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如母
2018-08-14杨建平
杨建平
常言道,长兄如父。而我要说,大姐如母。
我家姐弟五人,我排行老二,大姐比我长六岁。因为长六岁,她和她的同龄人一样,小学时赶上“文化大革命”;中学时下厂锻炼,肚子里没喝过多少墨水。毕业后上山下乡,在桓仁拐磨子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三年,后来由于家庭比较困难,抽调本溪矿务局上班。她上班时,父亲已病,退休在家。大姐在井下看皮帶,挣的钱除零用外,其余全交给父亲,和父亲共同支撑这个家。而父亲卧床三年间,她撇下老公与儿子守在父亲身边照料,直到父亲安详地离开人世。
对我来说,大姐像母亲,在我人生的几个节点,是她,让我走出了低谷。
1985年,一个秋风萧瑟、落叶飞舞的周末,我的心里写满了戚愁。大四了,准备考研,可每月十元的生活费早已让我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还哪里有钱买复习资料呢?我无数次地仰望星空,不断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翌日,我怀着无奈给在林盛煤矿幼儿园做保育员的大姐写了一封求助信,在焦灼与忐忑中等了一个多星期,姐姐回信了,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信:
“建平,别担心,你要考研,我支持你,以后我每月给你寄二十元。”
寥寥数语,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仿佛在茫茫黑夜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仿佛身处绝壁找到了一条生路。我拿着这封信高兴之情无以名状。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争取实现梦想。虽然经过努力,我与研究生失之交臂,但大姐信守诺言,每月二十元钱照给不误,直到我大学毕业。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一个月才挣八十元钱,这二十元是她一个月的奖金啊!
1993年,在女儿三岁时,不安分的我又考取了辽宁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但是,摆在我面前的难题是老公上班、女儿又小,正是需要妈妈照顾的时候,我总不能带着孩子去读书,我再次陷入尴尬无助的境地。
转眼到了八月,快要入学了,孩子的事还没有着落,我愁得牙疼,脸肿得像馒头。姐姐知道了,又劝我道:“如果你放心,我帮你带,反正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有了姐姐这句话,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我顺利去大连读书。
转眼到了2013年,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了,准备去英国留学。这本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签证需要三十万存款证明,这又成为求学路上的拦路虎。问过所有的银行无果后,我和老公像热锅上蚂蚁,整天商量对策。在所有亲属一一删除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大姐。这些年来大姐省吃俭用,手里能有些积蓄,可她一家三口直到现在还蜗居在三十多平方米的单室,一直想换房,我们真的难以启齿。
中秋节到了,大姐与姐夫来到我家,酒过三巡,我试探着问大姐:
“女儿出国需要存款证明,我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借我点?”
“行,我的房先不买,孩子上学要紧。”
大姐回答得很干脆,霎时驱散了多日积郁在我和老公心头的阴霾。我们的眼睛潮湿了,老公站起来,给大姐与姐夫深深鞠了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别的话就不多说了。”
如今,女儿学业有成,我不止一次地对她说:“你能出国留学,多亏你大姨的帮助,这份情,你要记一辈子。”
“都是亲姐妹,有困难帮一把是应该的。”大姐说得轻描淡写,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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