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体现新时代文艺精神的又一力作
2018-08-20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文艺创作也是时代变革大潮孕育的精神之花,它吐露的是社会、文化、历史与现实发展动态的理想主义气质。2017年冯小刚导演的新片《芳华》初现银幕,便以一种淡定平和而又含蓄热烈的美学之姿,既深情回望了一段过往青春岁月的故人故事,又不无冷峻地审视了时代壮阔前行的步履声中平凡小人物的人生芬芳。影片无论是叙事格局,还是主题内涵,或是人物塑造,都堪称是近年来步入社会发展与文艺发展“新常态”的中国电影创作结出的一枚丰硕果实。
创作观念:不矫饰,不虚情
影片《芳华》从题材上讲,与近年来中国电影市场上曾经掀起的一波“青春怀旧”电影潮之间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相似性。而从影片叙事中所实际投射出来的创作观念来看,《芳华》的创作动机已经逾越了一般意义上对“青春”叙事资源的浪漫化的艺术想象与艺术处理。影片《芳华》以较为开阔的叙事格局在银幕上讲述了自“文革”后期以来直至“文革”结束,当代历史新时期开启后的伴着理想,伴着真诚,伴着激动,伴着青涩,伴着冲动的一代人的青春故事。
《芳华》的“青春”是不矫饰的青春,那里有欲言又止的政治动荡年代里的人情冷暖,那里也有对“集体与个人”、“自由与压抑”的二元关系的自省与反思。《芳华》的“青春”是不虚情的青春,上至高干子弟,下至木匠儿子,这一系列真实人物在时代裹挟下所呈现的人生断面充满了“爱与被爱”的自嘲与慌乱,电影故事里的“青春”不无浪漫与残酷共舞的支离破碎,不无被放逐、被失去、被伤害、被误解的无助无奈与抗争别离。《芳华》的创作拒绝了对世俗难舍的欲望镜像里肆意想象出的“一地鸡毛式”青春的把玩与自渎,也在一定程度上告别了对无可追忆与挽留的宝贵的“青春回忆”的煽情与耽溺。在这份“青春记忆”里既有鲜花装点的青春,也有血渍装点的青春,电影作者既不粉饰青春岁月的自私与歧视,也不拔高青春影像的热情与浪漫,在电影《芳华》的“青春”里,细腻而深沉地展现着一代人无言的痛、无悔的爱、无情的伤,这里有着深刻的时代错位、爱情误读、人情冷暖、人性起伏……从这个意义上说,《芳华》影片里“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爱恨、有梦想,都有内心的冲突和忧伤,”这无疑是新时代电影艺术对“人民性”书写的一次成功实践。
主题内涵:有情怀,有担当
大时代的急进步伐催落了多少人的人文理想和多少人际间的温情,作为电影《芳华》里承载着一代人“青春芳华”深刻精神烙印的“刘峰”与“何小萍”在经历了理想破灭和情感创伤之后,却始终捡拾着被众人放逐的美好心灵。《芳华》的可贵之处正在于历经时代沉浮,却始终以一种斑驳而清澈的叙事大格局聚焦于个体生命的悲欣交集,对无论是顺应了发展潮流的,还是被所谓潮流抛弃的“花开花落几春秋”的一个个鲜活生命的一次次绽放与夭折,始终充满来自感同身受的温情与敬意。这种清醒与冷峻并存,不喜亦不悲的创作态度催化了一个经由“青春书写”而升华出的兼有“历史审视”与“现实触摸”两重性的深邃主题内涵。
“文工团”作为某种红色文化的象征物也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乌托邦,电影《芳华》的“青春告别”,也必然地成为对乌托邦的告别。《芳华》的可贵也在于面对这种与成长体验密切纠结在一起的“告别”,显示出来的却是“洗尽铅华呈素姿”的平静与热烈的辩证统一,一举走出了对“致敬青春”的集体缠绵与激愤,而深刻聚焦于个体与时代的记忆伴随着真情实感而发生的一次次碰撞,这何尝不是最具时代张力的现实主义美学,凸显出电影创作者的一种坦诚。在坦诚的电影故事讲述中,我们看到了真诚在现实面前无力的坚持与放弃,我们也看到了暧昧的色调一度弥漫着激情昂扬的文工团,“青春”于是更像是一座衰朽的围城,里面的人想冲出来,外面的人则未必能够冲进去,唯有“刘峰”与“何小萍”迟到的拥抱成为在时代的呼喊与细雨交织中,与理想的最后告别。
不落俗套,满蕴“伤痕”的电影《芳华》,把创作的情怀落脚于个体自由选择与时代大趋势之间似乎永无可能的对话,把创作的思想穿透力和审美洞察力深埋于个体自我精神与物质间的隔绝以及个体与时代氛围之间深深的裂痕。这岂非正是新时代电影文艺“感国运之变化、立时代之潮头、发时代之先声”的使命担当,从而从容不迫地高扬出信仰之美、崇高之美、道德之美。
艺术表达:讲品位,讲格调
电影《芳华》是一部能够代表2017年国产电影美学高度与精神高度的优秀作品。从艺术品位而言,《芳华》的创作自觉置身于时代主流之内,满怀真诚感情与热切观照,以自己的方式践行着沟通历史与现实,衔接生活与艺术的银幕书写。《芳华》已经脱离一味逡巡于“青春私隐”和“人性暗影”的创作窠臼;《芳华》已经从漠视时代现实,一味张扬自我个性与一味表现浅层的个体欲望的所谓“时尚”中走了出来;《芳华》已经不满足于仅只将艺术创作的笔触拘囿在对自身幽闭的身体和心灵世界的描绘上;《芳华》已经以某种卓越的艺术格调完成着作品与“时代”和“历史”的精彩的精神对话。
《芳华》的艺术格调在于对时代感的真诚塑造以及对人性人情与人伦人道的深情呵护,尽管全片没有“大明星”和“时尚达人”的星光灿烂,却实实在在书写着人物的骄傲与落寞,时代的悲欢与希冀。影片里有物质短缺年代“文工团”的“世外桃源”,有劳改“右派”与“牛棚”官员的“女儿们”各自对亲情与尊严的理解,又有被集体放逐的“活雷锋”渴望在战场上“杀身成仁”的精神洁癖,也有瞒报年龄入伍,十六岁战死南疆的另一种“青春”,还有高干子弟在1990年代初的海南淘金热中的“圈地运动”……《芳华》在与时代的亲密接触中,以一种“临行密密缝”的高妙方式,从具体人物入手,从现实细节入手,从不言而喻与设身处地入手,从“于无声处”与“欲辩忘言”处入手,从而彰显出创作者在艺术格调上的思想洞察力与艺术感悟力。作为一部必须体现也能够体现新时代电影文艺价值的优秀作品,《芳华》完成了属于它的思索、纪录、书写与引领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