟冷宫,并且带回了之前非常看不上的陈贵人,且日日招幸,极近宠溺。
许多人觉得陛下是被烧坏了脑子,就连陈贵人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陛下来让奴才接贵人过去,恭喜贵人,今儿晚上还是您侍寝。”陈姜姜正愣着,外头主管后宫妃嫔侍寝之事的大太监康海进来,笑眯眯地报喜。
陈姜姜换了身衣裙还描了一个精致的妆,坐着矫辇到了乾安宫。寝殿的龙榻上陆凛只着寝衣靠着,寝衣是明黄色的,上面以金线绣着龙纹,低调又霸气。见她来,陆凛唇边抿开个轻笑,桃花眸里满是温柔之色:“姜姜,到朕这儿来。”
单纯而庸俗地只看陆凛的长相,放眼整个金陵城陆凛都是不输的,此刻再这般一笑,陈姜姜有一瞬间还真被迷惑了。
她状似娇羞地小碎步往龙塌边挪,水蛇一样柔弱无骨地往他怀里靠。他结实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身,暧昧地摩挲着,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几句,陈姜姜面色更红,攥起小拳拳捶他胸口:“陛下你坏——”
“你不就是喜欢朕的坏吗?”
殿里的宫人一听这对话立马带着一身鸡皮疙瘩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放下了重重帷帐,合上了殿门。几乎在掩门声响起的刹那,陈姜姜便从坏坏的陆凛怀里离开,恭敬地立在一旁。
温香软玉消失得有点儿快,坏坏的皇帝陛下有些不愉快,但论表情收控自如他是专业的,若无其事收了手,斜斜看着她:“准备好了吗?”
见她一脸视死如归地点头,他道:“放心,不是第一次了不会痛。”
陈姜姜嘴角一抽,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一刻钟之后,陆凛和陈姜姜并排蹲在地上,双臂在背后绕着搭在一起,目光沉沉地盯着远处的一个白瓷花瓶:“一二三,开始!”
陆凛一声令下,两人一蹦一跳地往前,往终点线花瓶处跑去,伴随着粗喘的呼吸声、腿部肌肉剧烈拉伸的痛苦呻吟声……陈姜姜咬着牙,暗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才会遇见陆凛这么个奇葩。
窗外某个年轻小太监听了半天墙角,掏出怀里本子“唰唰唰”地记着。因为众妃嫔都没猜到陈贵人会得宠这么久,每多一日就要多拿银子往里盘口里填,是以随后第二日,盘口里积攒的赌银已经快到一万两了。
经历了一晚“剧烈运动”的陈姜姜第二天腿软得被搀着才上了矫辇,听宫女青树说起这件事她真的很想把真实情况捅给太后,瓜分一下赌银。
但是想想陆凛那张脸,她还是选择安静如鸡。
第二章
其实一开始陈姜姜只是先帝的一个侍卫,一日先帝出巡遇上刺客,陈姜姜也就是意思意思地上前挡了那么一下,让那刺客的刀直接偏了,没刺中先帝。
先帝大肆夸奖陈姜姜有勇有谋,决定要给她个大奖赏。
只是打死她也没想到这个大奖,会是把她塞给当时的太子陆凛做侍妾!那陆凛冷面冷心,没拿正眼看过她。等先帝驾崩,陆凛登基之后,便寻了个不痛不痒的由头把她赶去冷宫。
冷宫里还有一位据说是出身戏班子的妃子,是先帝在位时打入冷宫的华贵人。整日抱着个枕头说自己有了娃,先帝是不会放过她……不得不说入戏太深。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一日午后,那烧坏了脑子的皇帝进了后宫,将他的妃嫔召集到一起排排站。
“朕病中做梦,梦见有一位佳人往西北方跑去。西北方正是冷宫,朕坚信朕命中天女就在这儿。”陆凛微微地仰起头,逆着光而站,周身都镀上爱情的圣光。
为了找到陛下的“天女”,这些冷宫的妃嫔得按照陆凛的指示进行跑步。
“先来个背对着朕的。”
“再来个朝向朕的,按照下面的场合分别做出情绪跑过来:你对面是你的杀父仇人、是你的亲密爱人。”
几乎全场的人都蒙掉了,谁敢拿对面的皇帝当杀父仇人,那不是找死?但是受了陆凛这么长时间窝囊气的陈姜姜就敢。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几乎要喷出火光来,额角青筋突起,脸部肌肉咬得一抽一抽的。陆凛定定地看着她:“这么逼真不会是真对朕有怨气吧?”
