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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性的污秽》中探析菲利普·罗斯对于自我主体的再思考

2018-08-18张锦秀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8年5期
关键词:菲利普罗斯

张锦秀

摘 要:菲利普·罗斯(1933年— ),自从1959年发表他的处女作《再见,哥伦布》到2012年他宣布封笔,这位产量丰富、笔耕不辍的文学巨匠以“我已经将我拥有的天赋发挥到极致”[1]终止了自己的创作生涯。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写作生涯中,罗斯以一个犹太裔美国人的作家身份不断地对作品本身、犹太传统价值观、犹太身份、自我与他人等问题做深入的探索和追寻,使得他的作品有着更为深层次的探索意义和与时俱进的多样性。在罗斯后期的作品“美国三部曲”《美国牧歌》《我嫁了一个共产党员》《人性的污秽》中,其所倡导的“彻底的游戏态度和致命的严肃关怀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2]的创作观体现得更为全面具体。本文着重研究《人性的污秽》这部作品,笔者将从主人公科尔曼处理自我身份、福妮雅不断的逃离心理以及莱斯·法利这一人物来分析作者对于自我主体缺失的思考与构建,以此达到,在当代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下,我们对于自我主体意识的重新审视与建构问题的思考。

关键词:菲利普·罗斯 自我主体 背叛

《人性的污秽》是菲利普·罗斯于2000年发表的一部作品,与1997年发表的《美国牧歌》和1998年发表的《我嫁了一个共产党员》这两部作品合称为“美国三部曲”,其中,《人性的污秽》是三部中较为杰出的著作,小说以1998年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性丑闻为背景,辅之以越战老兵的生活经历来描写越南战争带给人们的精神伤害,使得作品在宏大的政治与历史的背景下展开。小说以社会中一个普通人科尔曼·西尔克一生的经历,来探讨社会与历史的污秽、揭示人性的污秽以及审视人对自我的不断背叛与渴求。书中的人物内森·祖克曼作为一个旁观者和参与者,将科尔曼与自己的家庭、女友、工作连贯起来,从而为读者展开一个暮年老者疯狂追求自我的一生,科尔曼最后与女友福妮雅的意外死亡,也让笔者对两人坚持自我的理想追求有了更深層的反思与思考。本篇论文将从自我主体的角度出发,进一步探究菲利普罗斯对于自我主体的缺失与构建问题的思考。

一、科尔曼·西尔克—隐藏在身份背后的秘密

科尔曼·西尔克是一个肤色极浅的美国黑人,他靠着自己先天的皮肤优势假扮成犹太人进入美国社会,并成功成了雅典娜学院的一名古典文学教授。原本他可以这样隐姓埋名地靠着犹太人的身份享受着自己一直所追求的人生。但课堂上一次偶然的点名成了他一生的转折点,因为对从不来上课的两位黑人学生用了“spook”一词(这个单词还有“黑鬼”的含义),他被污蔑为“种族主义者”,受到学院各个阶层的强烈指责。他辞掉了雅典娜的工作,妻子也在这次事件的精神打击下去世。除此之外,七十一岁的科尔曼与三十四岁女清洁工福妮雅的情事也被他人拿来作为笑谈和攻击诋毁他的工具。最后,科尔曼与福妮雅在福妮雅前夫莱斯·法利制造的车祸中死亡。“他自童年起所向往的就是自由:不当黑人,甚至不当白人——就当他自己,自由自在。”[3]108对于科尔曼来说,种族身份是通向自由之路的束缚。科尔曼的葬礼形式是按照犹太人的传统仪式举办的,在他人眼中,他是一个真正的“犹太人”,科尔曼似乎最终成功找到了自己的自由之路,他摆脱了黑人身份,得到了大家在葬礼上给予的“尊重与缅怀”。科尔曼最终因为背叛自己的黑人身份而受到死亡的惩罚,科尔曼违背父亲意愿去打拳击、冒充犹太人参军、断绝与家人的往来娶白人犹太女子等似乎是在追求自我、坚守自我,其实,科尔曼从开始背叛自我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自我。正如书名《人性的污秽》所隐含深意的一样,自我背叛就是人性的污秽,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用任何种族来掩盖自己的原本身份再去追求自我,显得滑稽可笑。科尔曼最后在事业上的身败名裂,与福妮雅的关系也被众人作为娱乐谈资以及因为福妮雅的关系导致最终被其前夫谋害死亡的结局,这是作者犹太传统价值观“因罪受罚”思想的反映。背叛自己的家庭和种族,最终受到死亡的惩罚。

科尔曼在遇到福妮雅之前,所交往的女友都是白人,他对于她们的身体有着疯狂的热爱与崇拜。在与白人女友亲热时,科尔曼会在白人女友的身旁转来转去,欣赏女友白的发亮的身体。科尔曼对于白人女性裸体的欣赏和热爱,并不是简单地性欲望,而是科尔曼生命功利主义的深刻体现。白色是活力和生命力的象征,而黑色则是死亡阴郁的代名词。科尔曼在这种对白人女性身体的迷恋和赞美的生命功力主义的支配下,一直不敢在白人女友面前完全裸露自己的身体,遮蔽自己的身体也证明了他对真实自我的掩盖。直到科尔曼遇到福妮雅,在与福妮雅做爱时,他完全将自己暴露在福妮雅面前,这个时候的科尔曼才放下自己所推崇的生命功力主义,他裸露自己的身体,真正的开始展现自我。

