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比出去打工强？城乡差距缩小收入格局优化

佘勇刚　邵鲁文　魏董华　高皓亮　王劲玉

据2017年12月14日《经济参考报》刊发题为《居民收入格局优化“持续增收”仍存挑战》的报道。文章称，在济南一家通讯行业私企工作的宁仁捷介绍说，五年前，自己工资扣除社保、个税等支出，每月到手约3200元，现在涨到5000元以上。“公司每隔一两年会调整一次工资，加上各项福利津贴，收入和五年前相比涨幅明显。”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3821元，自2012年以来，年均实际增长7.4%。未来四年，只要全国居民收入年均实际增速在5.3%以上，到2020年居民收入比2010年翻番的目标就可实现。

近期，笔者在多地走访了解到，近年来，城镇居民收入维持较快增长，收入差距不断缩小，来源日趋多元。但当前城乡居民持续增收也面临新挑战，部分群体增收难度加大。专家表示，经济持续增长是居民收入不断提高的基础，从经济发展态势来看，居民收入增长动力不会萎缩。未来需要推进就业创业增收，深化机关企事业单位工资制度改革，建立健全收入调控制度。

“在农村比出去打工强”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6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2363元，自2012年以来年均实际增长8.0%，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实际增速快于城镇居民1.5个百分点。2016年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为2.72，比2012年下降0.16。

常在北京、河北等地干水暖工程的山东临沂人李文杰说，近几年，工资稳中有升。“工资五年前是200元，天，现在250元/天，小工工资也从每天80元涨到150元。”

国家统计局方面表示，近年来，各级政府不断拓展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空间，个体工商户和小微企业经营环境进一步改善。就业形势稳中有进，农民工人数和工资水平持续增长，拉动城乡居民工资性收入较快增长。在工资性收入持续提高的同时，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缩小。

江西省绿能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凌继河流转了两万余亩土地，实行车间式管理，由16个大队分片管理农田，每个大队由八对夫妻负责。2016年，每对夫妻平均年收入14.7万元，年底还发年终奖，最高的能拿到二三十万元。此前，他们外出务工一年只能挣五六万元。

山东淄博市博山区源泉镇保益猕猴桃种植专业合作社理事长董云健说，自2010年起，他开始流转土地种植猕猴桃，近年来又引进新品种，受益于现代农业发展，扩大种植规模，收益大大增加。“一个人管三亩猕猴桃没问题，每亩纯收入能达两万元，比出去打工强。”

山东省统计局数据显示，2016年，山东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较2011年实际增长52.4%，年均增长8.8%。

国家统计局认为，粮食丰收为农村居民农业收入增长奠定基础，再加上不同时期稻谷、蔬菜、水果等农产品价格阶段性上涨，使得农业在玉米等农产品价格形势不利的情况下“东边不亮西边亮”，避免收入下降。同时，2014年下半年以来生猪价格形势利好，带动农村居民牧业净收入走出减收困境。

除城乡收入差距外，不同区域和群体之间收入差距也在缩小。2016年，东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居民人均收入之比为1.67，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居民人均收入之比为1.09，东北地区与西部地区居民人均收入之比为1.21。东部与西部、中部与西部、东北地区与西部收入相对差距分别比2012年缩小0.06、0.02、0.08。

2013至2015年，浙江省收入最高的20%户与最低20%户的收入倍数从6.51倍下降至6.04倍，呈逐步缩小态势。尤其是低收入人群，这三年间收入增速从18.1%3～升至20.9%。

2016年，江西省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长期排名靠后行业中，农林牧渔业平均工资相较2012年年均增长14.6%，住宿和餐饮业年均增长11.8%，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年均增长10.9%。这三个低工资行业年均增速均高于全省平均水平。

财产净收入增加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6年居民人均转移净收入4259元，比2012年增长56.2%，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提高到17.9%。人均财产净收入1889元，比2012年增长53.5%，占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重提高到7.9%。

72岁的康彩娥是浙江省德清县莫干山镇劳岭村人，原来以务农和在山里打零工为生，年收入不到两万元。2010年，她将房子出租给民宿主，每年收取1.9万元租金，2017年涨至五万元，一次性收取24年，租金到手120万元，投入儿子的石颐茶场（300多亩茶园）。

“民宿经济给我们山里人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入。”康彩娥笑言，她在自己家改裝的民宿打工，做饭、打扫卫生，干着轻松的活，结识各地游客，再增三万多元年收入，生活很惬意。

浙江城镇居民收入结构多元化特征明显。2000年，城镇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占家庭总收入比重为69.5%。2016年，工资性收入比重降低13.1个百分点，经营和财产收入比重分别提高9.9个和11.8个百分点。

江西省南昌市地税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南昌市2016年工资薪金个税占个税比重59.8%，比2011年的66.5%下降6.7个百分点，居民收入对工资薪金依赖度有所下降，资本性收入、财产性收入等占比增加。

国家统计局介绍，近年来，国家大力推进精准扶贫，惠民政策力度不断加大，养老金等各项社会保障标准不断提高，带动城乡居民转移净收入较快增长，出租房屋收入和红利收入的增加带动城镇居民财产净收入快速增长。同时，在国家积极发展多种形式农业适度规模经营，鼓励农户依法自愿有偿流转承包土地经营权等放活农村经济的政策引导下，农村居民财产净收入较快增长。

部分群体面临增收难题

尽管城镇居民收入呈现出收入维持较快增长、收入差距不断缩小、来源日趋多元等亮点，但当前城乡居民持续增收也面临新挑战，部分群体增收难度加大。

调研发现，部分行业去产能压力较大，影响从业人员工资水平增长。山西阳煤集团新元煤矿综掘一队工长李晓东介绍，作为20多年工龄的老矿工，近几年收入增长并不多。在煤炭市场行情较差时，能保证收入不大幅下降已经不容易，增长远不如农村“无技能者”。