这罪名扣得让陈姜姜有点儿慌,陆凛又摸了摸下巴:“不是的话就做下一个表情来让朕相信你。”
下一个是亲密爱人……
为了小命,陈姜姜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做心理建设:眼前的不是陛下,是一袋黄金。再抬头,她红唇翘起,双眼弯弯,眸底泛着光亮,像是藏了颗小星星,晃得陆凛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勾上了她的肩,嘴角一挑,眼中柔情缱绻:“找到你了,朕的命定天女。”
等再反應过来的时候陈姜姜已经被洗涮干净扔在陆凛的龙榻上了,他单手撑着脑袋,离得她极近,呼吸灼灼喷在她面颊之上,她不由得心跳如擂鼓。
下一秒他低声道:“爱妃,蛙跳了解一下?”
之后她才大概懂了每晚陆凛拉着她做那个蛙跳是想达到一个面色潮红、身体酸疼的效果,看着跟侍寝一夜后的状态差不多。
“你是有天分的戏精,只要你肯配合,日后你尽管在宫里横着走,朕罩着你。但是倘若你说出去——”陆凛眉浓眼深,嘴边邪邪一笑道,“朕就真把你当成蛤蟆扔在水里养,再炖成蛙锅!”
陈姜姜浑身一抖立时应下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他下身瞄。这么费劲心力地演给别人看,宠幸她却不真的上阵,难道是……有隐疾?
陆凛瞧见她那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样,不由得心情大好。
之前怎么明示暗示,甚至是忽视她都没反应,这番他不过是狗急跳墙地吓唬她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从乾安宫回去之后陈姜姜立马睡得昏死过去,再醒来时是被太后宫里的人叫醒的。
“太后有旨,召陈贵人过去。”
陈姜姜简单梳妆后跟着过去了,慈宁宫内陆凛的妃嫔排排坐,最上首的太后高贵逼人,见她进门时那有些踉跄的脚步眼神一沉:“好个狐狸精勾得陛下夜夜笙歌与你厮混,哀家岂能饶你!”
话音落,太后身边走出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端了盆狗血朝着陈姜姜就泼了过去。陈姜姜脚下一动闪开,那盆还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东西就全泼在了刚迈步进来的陆凛身上。
这才叫“狗血淋头”,殿中一时死一般的安静,陆凛抹了一把脸,看着指尖的红,喃喃了一声:“这是血?”随后眼前一黑直接往前栽,直接栽进陈姜姜的胸前。
“借口送朕回宫,赶紧走!”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陈姜姜了然,他这是装晕血来解围。
只是装就装了,在她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是几个意思?!
第三章
在陈姜姜的迎春宫里伺候的宫人,十个里有五个是太后的眼线,还有五个是陆凛派去监视太后眼线的眼线……另外两个轮班制,迎春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去到乾安宫给陆凛报信。
是以当太后前脚召陈姜姜去迎春宫,后脚陆凛就得了信儿,紧赶慢赶去了慈宁宫,随后就是一盆从天而降的“狗血”。
乾安宫里陈姜姜既是愧疚,又是感动。彼时陆凛躺在她腿上,任她拿着湿帕子擦着自己脸上的血迹,提醒她说:“母后说你是狐狸精,还找了道士过来。就算躲了这一时,她肯定还有后招,不然不会这么打草惊蛇叫你去。”
陆凛夜夜和她“激烈运动”,后宫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陈姜姜知道自己就是一活靶子,做好了面临枪林弹雨的准备,却不想对面刚出来就搬了门山炮。
陆凛将她有些怯怯的神情看在眼里,心尖有些发软,抬手点着她鼻尖,说:“这戏码朕见得多了,想要翻身不难。”
陈姜姜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陆凛突然抬手勾住她的脖颈往下压,唇瓣堪堪抵在一起,声音低低沉沉的:“要是朕帮了你,你怎么谢朕?”
