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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太阳在路上

2018-08-08赛力克·木胡什

大众摄影 2018年8期
关键词:影楼哈萨克转场

赛力克·木胡什

喜欢上摄影是个偶然的事。有一年,外地前来采风的摄影人拍摄了哈萨克族牧民转场时跳传统黑走马舞的场景,在刊物上刊登时,图说却被写成:当地图瓦人在跳传统舞。就是这照片下错误的解说词改变了我的生活——一个民族的传统习俗如果由本民族的人来拍摄,传播的信息才更可信、更有说服力。从那时起我就拿起了相机,并为此放弃了收入颇丰的银行工作。

当我走上自认为的摄影之路时,却发现没有经费寸步难行。无奈之下,我在当地开办了首家哈萨克人经营的影楼——老赛摄影社。20世纪90年代的阿勒泰旅游行业还不发达,本地搞摄影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而摄影的学习资料更是无从寻找,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国内有专业的摄影刊物可以订阅。几经周折,得到了些过时的资料,就这样边开影楼边学习,偶尔也跟随几个影友外出摄影创作。

2006年,作为阿勒泰地区摄影家协会副主席,我参加了新疆文联大会。在这次会上,我有了非常重要的收获,新疆摄影家郝沛在会上说:“现在新疆摄影人面临的问题是一窝蜂地去拍风光,没有多少人关注人的生存状态。”这一席话让我想了很多。同时,我第一次得知新疆摄影家协会会员里,哈萨克族会员只有六个人,这更让我沉思。

从此,我决心要摆脱影楼的束缚,去拍我的民族,拍我们的真实生活。我要尽快为本民族的摄影爱好者、我的哈萨克兄弟们举办展览,提供学习和互动的平台。就这样,我自费出资举办了“哈萨克摄影人作品展”、摄影培训,将我有限的摄影知识和技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他们,而且每年举办一次“图片讲故事”摄影论坛,对大家的摄影作品进行年度检验。

当然,我的这些行为,也招来过一些摄影同行的误解甚至讥讽,也让我产生了犹豫,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当地喜欢摄影的人,绝大部分是慕名来我的影楼、家里,找我交流和学习,聚少成多竟然成了规模。我们在草地上举办的摄影展,吸引了前来阿勒泰的游人和摄影人,成为另一道风景线。

我自己的纪实之路,也经常会遇到困惑,当影友们问起新疆有哪些纪实大师,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说国内有《大眼睛》解海龙等。从那以后我最怕别人再提到类似的问题。而社会上或者一些影赛里突然出现的怪现象,也常让我有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我感到很为难,感到我的摄影之路已经走到尽头……不知不觉,我又加入到了拍转场的庞大团队中,想看看前来拍摄转场的摄影人、摄影名家都在拍什么,但我看到的转场照片都是些尘土飞扬的场景。我自己并不认可这就是哈萨克牧民的转场生活,那只是他们生活的外部形式,这不是我所要寻找的。我应该走进他们的生活,走进他们的家,走进他们的心灵。

所以我就单枪匹马步入哈萨克牧民的生活了。虽然我了解哈萨克牧民的生活节奏和规律性,但是,要用图片形式诉说他们的故事,就必须与他们吃、住、行在一起。等他们把你完全当成他们家庭中的一员时,你就可以说清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这个我做到了,多次的追随转场后,我完成了专题作品《我们的太阳在路上》。牧民们所有的行囊都在驼背上,每个骆驼的蹄印,都在大地上印着迁徙的沉重。我手拿相机站在沙吾尔山的天然牧场山丘上,在牧道上前进的牧民鼓掌。哈萨克民族以矢志不渝的和谐与默契,顽强与坚毅,恪守着与大自然的约定,恪守着与草原的约定!到现在,只要我闭上眼睛,在我眼前总是浮现出哈萨克族牧民们驱赶着他们的羊群的画面,耳旁总是响起那熟悉而又神奇的口哨和特有的呼叫。

2015年9月,我受邀参加了平遥国际摄影大展,当我目睹来自30多个国家的摄影作品时,才知道什么是摄影。有幸的是,在我的作品前我见到了国内外的策展人、摄影师,他们给了我莫大的鼓励:这样的纪实摄影,需要坚持下去。

同年,我们当地摄影人的一些活动和成绩,通过网络媒體传到了邻国、“一带一路”倡议的首倡之地——哈萨克斯坦,他们表现出两国间摄影艺术互动的强烈欲望,于是我们与哈萨克斯坦摄影艺术联盟建立了友好往来。同年,我参加了在阿斯塔纳的《国家地理》杂志的启动仪式。会后,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国际部执行副总裁达仁· 斯密斯先生看到我带去的中国哈萨克族牧民的照片时说这正是现在世界摄影最需要的影像资料,希望坚持拍下去。

更让人欣慰的是,我们于2016年底依法注册成立了新疆首家民俗摄影协会——阿勒泰哈萨克民俗摄影协会,不管怎样,我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家!这些进步和成果,让年过半百的我,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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