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葬礼

马挺

一位耄耋长者对我说：“在日本，可是死不起啊。”后来才知道，在日本办丧事是很费钱的，不但墓地昂贵，而且诸项事宜花费不菲。仅给死者请一个刻在墓碑上的“戒名”，就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日元。

人死了，先要在家里或寺院办“通夜”，相当于中国的守灵。这时，前来吊唁的多是亲戚挚友，在专用信封里放上钱，登记姓名住址，然后到灵前烧香。日本人的丧事，一定有和尚在那里敲木鱼念经。这时烧的香像粗粝的沙子，捏起一点儿，举到额前，放入燃著的香炉里，一次也行，三次也行。面对遗像合十敬礼后，再向守灵的亲属表示悼念，就结束了。其中关系更近的人，会被请到后边吃饭喝酒。这里觥筹交错，热热闹闹，与灵堂的肃穆气氛迥然不同。

“通夜”往往是在当天或第二天临时通知。如果死者是公司的上层（即使是已经退休的），原来的部下们就得马上赶去，甚至还得帮忙。所以，公司的衣帽柜里，要常备黑西装、黑领带；抽屉里放几个丧用信封和一串念珠（合十时，套在手上）。

几天后，举行“告别式”，认识的人都可以参加。“通夜”，顾名思义，你多晚去都可以，“告别式”就不能迟到。因为一到点，灵车就走了。在日本开车，不能按喇叭（除非有危险），灵车启动，前往火葬场时，可以鸣笛一声。骨灰由亲属用筷子拣出，放入骨灰瓶，等七七四十九天后，纳入墓穴。因为往往是一个家族一个墓，请和尚打开封石放进去就行。如果另置墓地，那就不知要花多少钱。所以，也有人干脆“散骨（灰）”，回归自然。

从火葬场出来，忌讳原路返回，怕鬼魂跟着回来。葬礼后，会发给你一小包盐。进家门以前，要将盐撒在身上、脚上，以洁身辟邪。这是神道的习惯，与佛教教义相左。神道认为，人死了是污秽的。

一位老妇人希望“生前葬”，自己给自己办葬礼。与其委托葬仪所包办一式一样的，不如按自己的意愿来办，还可以在死前亲自向邻居、亲友和孩子们表示感谢。向和尚咨询，居然得到同意，提议让他们老夫妇一起办。接到“生前葬”通知的亲友，有些困惑应该穿什么衣服，参加葬礼应该一身黑，可是，本人又活着……最终，大家都穿了平时的服装。说是葬礼，却和婚宴一样，在酒店请客，有乐队演奏，有舞蹈表演，尽兴而归，费用也是高达五百万日元。本人的体会是：人生好像告了一个段落，从此，更加珍惜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