他呼吸和她的纠缠在一起,浓烈的气息让她快要不能呼吸,话亦是磕磕巴巴的:“陛,陛下想臣妾怎么、怎么谢?臣妾听说陛下喜欢吃桂花糖,我做这个很好吃,不如……”
“谁要吃糖,算了朕教你吧!”陆凛眸中墨色晕染开,下唇向前轻轻衔了口她的唇,一触即放,问,“学会了吗?”
陈姜姜学到嘴唇快肿起来才算完,她总觉得陛下好像变了,和昔年在东宫对她爱答不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因着陆凛突然晕倒在陈姜姜怀里怎么也不放开,陛下龙体要紧,太后只好放他们一道回去。
晕血最多也就是一日一夜,太后掐准时间在翌日黄昏时分就亲自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迎春宫,可刚踏进宫门瞬间她就愣了。
四月間,梨花开遍。洁白的花瓣随风纷纷扬而下,几瓣落在树下男子的肩头。陆凛正埋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狐狸,眼神空洞,神情衰败。陈姜姜捂着脸,眼里从指缝中流泻出来,突然哀嚎一声拨开人群往外跑。
“这怎么了?”太后问道。
陆凛身边的太监总管李福过来,跪下磕磕绊绊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前些日子,确实有只白狐狸附身在陈贵人身体里,在陆凛的梦中勾了他一颗心。但是陆凛不知道啊,他醒来想起自家母后所说的话,特召了几个道士进来在迎春宫四下布了符。
那白狐狸被刺激得只能从陈贵人身体里跑出来,被周围符纸逼得气脉全断,陆凛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后怕之余又有些难过,那心头所爱毕竟死在他的手。想到这陆凛喉头一阵腥甜泛上来“噗”地呕出一摊血,随后晕血又昏了过去。
第四章
在陆凛看来太后肯定派了人在迎春宫做了什么手脚才会那么有底气,虽然他的眼线能挖出不少,但难保有漏网之鱼。
见招拆招太麻烦,不如将计就计坐实陈姜姜就是狐狸精,但是附体的白狐狸死了之后就和陈姜姜没有一枚铜钱的关系了。
陈姜姜这个伤心难过的替身从迎春宫离开后哭着跑了一路,最后在冷宫前停下。
那弯弯月刚挂上树梢,光晕微凉单薄,陈姜姜长长舒了口气:“心累,想死。”
她知道太后针对她,是因为陆凛表面宠爱她。
整个皇宫里人人都知晓,太后和陛下母子关系不大好,太后更喜欢自己只有五岁的小儿子陆怀。后宫里太后最喜欢的,是她娘家的外甥女湘妃。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陈姜姜都是太后重点打击对象。
陈姜姜缓了缓精神,起身走到院中。冷宫的梨树枯了多年,清寂得很,树下疯疯癫癫的华贵人还抱着枕头,一边流泪一边发疯:“儿子,你长得可真像你爹。”
他爹难道是个枕头吗?!陈姜姜心想,却是蹲在她旁边,从怀里取了块桂花糖,华贵人立时眉开眼笑。她叹了口气,皇家真是多美人。但也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闪过陆凛那张脸。
偶尔深情款款地凝望她的时候,那眼中的星光一碎,竟是漾成天河。
心念正一转时,已经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陈姜姜从思绪中抽身而出时,那人已经蹲在了她旁边。
“陛下?”
陆凛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有些愣怔地看正在吃糖的华贵人,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虽然没说话,但陈姜姜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起伏波动。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臂,陆凛回过头来看她,暗自松了口气手覆上她的手背一扯,拉着她走到墙下无人处:“朕不会舍了你。”
既然陈贵人不是皇上心中所爱,因为那白狐狸得来的恩宠如果还在的话难免让人疑心,这也是陈姜姜回到冷宫的原因。
主动来,总比再被赶来要好一点儿。
陈姜姜轻咳一声道:“这冷宫也挺好的,陛下不用再费心……”
“朕不会的。”陆凛手攥得很紧,另一只手抚上她眼尾那颗浅浅的痣,“说好了罩着你的,君无戏言,连你都护不住,朕得多丢人。”陆凛的脸逆在月光里看不真切,陈姜姜看不到他柔和到不行的神情。
这夜后宫赌钱的盘口最终收盘,谁也没赢,银子集起来都入了庄家的钱袋。而这个庄家这夜又做了个梦,醒来时拉着总管李福的手急切地道:“是朕弄错了,朕喜欢的自始至终就只是姜姜,不然那只白狐狸死后,我为何还在梦里再见到姜姜?!”