二、福妮雅·法利的不断逃离——自甘堕落的生活态度

福妮雅是美国上流社会中的一员,因为十四岁时受到继父的强暴和伤害,她逃离了自己的家庭。她伪装成文盲,做清洁工、挤奶工,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他把故事从头到尾讲给他听的时候,她倒是认真的听了,但并不是因为她发现故事不真实或不可信或稀奇古怪——也当然不会因为她觉得这种行为该受谴责,不、在她听来,恰恰与生活本身相吻合。”[3]352这是科尔曼告诉福妮雅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书中对于福妮雅的描写。由此不难看出,福妮雅对于生活本身的深刻理解以及对于人性的深刻透析。但福妮雅对于生活的磨难甚至生活本身时选择不断地逃离和躲避。当受到继父侵害时,她逃出自己的家庭。当前夫赖斯·法利精神失常,常暴力袭击她时,她立刻逃离婚姻。她洞悉生活和人性的劣根性,却从不反抗或者直面现实,她只是一味地逃跑、接受命运、自甘堕落。在她明明知道前夫莱斯已经对自己和科尔曼的生命构成了严重威胁的情况下,她也只是想着躲起来,最终导致两人的死亡。福妮雅这种不断躲避、任命运凌迟、自甘堕落的心理也是作者罗斯所不赞同的。“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他们的地方。”[4]《圣经》中提倡不应该听从命运的摆谱而自甘堕落,福妮雅最终的死亡是自我堕落的惩罚,也是她背叛自己的阶级,假扮成不识字的人流落在社会底层的惩罚。

三、莱斯·法利——一个种族主义者最后的理想胜利

莱斯·法利是福妮雅的前夫,也是造成科尔曼和福妮雅死亡的凶手。莱斯是一个越战老兵,越南战争代表着他保卫祖国的理想,越战失败后,他回到自己的祖国,再难融入到自己的社会。越战的失败代表了他保家卫国理想的破灭,代表了他建设美国强大地位的美国梦的破灭。极端的种族主义让莱斯想要消灭所有与自己不同种族不同国籍的人。在看到科尔曼这个犹太教授与自己前妻的不正当关系后,他在对福妮雅仇恨的谎言下开始了自己清除不同种族人的复仇梦。他的保家卫国的理想此时转变为了保卫白人血统纯正的种族理想,科尔曼必须要死,他是犹太人,他不应该存在于美国白人社会中,对于莱斯来说,科尔曼的存在是对白人这个种族的玷污。最后,莱斯开车将科尔曼与福妮雅撞入山崖导致了两人的死亡,完成了自己维护种族正统血统的胜利,这个胜利代替了越战失败的挫败感。之后,莱斯恢复了正常生活状态,独自坐在湖边钓鱼,不再需要去医院治疗。莱斯·法利是一名激进的种族主义者,他也是当时美国激进青年的典型代表,同时也是作品中唯一一个犯了罪,有明显罪恶的人,最终莱斯却逍遥法外,未受到任何法律惩罚。媒体和人们都在谈论科尔曼和福妮雅死亡时的姿态,无意探究造成车祸的真正原因,和法律一样在放任罪恶。莱斯最后的自由既是社会法制的污点也是人性罪恶的污点。

四、罗斯对于自我主体的思考及意义

在《人性的污秽》这部作品中,无论是科尔曼对于自我身份的背叛,还是福妮雅对于阶级身份的背叛以及本篇文章中未曾提及的德芬尼鲁斯对于自己国家身份的背叛等等,作品中的人物都在背叛自我,同时又坚守着追求自我的理想。在罗斯看来,人在背叛自我的时候就是在自我迷失,自我背叛就是人性的污秽。“我是谁?”这个问题一直贯穿于罗斯作品的始终。“自我的困惑”也是罗斯一直在探寻和思考的问题。在这部作品中,罗斯以每一个人物对自我身份的背叛重新审视自我身份的缺失问题,自我主体意识的迷惘问题。人在背叛自己所固有的身份、家庭、阶级等这些与自己本位一体的情况下,追求本质自我似乎变得缥缈和毫无意义。科尔曼带着犹太人的身份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却始终恐惧他人会看到自己的皮肤而怀疑自己的身份,即使他肤色很浅,无人怀疑,科尔曼仍旧会恐慌不安,这也是作者罗斯对于自我的另一种思考,在背叛自我的同时又被自我背叛,认不清自我或者说试图掩盖自我本来面目的心理越急切,自我认知便越清醒和强烈,作为以他人身份活着的自己也便越惶恐不安。罗斯说:“我曾花了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时间来关注媒体上对我的批评和指责,似乎这已经够了。”[5]我们不难看出罗斯从不同角度对于自我审视的关心,也许正因如此,罗斯对于自我问题的探索才会不断的反映在他的每个时期的作品中,而他对于自我主体退却与构建的思想才会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有研究和学习价值!

参考文献

[1] 江楠.菲利普·罗斯79岁宣布封笔[J].新京报,2012:11,21.

[2] Searle,George J.ed.Conveisation with Philip Roth.Jackon:Univei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992:98.

[3] 菲利普·罗斯.刘珠还,译.人性的污秽[M].译林出版社,2011:108.

[4] 摩西,大卫,约翰,等.狄考文,富善,鲍康宁,等,译.圣经[M].中国基督教协會,南京爱德印刷有限公司,2013:282.

[5] 萨拉·戴维森.与菲利普罗斯谈话[J].译文,2008(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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