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讯飞”刘庆峰：创造千亿市值的AI语音拓荒者

◎文／世纪

在语音领域默默深耕了19载，刘庆峰终于带领科大讯飞成为了一家市值千亿的AI创业公司。但是这显然不够，在他心里，或许早已埋下一家百年老店的种子……

缘起：理科少年结缘语音实验室

刘庆峰有两个为人所熟知的身份：科大讯飞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语音及语音信息处理国家工程实验室主任。

年少时一心想做科学家的刘庆峰，进入语音和人工智能行业，纯属偶然。

“在理工科上有天分。”这是很多人对刘庆峰的评价。从5岁起，刘庆峰就开始帮母亲算账，到了初中、高中，他一路包揽物理、数学等竞赛一等奖。高考前，学校将唯一一个清华大学的推荐名额给了他，他却选了中国科大。“清华出工程师，北大出政治家，科大出科学家，我就想当科学家。”

1990年与刘庆峰同时入学的，就有13个省市的高考状元。开学报到后，学校进行摸底考试，数学题目出奇的难，及格的没几个人，刘庆峰却拿到最高分94分。一个学期后，在复变函数、微积分等多门考试中，他都拿到第一名。

大二时，刘庆峰准备转到数学系。因为数学系有更多留学名额，他想一毕业就出国搞科研，实现当科学家的梦想。但机缘巧合，他被王仁华教授选到语音实验室。这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刘庆峰

“王仁华教授是科大第一个让本科生在实验室搞研究的，我就是其中之一。”刘庆峰说，“我一看，实验室里太有意思了，机器居然能说话！我就留在了实验室。”

后来，王老师拿来一款日本设计的软件，他想让刘庆峰试着把它的效率提高一倍。没想到，刘庆峰竟用一个月时间把它的运算速度提高了10倍。王老师说：“你干脆用它做一个语音合成器。”刘庆峰很快就鼓捣出了这样一套语音合成系统，还去参加了全国比赛，评委们对他的作品都感到很惊讶。

1996年，刘庆峰在王仁华老师的引荐下，跟着88岁的语音学大师吴宗济学习。才过了3个月，吴宗济就对他说：“我40多年积累的语音学知识全被你学走了，太高兴了！”正是在吴老师身上，刘庆峰体会到老一辈科学家的家国情怀。那时，IBM、微软等国外企业掌握着中文语音技术的核心，“吴先生跟我们说：‘语音是文化的基础和民族的象征，中国被人掐住了咽喉。’吴先生希望未来中文语音技术是由我们中国人做到全世界最好。”

当时，语音合成有两种方法：一是把每个音节拼到一起，音质好，但计算机读出来显得很顿、很不自然；二是模拟人发音的生理过程，把气流、声带等设计成各种参数，听起来就很流畅，但音质不高，吐字不清。1998年，刘庆峰巧妙地把这两种方法结合起来，在业界率先让计算机语音合成水平达到3分，在国际上拿奖拿到手软，引起巨大轰动。“播音员水平是5分，普通人说话水平是4分。”目前，他已让机器的英语口语水平达到4.2分，“美国的MIT能拿3.6分，我们是全世界唯一超过4分、比普通人念得好的。”

创业：凡不看好语音的，请你离开

1999年，读博士二年级的刘庆峰开启了自己的创业历程。创业之初，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这一年，科大讯飞核心团队的月工资还不到2000元，能给员工按时发工资是折磨公司管理层的一件头等大事。2000年初，刘庆峰心理压力很大，每个月花的钱比挣的钱多，账面上的资金越来越少，甚至靠打借条才把实验室年底的薪水发了。

2000年对刘庆峰来说是个重要拐点。他起初还抱着做不成就离开的想法，反正出国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但当时突然有一笔3000万的风险投资进来了，这给了他很大震撼，“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大家都这么信任你，再出国，再把这些东西丢在一边，有点愧对大家的信任。”刘庆峰回忆说。

2000年，刘庆峰召开了一个讯飞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半汤会议”。会议上有人说，我们不如做房地产吧，有科大的社会背景，政府又支持。但刘庆峰坚持认为：讯飞应该做讯飞该做的事。“凡不看好语音的，请你离开。”

“半汤会议”上，刘庆峰确定了两个原则：“第一个原则，我能作为行业的第一。第二个原则，100亿的规模。”提出这个目标的科大讯飞，当时还只有一个中文语音合成。

刘庆峰在创业过程中，遇到了一个重要人物——柳传志。当时联想成立风险投资，看了300家公司，第一家投的就是科大讯飞。柳传志和刘庆峰谈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刘庆峰谈了他对语音技术未来的看法，怎么整合源头技术，为什么能在中文领域成为全世界第一。柳传志问刘庆峰：“庆峰，你最后的目标是什么？企业规模准备做多大？”刘庆峰回答：“我要超过联想。”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联想领投科大讯飞。

