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要有儿童视角

日本著名作家、电视节目主持人黑柳彻子的代表作《窗边的小豆豆》讲述了作者上小学时的一段真实的故事。小豆豆因淘气被原学校退学后，来到巴学园。小林校长却常常对小豆豆说：“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呀！”在小林校长的爱护和引导下，一般人眼里“怪怪”的小豆豆逐渐变成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孩子，并奠定了她一生发展的基础。这本书不仅带给全世界几千万读者无数的笑声和感动，而且为现代教育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成为20世纪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作品之一。优秀的童书能发现儿童丰富的心灵世界，呈现儿童独特的生命存在状态，活灵活现如在眼前。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儿童之心，培育师者理当具备的儿童立场，我们组织了一次《窗边的小豆豆》读书沙龙。以下是这次读书沙龙的主体部分。

一

主持人（马志响）：读了这本书，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桑 玲：感受最深的是巴学园的孩子是自由呼吸的，他们拥有自我管理权，拥有尊重，拥有独立思考和醒悟的时间和空间。

“弄完以后，要把这些全都放回去。”这是看到小豆豆用粪勺舀东西时小林校长说的话。就一句话，没有重复，没有发脾氣，没有训斥，只告诉孩子一个道理：物归原处，从哪儿拿来的，就原封不动地送到哪里去。在巴学园，从来没有被教导“不许……”“不能……”“要……”，但日常生活中，孩子们不知不觉知道了很多：“比如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是可耻的”“看到乱糟糟的地方要主动打扫”“尽量不妨碍别人”等。

要求孩子养成的习惯，老师要清楚认真地告诉孩子，要心平气和多重复几遍，直到孩子“铭刻心头”，老师们言谈举止示范，孩子们相互提醒影响，这就是潜移默化的力量，润物细无声。

姚敬侠：在心平气和的背后，不仅是耐心，更是宽容和真爱。就像诗人所说，“不是槌的打击，乃是水的载歌载舞，使鹅卵石臻于完美。”

鹿颖颖：看来，说教真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主持人：是的，没有耳提面命，没有令行禁止，有的只是春风化雨。巴学园追求自由的教育，倡导自我教育，把孩子培养成富有个性的人，是给予我们最大的启迪。像这样的感受书中还有很多吧？

曹 培：《窗边的小豆豆》这本书给我最大的感受是“孩子的智力发展来自体验而非知识”。比如说《电车来了》这一章，听说是一辆“当图书室的电车”，大家立刻兴奋起来，也很好奇，“电车是从什么地方跑到学校里来的？”“是怎么来的？”孩子们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也许是用拖车运来的吧？”“有那么大的拖车吗？”“能装得下电车吗？”……睿智的校长小林先生让孩子们目睹了电车运来卸好的全过程。孩子们有了深夜穿着睡衣看电车的感受，亲眼看到并明白了什么是“滚轴”滚动。这些知识完全可以由老师第二天讲给孩子们听，但是我觉得我们老师讲得再精彩，孩子们获得的知识都比不过他亲身体验来得深刻，记得牢固。我们说经历是最大的财富，孩子们的体验是他们智力发展的最佳途径。

主持人：体验是最好的教育。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我们要试着放手让孩子自己去体验万千生活而不是仅仅传输知识，画地为牢，我们告诉孩子花是红的，草是绿的，哪个虫子是怎么样的，不及他亲自去摸一摸，碰一碰。给孩子空间，让他自由感受、体验各种事物，在体验和探索中获得智力的发展。除此之外，大家还有着怎样的感受呢？

鹿颖颖：读完此书，我最大的感受是：倾听是最好的陪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一个好老师能够影响孩子的一生！对于小豆豆这样一个被别的学校劝退的“问题学生”，初次见面，小林老师就耐心地倾听她四个小时的胡言乱语般的话。接下来是不停地鼓励与肯定。每次见到小豆豆，他都要说：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就是这句鼓励的话语，支持影响了小豆豆的一生！使她从一个老师眼里的“坏孩子”成长为优秀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作家以及联合国基金会亲善大使。可见，能够遇到一个好老师，的确是孩子们的幸运！