陆凛立刻下旨,这日之后皇宫少了个陈贵人,多了位惜妃娘娘。陈姜姜接旨之后往冷宫外走,不由得感叹,像她这般几进几出冷宫的妃子可能是大梁独一份吧!
下一刻视线里映入那道颀长身影,曲起一条腿靠在墙边,端的是一派风流俊逸之姿。
天边红云似火,眼前公子如玉,陈姜姜心猛地跳得飞快如擂鼓,还真有几分……见色起意的感觉。
第五章
太后经过“白狐”一事之后倒是消停了,之后陈姜姜过了一段还算舒服的日子。但她也不知道是入戏太深还是怎么着,陆凛除了上朝,时时刻刻都要把她带在身边。
“陛下这是怎么了?”
陆凛执着她一双葇荑按在他鼓鼓跳动的胸口,眉眼间情意流转,低低地回答道:“不是朕不想放你自由,而是它不让你远走。”
陈姜姜脸红心热,这人最近情话说得太频繁了,但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腻歪,心里反倒是甜滋滋的。
只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来月,西北流寇集结为祸一方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兵部尚书慕云南和其他几位内阁大臣来找陆凛商议对策,在御书房议事议到夜幕降临。
顶着和陆凛“情深义重”的宠妃人设,陈姜姜叫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刚到乾安殿外才发现来给陆凛送温暖的嫔妃已经排到了宫门外了,最前面立着的湘妃一侧眼看到了她,盈盈地走过来,笑道:“惜妃姐姐到我前面去排着吧,姐姐如今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陛下若是能第一眼见到姐姐定会很是欢喜。”
湘妃这一番话,陈姜姜觉得自己的后背要被众嫔妃的眼刀扎漏了。
陈姜姜抿嘴笑道:“不好意思,我年纪比你小。”
湘妃被她这一噎,正巧这时李福出来,迎头见到陈姜姜顿时松了口气:“陛下发好大的脾气,也就娘娘能劝得住,奴才刚想去寻您呢!”
陈姜姜默默地又接受了一波湘妃的眼刀,很想翻白眼。陆凛能听她的?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跟着李福到了里间,陆凛从书房回到这发脾气,砸得一地狼藉,怒吼道:“西北百姓正水深火热着,这帮大臣居然还想着争权夺利,革职流放要不要了解一下啊!!”
去西北平叛流寇的事情按道理应该是真北大将军纪青去,但兵部尚书慕云南联合内阁大臣一致说纪青莽撞不堪大任。
当时陆凛就气笑了:“那众卿说谁合适?”
“所谓内举不避亲,臣推荐一人必能胜任。”
“谁?”
慕云南长长一揖:“臣自己。”
论行兵慕云南不是不行,但是慕家是太后的娘家,慕云南是太后的亲侄子,这时候主动想领兵去西北,摆明了就是想搞事儿。
陈姜姜听他说完,抿了抿唇开口:“要是今晚上慕云南在回家的路上被暴打一顿,打得瘫在榻上一个月不能起身就去不了西北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主意朕早就想过,只是慕云南武艺高强,侍卫若是被他活捉那朕就暴露了。”
陈姜姜默默地挺胸:“陛下若是信得过,臣妾去吧!”
陆凛墨黑的眼半眯,声音有些发凉:“你?”
陈姜姜觉得,以陆凛那个温柔情话攻势她迟早是要投降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好了。
换上了一身夜行服,陈姜姜从里间窗户翻了出去,消失于茫茫夜色里,轻功施展一路飞檐走壁越过宫墙,在两条街外截住了慕云南。
陈姜姜身形灵活犹如一条蛇,左闪右闪避着慕云南的攻势,一般人这样都会心急出绝招会露出破绽。但慕云南居然就乐此不疲玩着这种老虎按小蛇的游戏,陈姜姜心很累。
慕云南一个黑虎掏心,她腰腹往后一躲,沒想到他手那么一呼直接将她脸上面纱呼下去了。
陈姜姜心猛地一跳,暴露了。
慕云南眨眨眼看了看她,随后立定站好,捂着脑袋嘟囔着走远:“咦,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啊?今儿天不错,星星也挺好看,那边那个谁,喝酒去不去?”