不过，创业的过程并没有因为联想的领投而一路绿灯。回顾1999年到2003年的五年，科大讯飞始终不见盈利，有媒体评价当时的科大讯飞“技术一流，财报末流”，简直就是消耗股东的耐心。联想的投资经理参加完科大讯飞的月度会，回去之后就哭了，说没想到讯飞业绩这么差。

“我当时没有太多的歉疚，我只是想告诉她，我以后会给你挣钱的。”刘庆峰回忆当时的情景说。他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科大讯飞在上市之后，成为联想投的第一批所有投资项目中，回报率最高的。

创新：语音合成全球领先

上市是科大讯飞的转折点。2008年，科大讯飞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成为中国语音产业界唯一的上市企业，也成为全国在校大学生创业首家上市公司。

刘庆峰清晰地记得：“科大讯飞上市的时候，发行价12块6毛6，上市当天高开高走，增幅122%，变成了28.21元一股。”这一年，科大讯飞首获全球说话人识别大赛桂冠。

此后，科大讯飞开启了开挂模式：在竞争中扭转了中文语音市场几乎全被国外IT巨头垄断的格局，占据了80%以上的主流市场，并连续七次夺得国际英文合成大赛冠军；2017年科大讯飞被《麻省理工科技评论》评为全球最聪明的50家公司第6名；讯飞成为全球第二大智能语音公司、沪深两市市值最高的软件企业，拥有3亿多用户；2017年11月16日，科大讯飞与百度、阿里、腾讯同时进入首批“国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开放创新平台”。

现在，科大讯飞已成为亚太地区最大的语音与人工智能上市公司，在语音合成、语音识别和自然语言理解技术等方面居于全球领先位置，人脸识别技术更是超过美国联邦调查局。

创业之初的那几年，科大讯飞一直经受着关于盈利能力的质疑。“我们就做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会用成绩证明给所有人看。”刘庆峰说，“要脚踏实地，实实在在以刚需和代差寻求科大讯飞的主要战略方向和做产品的精神。”

脚踏实地的精神，也在科大讯飞的园区设计中得到了体现。园区内最显眼的是一座名为“顶天立地”的雕塑，“最需要的是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不要忘了我们的初心。”刘庆峰一直把“顶天立地”形象地作为公司的发展战略，希望科大讯飞的技术顶天、产品立地，公司的品格和价值观顶天立地，科大讯飞每个人是顶天立地的。

未来：用人工智能改变世界

2017年10月24日，科大讯飞（首届）1024开发者节

合肥大蜀山西边科大讯飞办公楼20层，是刘庆峰的办公室，这里刻着一句沃特·迪斯尼的话：“只要世界上还有想象力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完工。”

刘庆峰18年前对科大讯飞的想象是成为行业第一，100亿的规模。18年后，科大讯飞目前的核心技术代表了国际最高水平，已占有中文语音市场70%以上份额，市值突破1000亿元。

有人问刘庆峰，现在科大讯飞距离登顶，还有多久？

刘庆峰说：“我感觉才起步。等到真的登顶，对企业来说不是好事，那意味着要走下坡路了。我更愿意每个时刻都给团队看到一个新的山峰在前面。”

刘庆峰喜欢爬山，科大讯飞团队建设的保留项目也是爬山。他更喜欢的状态是：当你在这个山峰快要登顶的时候，你看到另外还有一座大山在前面。这样才能不断地有状态，这才叫这山望着那山高。

如今，刘庆峰更认同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企业家就是带着一群孩子赶夜路的母亲。“因为路上可能有打劫的，可能有挖坑的，可能有各种勾搭你犯罪的，你在未知的风险中行走，还要保护身边的一大帮孩子。”刘庆峰所期待的未来，科大讯飞能在主要领域成功，同时，围绕科大讯飞，形成十万以上成功创业者的生态。

刘庆峰说，自己最欣赏的公司是谷歌。谷歌当年通过技术服务和商业模式成功。但是谷歌盈利之后，在源头技术上，不断用梦想去突破，从谷歌眼镜到无人驾驶到人工智能。在技术领域，就应该凭技术PK。直到现在，科大讯飞每年的科研投入在年产值中能占到25%，不求任何短期回报，完全是为了科学探索。他希望科大讯飞变成这样一种企业——它比科学界更知道未来技术会发展到哪一步，比用户更知道未来他们需要什么。

2017年，在科大讯飞成立18周年的成人礼上，刘庆峰为2029年，也就是三十而立时的科大讯飞，也为10年后的自己，写了一封信：

老刘你好，首先祝贺你在十年后依然保持了创业初期的激情和返璞归真的童心。更祝贺你终于有时间从容地爬山、游泳、陪伴家人和战略务虚了，因为人工智能助手帮你做了50%以上董事长的常规工作。你在2017年科大讯飞18岁成人礼上为2029年三十而立时，对讯飞的展望和对个人的展望，虽然还封存在那个盒子里，但很多已经提前实现了。我去学校现场看了，你所设想的人工智能改变教育，已经把老师批改作业的工作量减轻了90%，备课效率提高了50%……

也许，在刘庆峰心里，已经埋下了一家百年老店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