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汉语水平考试的初级汉字教材编写研究

邢蜜蜜

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

对于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汉字难写、难认是学界公认的。截止到2017年底，世界范围内有125个国家（地区）设立了1081个汉语水平考试考点，全年考生人数达650万人。[1]汉语水平考试（HSK）是“一项国际标准化考试，重点考查汉语非第一语言的考生在生活、学习和工作中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考试等级包括HSK（一级）、HSK（二级）、HSK（三级）、HSK（四级）、HSK（五级）和HSK（六级）”。[2]一级考试要求掌握150个基本词汇，二级为300个词汇，其试题卷面汉字均有拼音标注。三级考试要求掌握600个词，试题卷面汉字无拼音标注。一套三级试题卷面总字数将近3000字，涉及的字种也将近600种。相较于二级，备考三级考试，不但要增加300个词汇的学习，还要认读600个汉字。短时间内掌握600多个汉字及其组成的词汇，对于汉语初学者来说难度很大。有的学习者甚至因此放弃学习汉语。所以，帮助学生提高汉字学习效率，并提升继续学习汉语的兴趣，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目前基于汉语水平考试的汉字教材并不多见。除了新汉语水平考试发展时间短以外，对“应试”教材学术价值的轻视；初级汉字教材的需求主体主要在海外，在中国研发销售渠道受限等原因，也限制了此类汉字教材的发展。随着世界范围内汉语教学的快速发展，以及汉语水平考试影响力和应用范围的扩大，有考试针对性的汉字教材需求会日趋增加，因此对其进行研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研究背景

截止到2018年3月，在中国知网上以“汉字教材”为主题关键词，搜索到153条研究结果；以“汉字教材”为题名关键词，搜索到53条研究结果。对搜索结果进行计量分析可见，汉字教材相关研究始于上世纪80年代，21世纪后研究成果渐丰，主要集中于汉字教材编写的内容、问题、对策、原则，以及汉字教材评估等问题的研究。结合汉字教学的研究较多，针对汉语水平考试的汉字教材研究成果少见，学者王婧、周树君做过基于汉语水平考试的汉字教材研究，[3][4]但都是基于旧版HSK的。注重汉字教材的编写和评估等问题的研究固然重要，从学习者的需求出发，关注学习者参加汉语水平考试的教材需求，提高汉字应试教材的研发水平也非常重要，此类研究更有待加强。

在中山大学开发的全球汉语教材库[5]中，以“HSK”和“汉语水平考试”为搜索关键词,分别搜索到了600条和188条教材信息，总计788种。其中基于HSK的汉字类教材仅9种，详见下表1：

表1 全球汉语教材库中关于HSK的汉字类教材列表

以上针对HSK的汉字教材中，2010年之前出版的都是基于旧HSK的；2010年以后出版的是基于新HSK的，仅有3本，均为国外出版社出版。可见针对新HSK的汉字教材在国外有很大的需求，在国内研发的空间也很大。

二、新汉语水平初级考试中的汉字分析

新汉语水平考试大纲中规定了6个等级的具体词汇量，但是对每个等级对应的汉字没有具体要求，因此有必要根据现有的词汇大纲和已考过的HSK真题进行具体分析。既要从真题试卷的全部用字来统计三级试题对认读汉字的考查，也要对汉字书写试题进行统计，归纳书写汉字的特点，以相对具体、客观地了解新HSK三级对汉字的考查情况。

（一）词汇大纲中的用字分析

在《新汉语水平词汇等级大纲》（2015年修订版）中，一级的规定词汇量为150词，二级300词，三级600词。经过对三个级别大纲词汇的字频进行统计，发现一级词汇的用字为174个字种，二级词汇的用字为347个字种，三级词汇的用字为617个字种，各个级别的用字增长量几乎和词汇的增长量同步，均为翻倍增长，详见下表：