陈姜姜嘴角狠狠一抽,这是个什么操作?
第六章
陈姜姜眉头打结地回乾安殿复命,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梨花香。龙榻上,陆凛正半倚着,明黄寝衣扯开大半,露出结实的胸膛,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臣妾没能完成皇命,但是慕云南很不对劲儿,他……”
“没完成皇命这种事可大可小,真追究起来处死都会,但你没跑路这么乖地回来,是不是说明你心里有朕?”
陈姜姜蒙了,不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产生的,但那种戳中她心的感觉还是让她喉头一紧。陆凛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心里都美出花了。
他拉过她的手拽上榻:“朕的惜妃居然这么厉害,还会轻功呢!”
陈姜姜正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他突然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白嫩的耳朵:“今夜月色撩人,朕很想和你很好的身体探讨一些深刻的问题。”
陈姜姜脸红耳根子更红,心跳快得要蹦出来,话也跟着结结巴巴的:“你、你什么意思?”
陆凛一个巧劲儿就把她身子平放在榻上,咬着她红润的下唇厮磨:“想和你造个孩子的意思。”
陈姜姜方才满脑子的疑惑都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搅乱,神思随着他张合的嘴慢慢地消失不见。
这一次是真的“剧烈运动”了,陈姜姜这一晚累极睡到第二日快午时才睁开眼,彼时早朝已经散了。慕云南因为没被“暴打瘫痪”成功,今日在朝上经过大臣们全票通过领兵去西北了。陆凛对这个结果看起来居然……还挺开心?
陈姜姜就更蒙了。
见她眉心皱得快要能夹苍蝇,陆凛长指覆上去揉了揉:“可别总皱眉,万一日后生个闺女一脸严肃怎么办?”
陈姜姜无语至极,陆凛将她抱到外面树下的软榻上,自己也跟着爬上去,面对面盘腿而坐,认真地看着她道:“朕觉得夫妻间应该多交流,像你昨夜那么飞檐走壁,如果朕不是喜欢你,很可能就把你当居心不良人士拉出去剁了的。”
陈姜姜脸又一红,这人怎么总能这般自然说这种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所以姜姜,你是不是应该把你瞒着的事情告诉我?我不是套你话,我只是怕你出了什么差池我来不及想办法救你。”他认真又深情,再加上陈姜姜本就是打算和他坦白,脸又红了几分才直起上身扒在他耳边说话。
陆凛眉眼深沉,将所有情绪敛起,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话说完陈姜姜稍稍退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那陛下呢?陛下瞒臣妾的事情更多的吧!”
陆凛恢复如常,笑吟吟道:“附耳过来。”
陈姜姜侧过脸往他那移了移,陆凛温存地亲了亲,指尖揉揉她红到滴血的耳垂:“朕就不告诉你。”
陈姜姜默了默,她真的很想“弑君”了。
慕云南去西北一个多月,太后整日只顾着逗自家小儿子玩儿,像是真的修身养性了一样。
但皇宫从不缺关注点,因为陆凛的生辰快到了。又半个月后西北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慕云南带军剿灭叛军,现正在清扫,不日就会班师回京。
万寿节又逢大胜,自然是喜上加喜,长安城各处张灯结彩,比岁末除夕还要热闹三分。
“你的礼物可备好了?若不好朕可不喜欢你了。”六月十三万寿节当夜,临往太极殿出席宫宴前,陆凛拉住陈姜姜在怀里揉着。
陈姜姜羞答答地点头,回道:“备好了,等宫宴之后就拿给陛下。”
陆凛这才放过她,陈姜姜目送他往太极殿去,自己脚步一拐往西北方走。
这夜月算半圆,旁边星光稀疏,自脚尖人影拉长。
轻步踏进了冷宫的门,陈姜姜笑了笑,对华贵人说:“我知道一个地方长着一种树,满树都是桂花糖,我带您去好不好?”