曹 培：给孩子一个舞台，他会还你一个精彩。

主持人：做一个好老师，要从学会倾听开始。倾听本身就是一种教育，它是师生之间的心灵之约。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倾听是最真切的关爱。小林校长对小豆豆心灵的谛听，源自于对每一个生命个体的尊重、理解、接纳、赏识与期待。

二

主持人：刚才大家发乎内心的发言都很好很深刻，说明大家都进行了深度阅读。这本书给大家的教学与管理带来哪些启迪呢？

桑 玲（校长）：初读《床边的小豆豆》是在十余年前，如今捧书再读心境截然不同。十余年前，我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小林校长带给我的是欣喜和感动，更多的是仰视和追随。而今，我是一个管理者，我试着像小林校长那样站在孩子的角度做教育。我相信，孩子们总能干好他们愿意干的事情。孩子们在班里自己找岗位，开门、洒水、开风扇、发作业、摆扫帚、整理桌椅，凡你能想到的他们都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他们定岗位，争岗位，人人有事干，个个热火朝天。这最小的舞台成了孩子初试身手的小天地。我相信，一句肯定的话可以燃爆孩子内心的小宇宙，点亮他的一生。我利用课间十分钟启动朗诵之星的海选，让更多孩子走上校园舞台，用声音为自己代言“今天，我为大家朗读……”。老师和学生现场点评，为勇敢的孩子送去鼓励和褒奖。我相信，经历就是财富，百炼方能成钢。我和孩子们排练《花瓣飘香》课本剧，从开始不知所以，不会说话，到后来声情并茂，引人泪下，从开始哭着放弃，到后来参加区艺术节，勇夺奖牌。校歌比赛，区艺术节、区冬季三项赛、区运动会，孩子们以昂扬的姿态转战每一个赛场，身上迸发出自信、阳光和梦想。

每个孩子都是发光体，每个人身上总有让人感动、震惊的地方，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理解他，帮助他，让他们身上迸发出向上的激情，快乐自由地生活着。

姚敬侠：十年前桑玲从老师的角度和十年后从校长角度再读“小豆豆”，角度不同，心境不同，体会自然不同。古人说：“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一本优秀的教育书籍，家长读了，幸福一个家庭；老师读了，幸福一个班级；校长读了受益的则是整个学校。

主持人：这是一本童书，虽然写了关于教育的话题，但它本身即代表一种教育立场，从桑校长的发言中我读出了这种立场，即教育的儿童立场，为此，她为孩子打造平台、提供机会，丰富体验。她让儿童站在阅读的正中央，站在活动的正中央，站在学校的正中央。一个孩子只要能做“最好的自己”，就是优秀的孩子。

儿童立场是新教育理想课堂的核心理念。儿童立场要求我们充分尊重儿童的内部生命情感，尊重儿童的不同智能，尊重儿童的认知方式，尊重儿童的成长规律。能够站在儿童的角度和高度设计课程、组织教学、实施管理，理解、宽容、呵护、引领孩子。具有儿童立场，教师才能由“心中有书”上升到“目中有人”的境界。

姚敬侠（教师）：刚才桑校长谈的是管理的角度，我想从教学的角度谈这本书的启迪。

阅读是心灵的遇见。在书中，我遇见小林校长，始于感动，终于震撼。也让我重新思考教师的担当。在平常的工作中遇到问题就会想若是小林校长，他会如何处理。见贤思齐，像小林校长那样说话、做事，不知不觉中连思维方式也发生了改变。