笔者调查了解到，钢铁、煤炭、电力等行业去产能压力较大，部分贸易公司、大型商场等企业经营困难，员工收入持平或下降。部分产能过剩及僵尸企业实行兼并改组，部分企业员工下岗，影响相关人员收入增长。

同时，农民工收入增长放缓，向技术密集型部门转移就业能力不足。在济南从事装修行业的务工人员李明光说，近一两年来，济南建筑行业有些不景气，对他这种以接零工为主的务工人员来说，收入受到一定影响。“现在工钱和五六年前比涨了不少，竞争激烈，人多活少，这一年经常是干几天歇几天，一年算下来收入不会比去年多多少。”

据统计，2014至2016年農民工月均收入分别增长9.8%、7.2%和6.6%，增幅逐年回落。2016年，一半以上农民工仍集中在制造业、建筑业等传统行业，接受技能培训比重不高，向技术密集型部门转移就业能力不足。六成以上农民工未与雇主或单位签订劳动合同，就业稳定性不高。

此外，部分农产品价格波动制约农业经营净收入稳定增长。“玉米价格低，但旱涝保收，波动较小，今年卖不出去明年还能接着卖，蔬菜盈利前景好，但受市场波动大，一旦赔钱农民很难承受。”山西省浮山县南卫村村干部宋海龙说，“南卫村建档立卡贫困户卫世业贷款五万元搞设施蔬菜，半年下来赔了三万多元，脱贫不成，还加重了负担。”

农业收入仍是农村居民家庭经营收入的主体。据统计，2016年农村居民经营净收入中，一半以上来自农业。但农村居民农业净收入增长放缓，2014至2016年增速分别为6.8%、4.6%和1.1%。主要原因是国外低价农产品进口冲击加大，国内部分农产品价格持续下滑，粮食等农产品收益下降，农业净收入增长困难加剧。同时，农业抵御自然灾害能力仍较弱，2016年部分地区遭受自然灾害影响较大，农业出现减收。

当前，惠民政策对收入增长的拉动需要新着力点。济南市民朱桂华去年从一家企业退休，退休金每月1800多元，她说，今年企业退休人员工资涨幅是6.5%，这一幅度是近十几年来最低。很多企业退休人员退休金基数较低，6.5%的增幅对于她来说只涨了不到120元，增长与心理预期不符。

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待遇刚性支出加大，浙江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抚养比从2010年底的7.08下降到2016年底的2.79，2017年浙江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预算出现赤字，可持续发展面临挑战。

近年来，城乡居民转移净收入较快增长，得益于各项社保标准提高和扶贫投入增加。随着政府转移支付力度不断加大，财政负担加重，持续出台普惠性惠民政策的难度加大。多位受访专家表示，如果没有新的普惠性政策出台，已有惠民政策标准没有较大提升的话，难以支撑居民转移净收入继续保持较快增长。

健全收入调控制度

针对当前就业形势，部分受访者建议，推进就业创业增收，深化工资制度改革，完善收入调控制度，深化机关企事业单位工资制度改革。

推进就业创业增收方面，多位受访者提出，一是推进众创空间、创业孵化基地等创业平台建设，落实就业创业服务补贴、孵化补贴等政策，降低创业门槛。鼓励农民从事电商创业，搭建创业服务平台，充分利用农场存量建设用地等建设农场创业基地。二是促进重点群体充分就业，完善就业困难人员认定和援助制度，实施分类精准帮扶，开发公益性岗位用于安置就业困难人员。三是加强职业技能，提升就业质量。新建升级高技能人才公共实训基地，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探索建立劳动者个人学习账号和学分累计制度。实施家庭农场主、现代青年农场主、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带头人等培训计划，加快培养职业农民。

深化机关企事业单位工资制度改革方面，专家建议，一是积极培育企业职工工资公决和正常增长机制，让职工在工资增长中享有更多“话语权”。建立企业利益分享机制，鼓励混合型所有制经济实施员工持股。二是探索建立符合事业单位行业特点、实行以增加知识价值为导向的收入分配激励机制，建立按照技术、贡献等多要素分配机制。对高层次人才可单独制定收入分配倾斜政策。三是稳步提高机关工作人员收入。在规范津贴补贴基础上实施地区附加津贴制度，合理调控不同地区工资差距；规范奖励性补贴，赋予地方一定考核奖励分配权，重点向基层一线人员和业绩突出人员倾斜。

此外，在健全收入调控制度，促进收入公平方面，朱桂华等企业退休人员说，虽然政府提倡养老金并轨，但与机关事业单位退休人员退休金相比，企业退休人员退休金基数低，即使保持同一涨幅，增长实际数额差距仍然较大。可根据机关事业单位退休人员和企业退休人员退休金基数差别，制定更有针对性的养老金增长幅度。

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陈斌开建议，继续完善初次分配中机会均等化政策。低收入阶层收入的提高主要依赖于非农就业，其就业方向往往是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可对这类企业提供扶持，以提高中低阶层收入水平，比如通过财税优惠政策和金融政策鼓励中小企业发展。还可以加大对低收入群体的转移支付力度，提高转移支付效率。例如，在税收制度方面，可充分发挥税收作为再分配工具的作用，降低中低收入群体和中小企业税收负担，加强对高收入群体的税收征缴力度。

南昌市湾里区地税局局长喻子近建议，适当提高起征点，让中低收入阶层受益，逐渐壮大中等收入群体。发挥个税在国民收入再次分配中的作用，增强对资本性、财产性收入的调节，调节过高收入，缩小贫富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