第七章
太极殿内,上坐太后皇上,下首左侧坐着妃嫔皇亲,右侧是四品以上的在京重臣,欢聚一堂共贺陛下寿诞。
丝竹管弦奏响,舞姬莲步轻移,陆凛长眸瞄了眼已经坐回来的陈姜姜,举起手边酒杯遥遥抬起,殿中山呼“万岁”。
陆凛一饮而尽,殿中人也随之喝尽,湘妃突然狂咳起来,深觉失仪素手捂着嘴。
这么一捂不要紧,因湘妃一会儿要起舞助兴,穿得衣裙比平日里袖子更加宽大,这般一动露了一小截手臂出来,藕臂之上全是瘀青血痕。
太后登时就心疼了:“湘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湘妃哀怨地看了一眼陆凛又立马垂首,独自拭泪:“回太后,臣妾只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太后捕捉到她方才的眼神,冷冷一哼:“能让你百般委屈求全的整个皇宫也只有那么一个,陛下一国之君,怎可行事如此暴虐?哀家平日没这么教过你。”
陆凛面上和善的笑都卸了个干干净净:“朕已经好些十日不曾见过湘妃,实在不知母后此话何意?”
“报——”正是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呼,侍卫快步进殿,“有加急军报要奏报陛下。”
李福将奏报呈上,陆凛飞快扫了几眼面色登时阴沉下来:“好个慕云南,居然以手中兵符集结城郊锐步营的兵马,来围攻镇守长安城的禁军,他这是要造反吗?!”
禁军人数不多,锐步营本就是军中精锐,再加上慕云南从西北带回来的兵,剿灭禁军夺占皇城是迟早的事。但大梁以血脉为贵,就算慕云南真的要造反,只要皇室血脉还在他也难以顺利上位。慕云南不会登基,那将他拉下马想做皇帝的就是——
“哀家的意思是,陛下并非我大梁皇室血脉,就算我悉心教导也没有半点儿仁心,鸠占鹊巢这几年,也该各回各位了。”太后施施然站起,下巴扬起道,“昔年先帝与我伉俪情深,后宫许久我一人,但我长久不怀龙裔,先帝这才又选了美人进宫。但我妒忌心盛,看不得先帝与旁的女子恩爱,便联合太医院假孕争宠,并让先帝将那些个新人都打入了冷宮。
“十月怀胎,一朝产子,我没有办法便找了可靠的人在宫外抱了个孩子,便是如今的皇帝。再后来大抵老天感念让我真的得以有孕,先帝却龙体垂危还未等我产子便驾崩。
“这几年大梁边境不稳朝廷不宁,如今安定我才道出实情。我做了错事自会一死以谢天地,以谢先帝,但大梁江山社稷不能落于外姓人之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太后这行为俨然是已经不顾自己性命和名声了,对于一个皇家女子,名声可是高于一切,是以这番话下来没人怀疑真实性,也没有必要。
陆凛面无表情,出口的话亦是平静:“若是朕今夜不把皇位让给怀弟,慕云南的军队就会踏平长安城,对吗,母后?”
太后下颚紧绷,说:“为了大梁江山不落于外姓人之手,也只能如此。”
“若陛下不是外人呢?”人群里陈姜姜站起,声音清脆,打碎这凝结的气氛。太后一看她就来气,“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陛下是臣妾的夫君,您说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陈姜姜走到大殿中央,“当今陛下确实不是太后所生,他是冷宫中关押的华贵人之子,虽是庶出,但也是正经先帝的血脉。”
“你胡说!”
“先帝临幸华贵人的记档还在,算下来若是有孕生产的话也刚好便是陛下抱到太后身边那两日。臣妾已经先取了华贵人的血,只需和陛下滴血验亲,便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
陈姜姜自怀中取了小瓷瓶倒入盛放清水的碗中,陆凛自上首走到她身侧以银针刺破手指,两滴血在水中渐渐融合成一体。
“若太后还是不信,可接华贵人来再验一次。”
太后眸子圆睁,眸底满是难以置信。
陆凛在桌案下握了握陈姜姜发凉的手指,沉声道:“如今血脉疑惑已除,母后可以下懿旨让慕云南停手了吧!”
太后怔怔地看着手边的小儿子陆怀,眼中逐渐变亮,再看回陆凛,咬着牙道:“还请陛下速速下旨退位,免得长安尸横遍野。”
陈姜姜笑出了声:“太后娘娘,您是为了大梁江山不落于外姓人之手?还是为了大梁江山只落于你亲生儿子之手?”