自然即课堂！在美丽的乡村小学，丰富的自然资源也鲜活了我的作文教学。我们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常常带孩子们走进田野、草莓园，游览桃花源，在田野里放风筝，孩子们自由体验，开心写作，他们的文字里流淌着自然的清新和生命的活力。记得一次游览过后，一个腼腆内向的女孩儿，写出了一篇有真情实感、文从字顺的文章，我特别激动，为她写了一篇随笔《小豆豆的花儿开了》。

主持人：无论是带领孩子走进田野、观赏“桃花源”，还是令“小豆豆的花开了”，都是顺应天性、尊重个性、遵循自然的教育。教育之道，顺天应人，这样的教育思想在姚老师“精耕细作”的课堂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

主持人：新教育不仅倡导校园里的师生共读，还倡导家庭阅读中的亲子共读，从家长的角度可以获得哪样的启迪呢？

赵红梅（家长）：《窗边的小豆豆》所告诉我们的家庭教育智慧有很多。作为家长，我感觉我最应该学习的是小豆豆父母的那份平静，那份等待，那份宽容与耐心。当小豆豆被退学时，当小豆豆和狗一起玩耍被狗咬伤耳朵时，当小豆豆掉进粪坑时……面对如此劣迹斑斑的孩子，小豆豆的妈妈没有责备，而是耐心倾听孩子的解释，她总能从儿童的视角去想小豆豆的所作所为，她关注的是孩子的成长以及成长的过程是否快乐。

和小豆豆的妈妈比起来，我自惭形秽。当今社会讲求竞争与效率、光鲜与物质，人们变得急功近利、浮躁不安，在这样一种心态下，我和许多家长一样眼里只有分数，好像只要成绩不好一切都免谈了。巴不得孩子天天有进步、样样都精通，生怕落后一步；逼着孩子学奥数学写作学吉他，而他最感兴趣的动漫却不让学，因为我了解到我们国家的动漫设计现在还不行，将来不好就业。

现在读了《窗边的小豆豆》，我幡然醒悟，孩子的成长是一个长期的缤纷多彩的过程，我们不能搞跨越式发展，不能片面地以分数论英雄，家长应该顺应儿童的天性，尊重儿童成长的规律。现在我再也不逼迫孩子了，时常警醒自己不能以家长的身份命令孩子，我正尝试着以一种平静和等待的心态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和孩子一起读书，一起成长。现在我在家庭生活中营造一种宽容、理解、平等、守望成长的氛围，我相信每个孩子都会有自己的春天，我的孩子也会有他的“那年花開”！

主持人：好妈妈胜过好老师。小豆豆的妈妈因为总能站在孩子的角度上看问题，懂得小豆豆的欢喜，理解孩子生活的艰辛与欢乐，并能淡定引领，才会成就小豆豆。好妈妈会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会把孩子当“孩子”，明白成长比成功更重要！

四

主持人：现在我们来聊聊读书对师生成长的作用。和学生一起阅读，感悟生活美好，师生共写学习生活中那些美好的故事，对于营造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大有助益。下面我们分享师生共写片段。

曹 培：喜爱读书是因为可以解惑。当我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时，当我教育学生出现问题时，当我教育子女力不从心时，当我对生活失去信心时，是书给了我答案，给了我力量。“水静极则形象明，心静极则智慧生。”用理论武装自己，用智慧给自己奠基，有了底气，有了勇气，就有了坚持的动力。

主持人：书成了曹老师的良师益友！书的滋养让她更加强大，更加自信，有了前进的勇气和坚持的力量！

姚敬侠：我曾经在日记上这样写道，读书越多，发现自己知道的越少，个人的阅读大多是文学类的闲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无用的，却无时不感到它的无用之用。读书让我安守讲台，远离喧嚣，沉下心来，不浮不躁，更催生了我写作的热情，每天坚持写教育随笔，用文字记录生活的快乐与美好，忙碌中有充实，平淡中有乐趣。这样的读书，真好！