表2 HSK一级词汇用字统计

表3 HSK二级词汇用字统计

表4 HSK三级词汇用字统计

通过上表可见，在前三个级别的词汇大纲中，出现频次较高的汉字相对集中，出现频次2次以上的汉字占总字量的30%左右，只出现1次的汉字占总字量近70%，并随着级别的增加而递减。由此可见，三级汉字的学习任务并不小，学习新词时有70%的几率要学一个新字。

（二）真题中的用字分析

对汉字的认读和理解是顺利通过HSK三级考试的基础。分析真题试卷的用字，有助于具体了解真题对汉字认读的考查情况，因此本文对12套三级真题和1套样卷中的语料部分和汉字书写部分分别进行了统计。

1.真题语料的用字分析。研究截取了13套试卷的全部语料（封面页除外），用字频统计软件分别对每套试题的语料进行统计，详见下表：

表5 真题试卷用字统计

通过以上统计可知，三级试卷的卷面平均用字字种为563个，卷面的平均总字量为2771个，每套试卷中出现两次以上的汉字占全部汉字字种的平均比例为75.6%。

2.书写真题的考字分析。HSK三级真题的汉字书写部分共计5道题，考试形式是在句子中给拼音填写汉字。本文对13套三级试卷进行统计，总计65道题中考查了41个汉字，其中被考查汉字的考查次数及被考查的具体字符，详见下表：

表6 真题试卷中的写字考查

从以上统计来看，13套试题对19个汉字进行了重复性考查，最多重复了4次，重复率达到了38%。被考查汉字的平均笔画为4.24画，最多的笔画数为10画，最少笔画数为3画。独体字30个，占73.17%，合体字11个，占26.81%。被考查的汉字在HSK三级词汇大纲中的平均组词数为2.53个，也就是大多数汉字都是组词能力较强的常用汉字。

（三）《词汇大纲》用字与真题语料用字综合分析

HSK三级词汇大纲的用字量为617个，真题试卷的卷面平均用字量为563个，试卷的用字量少于大纲词汇的用字量，从这个意义上看，试卷的用字难度不大。但是汉字书写考查中有个别汉字并没有在三级词汇大纲的用字中出现，如在13套试卷中考查了3次的“云”字。HSK考试大纲并没有对汉字进行具体的等级要求和说明，而三级考试的考查中又出现了词汇大纲中没有出现的字，这让备考者很难抓住备考范围，也给教学者和学习者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另外，根据对每套试卷的统计，汉字书写部分有76.9%被考查的汉字在同一试卷的其他部分中有所出现，最多的在同一试卷中出现了21次。也就是说只要考生认识这个字，哪怕不会写，也可以在卷面中找到这个汉字誊写下来。从这个意义上看，汉字书写考查难度并不高，汉字认读应该是初级汉字教学的重点。

三、基于汉语水平考试的初级汉字教材编写

随着汉语水平考试在全球范围的影响力及参考人数的增加，对备考类教材的需求也越来越大。考试大纲解析、真题解析等研发备受关注，词汇、语法、听力、阅读、写作等方面的专项备考类教材也越来越多，但汉字类备考教材的研发相对薄弱。为打好三级及以上级别HSK考试的基础，在分析考试中认读和书写汉字特点的同时，也要总结此类教材编写的特点和原则，以供编写者参考。

（一）编写原则

1.知识的系统性。备考类教材一般是在学生已经学习了考试相关知识的基础上，对考试知识的系统梳理和强化，这就在客观上要求教材应体现其系统性。要对汉字符号体系进行系统介绍，汉字符号之间是互有联系的,每个汉字在系统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同时受到其他汉字的制约。汉字知识的选择要成体系，汉字知识的序列安排、汉字字种安排也都要成系统。利用部首、部件、形旁、声旁、意义等建立汉字系统的联系性，也要构建汉字系联的多样性，比如汉字的字形系联、读音系联、意义系联等。通过不同层次和范围的系联，帮助构建学习者内在的心理字库，培养学生汉字系统认知能力。汉字知识教学、识字教学和写字教学，都要在一定的系统中进行。教材应该对这样的系统有规划，这样可以收到纲举目张的教学效果。另外从长远看，基础汉字教材也要体现其在整个汉字学习过程中的铺垫作用。

