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1）

陈荣来

吸烟的老农

秧苗如绸，烈日下

老农佝偻的腰身

慢慢直起

沾满泥水的手

蹭了蹭屁股

点了支烟，深深吸一口

滋滋作响

乌青的嘴唇

吐出一声叹息

眼前的秧苗快要抽穗

老农表情复杂

像一个艺术家

欣赏即将收笔的作品

得意，遺憾

抑或愁意些许

烟，快燃尽时

他猛吸了两口

扔掉烟蒂，弯下身子

在如绸的秧苗里

像生在田里的一棵稗草

篱 笆

儿时，父母白天下田干活

把我关在篱笆院子里

我就一个人玩

用树枝和贝壳玩过家家

父亲离开人世那年，篱笆墙倒了

母亲说，你已经是大人了

在母亲的心慌和迷茫中

我把篱笆墙修整得结结实实

从此，她把自己关进了篱笆里

数着细碎的光阴

日出日落

呼唤着我的名字

背起行囊那天

母亲站在篱笆墙边目送她的儿子

我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

篱笆倒塌，砸疼了妈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