主持人总结：姚老师在读书中找到了内心的宁静，在读书中收获了感动和幸福，在读书中遇见了最美的自己。

桑 玲：喜爱读书是因为享受读书时内心的平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管外界曾经带给了自己多大的喜悦或困扰甚至伤心，一旦进入书中，就可以做到物我两忘，心态平和。这是一种情绪的自我调节能力。

喜爱读书更是因为可以遇见一群人。这群人能坐在一处，愿意聚在一起，聊聊心情，谈谈教育，发发感慨，解解困惑。思维碰撞中，看友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生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看伙伴不断前行，自己却徘徊不前，顿时有紧张感，有追逐的勇气；愿意坦诚相交，愿意相互提携，愿意在最美的时光遇见，那才是读书给我们最好的回报。感谢因为喜欢读书而遇上你们。

曹 培：是的，阅读给了我们前进的动力。

鹿颖颖：最近我的一个学生读了《窗边的小豆豆》，非常喜爱，还写了一篇读书心得。我读后非常感动，原来学生心里的好老师是这样简单、朴素：

我很喜欢小豆豆，因为看到小豆豆，我就想到了我自己。我也曾经和小豆豆一样的淘气，甚至是更不懂事。庆幸的是，我也和小豆豆一样，因为我不仅有一个疼我懂我的妈妈，更有一个真正理解和尊重、关心和爱护我们的好老师。

她每天总是面带笑容。当我取得进步时，她会给我鼓励和掌声；当我遭遇失败时，她会鼓舞我走出低谷。课堂上，她带着我们畅游在知识的海洋。讲到兴奋处时，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动情处，她也会毫不掩饰地流泪。早晨，她和我们一起读儿歌、背古诗，用晨诵迎来每一个灿烂的黎明；中午，她和我们一起读书、讲故事。课外，她带着我们举行各种各样的活动：春天里，春游、放风筝；冬季，打雪仗、堆雪人；万圣节，做“水中咬苹果”的游戏；母亲节，举行“护蛋行动”……

我们的童年，因为有了这些活动而更加多姿多彩；我们的生活，因为有了这样的好老师而更加幸福美好。

主持人：读书可以改变我们的思维、生活方式，可以实现情绪的自我调节，可以更好地处己处人处事，可以凝聚人、发展人，可以让我们更加从容、淡定。

怀特海说：忘掉课堂上所学的一切，剩下的东西才是教育。多年后，学生不会记得我们教了他们哪些细节知识，但一定会对我们为孩子组织了多少次體验活动刻骨铭心的！感谢好老师给了孩子们真正的教育！感谢阅读让孩子们拥有了一颗感恩的心！

童书最大的魅力就是让成人为之感动。教师读童书的意义在于受到感动，并让这份感动化为日常行动。文学是探求人性的，童书也是文学，童书就是探求儿童之心和儿童之性，它会让我们更加理解儿童、同情儿童、发现儿童，从而更好地引领儿童、发展儿童。聊童书的意义真的很大，你会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能够搅动你柔软心肠的世界，一个让你感动得要流泪的世界，一个让你立誓一定要对儿童好的世界。一个立志于做儿童教育与教学的教师，一定是能够走进儿童的精神世界的人，是一个儿童文学的爱好者。

老师们，让我们从即刻起捧起童书，走进儿童的心灵世界吧！

五

主持人：最后，我们每人以一句感言结束今天的沙龙活动。

赵红梅：知识才是真正的阳光和雨露，被书籍沐浴的心灵才能像花儿一样静静地绽放。

桑 玲：走进童书，走近孩子。

曹 培：阅读不止是眼前的文字与感慨，还有远方的理想与精彩。

鹿颖颖：不读书的人，思想就会停止！我们的人生会因为阅读而变得不同！

姚敬侠：只有内心丰富，才能摆脱这些生活表面上的相似。让读书成为习惯，终有一天我们都会阅读到一个更美好的自己！

主持人：读书是教师最好的修行，阅读是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作者单位：江苏徐州市贾汪区紫庄镇新吴窑小学）

责任编辑 黄佳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