第八章
太后从没想过若是揭发不成会是什么后果,她想让陆凛难堪,逼他退位。不然日后她与陆怀怎么会有好日子过?不如这一次一了百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好坏,拼了这一切将最爱的儿子捧上至尊之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凛看了她良久,唇边挂了笑,“太后如此一意孤行,那就不要怪朕了。来人,开城门,迎慕大人进来。”
慕云南来得极快,一身盔甲携风带雨,直直地跪了下去:“臣不辱使命,现将兵符交还陛下。”
太后傻了眼:“你!慕云南,你……”
陈姜姜知晓陆凛有后手,也知道慕云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却没想到作为太后娘家人的慕云南居然是陆凛的人,这神奇的剧情。
太后最引以为傲的支撑没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骨轰然倒地。陈姜姜叹了口气,这时她身后有一把寒刃缓缓地逼近,就要贴上她脖颈儿了——陈姜姜一个矮身蹲下再一个扫腿,身后的打算挟持她换条生路的湘妃顿时被按住。
“我这武功估计长安城慕云南大人排第一,我就排第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湘妃姐姐。”
這一场风波最终以太后被送到南天寺颐养天年,湘妃被贬黜打入冷宫而告终。
陈姜姜怕太后的眼线会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于是早在宴席之前就已经将华贵人藏到了一处隐蔽的宅子。当夜陆凛去找他亲娘叙母子情,而她找了个火盆,将明黄色的密旨烧了个干净。
陈姜姜还是先帝侍卫的时候,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有了身孕便开始对太子冷淡疏远起来,行为十分反常。先帝性情多疑,当即就让陈姜姜私下调查此事。只是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先帝便驾崩了,陈姜姜被贬去冷宫遇到华贵人,华贵人喜欢吃桂花糖,陆凛也是,也就是这么个偶然的契机让陈姜姜脑中白光一闪。
陈姜姜翻了先帝临幸的记档,终于把事件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那次陆凛在冷宫来,用那样悲切地神情看着华贵人,绝不仅仅是怜惜,反而像是那由于血浓于水才有的眼神。也就是那时陈姜姜彻底肯定了心中所想。
华贵人应该是到了冷宫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但碍于当时皇后威严不敢说出去就一直瞒着。因冷宫人少,也没多少人留意,直到她生产才被发现。
这么大的错漏若是让皇后知晓她必定性命不保,掌事正一筹莫展之际,和他有些交情的坤宁宫大太监也正发愁去哪儿抱个刚出生的孩子,还不留痕迹。二人一拍即合,将华贵人的孩子抱去了坤宁宫,便有了后来的种种。
陆凛回来找她时,火盆里只剩下灰烬。
这是御花园的假山里,抬头能看星光漫天,旁边就是莲花开遍。陆凛蹲在她旁边,揉着她的爪子:“对了你的生辰礼物还没给呢!”
陈姜姜反手握住他的爪子,搭在自己小腹,嘻嘻笑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凛蒙了,随即反应过来眼角眉梢都是喜色,俯身亲亲她的嘴角,反被她躲开:“还有一件事,你当时让李福召我去御书房里间见你,你那个愤怒啊什么的都是演的吧?就想看我,会不会主动揍慕云南帮你出气的对吧!”
陆凛眨眨眼,求生欲让他不想接话。
他起身一个猛子扎进御河里,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大捧开到最盛的莲花:“一瓣莲花一个牵挂,姜姜你来数一数有几个?”她最受不了情话,当下就忘了要质问何事。
陆凛松了口气,看着她红红的侧脸,心中像是揣了一个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
父皇将陈姜姜塞给他时,陆凛只觉得这人对他居心不良,否则怎么会放着侍卫不做去做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但是慢慢地他发现,他冷着她,她也怡然自得,还有点儿巴不得的感觉,他就恨得牙痒痒,但又忍不住故意做一些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是没反应,就算被赶去冷宫也没反应。
陆凛恼得要上天,过后也认了命。随后这一日后宫所有人都知晓,病中的皇帝陛下做了个梦,梦里美人的背影往西北方向跑去。
世人只道这是个梦,没人知这是他为了靠近心上人编的一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