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水者

□马晓丽

我常看见自己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泅水。海水很深，彼岸很远，我时而鼓起勇气奋力划水，时而一动不动地任身体在水面兀自漂浮。没有人，周围很少有人出现。即便偶尔出现个把人，相互间也不会靠得太近，会保持着泅水者之间的安全距离。

我喜欢这种状态，孤独而自在。

在我看来，每一个文学写作者都是孤独的泅水者。起初，我们都是被彼岸的风景所吸引，不管自己会不会水，就不顾一切地跳进大海。直到精疲力竭后才发现，原以为触手可及的彼岸，其实距我们十分遥远。我是在很久以后才明白，要想抵达理想中的彼岸，不仅需要充沛的体力，还需要高远的目光。而我则明显先天营养不良，我的成长环境导致了眼界受限，泅水的力量不足，姿态也不够优美。除这些自身局限外，还有很多外部因素的干扰：海面雾大，会遮蔽我们的目光；海上风高浪急，会把我们卷入海底；常常我们隐约看到了彼岸，正积蓄力量奋力前行，太阳却忽然间沉落，四周陷入黑暗，一切又要待天亮再重头来过……

泅水多年，至今，我仍对远方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彼岸充满着向往。虽然我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难以抵达，虽然泅水者心里都明白，很少有人能够成功抵达彼岸。但是没关系，这不正是文学令我们着迷的地方，正是文学的魅力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