2.功能的应试性。虽然“应试”字眼备受目前主流的素质能力教育的诟病，但是学习及考试的现实要求，反映了汉语学习者的切实需要，因此基于HSK的汉字教材必须体现其应试性。首先，从字种、字量选择上，应紧扣考试大纲和真题要求，准确定位应试范围，确认输入性汉字的种类和数量，也要大概定位输出性汉字的范围。汉字学习内容的范围确立，有助于明确学习目标，提高学习效率。其次，除了汉字的应试范围以外，汉字所组词汇也应该准确扩展及细化标示，让备考者明确了解该汉字所组词的词汇等级，以及该字在此词中的语素意义，尤其是透明度不高的词汇应该详细介绍意义来源。最后，认读和书写练习题的设置要呈现已考真题。输入型汉字的练习题设计以阅读为主，在呈现量上和复现率上提高识字效率；输出型汉字除了真题以及模拟真题以外，也要设计多样有助于记忆和书写训练的题型。

3.选材的趣味性。对于大多数汉语作为二语的学习者来说，汉字具有相当的复杂性，备考教材又有一定的枯燥感和压力感，因此增强教材的趣味性非常必要。在篇章语料选择上，除了要具有知识性、科学性、规范性以外，要着重强调内容意义上的趣味性，选择生活化、趣味性强的语料来让文本字符的内容价值生动起来。可以以街头汉字的方式呈现生活汉字应用的真实性；选择趣味性强的图片来增加教材的生动感；以“汉字趣谈”的方式把有关汉字的字形和字义联系起来进行趣味性解读，增强对汉字字形的形象感知以及记忆深度。

4.语言单位的关联性。语言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交际，语言测试通过对不同层次语言单位的考查，最终达到对语言应用能力的考核。汉字是汉语应用的最小单位，教材编写过程中应该以汉字为基础单位，建立与其他语言单位的关联，以达到把整个三级试卷中涉及到的所有语言单位以及测试题型都串联起来的目的；以汉字作为基准点，构建织网式的语言单位系统，以汉字为突破口；高效准备三级汉语考试。

图1 汉字备考教材语言单位关联示意图

（二）编写构想

1.字量字种选择。针对HSK的初级汉字教材，在字量的选择上应该以HSK三级的实际认读和书写需求为依据，总计选取700字。对三级词汇大纲中统计出的617个汉字和真题语料中的常用汉字，进行重复率统计，找出重复率高的部分。另外，鉴于已考真题的汉字书写部分出现了非三级词汇用字，拟对HSK六级词汇中构词数量高，笔画数少于10画的汉字进行筛选排序，对大纲和真题重复汉字进行增补。同时对照《国际汉语课程标准》《汉语国际教育用音节汉字等级划分》中的汉字等级划分和具体字种，最后选定700字，这样能够最大范围地满足汉字书写部分的考试要求。

2.分类排序标准。全书收录的700个汉字分为输出书写型汉字和理解认读型汉字。选用上文中根据词汇大纲统计出来的高频汉字和真题试卷统计出来的高频汉字的重合部分，作为输入型汉字的教材内容。根据真题试卷书写部分的汉字和大纲词中的高频汉字，以及真题语料中的高频汉字，整理出输出性汉字的教材内容。以笔画数为分类依据，从少到多，从简到繁进行排列分组。

3.结构体例安排。基于系统、趣味、应试和关联的原则，HSK初级汉字教材应该包括汉字知识、汉字认读、汉字书写及汉字综合模块。知识模块要系统性呈现汉字基础知识；认读模块根据汉字的字素义扩展词汇，根据词语的常用语境编选句子及阅读材料，注重材料的汉字复现率，以帮助学生在认字的同时识词、懂句、明篇；书写模块要把汉字解构为部首和笔画；综合模块中要有真题、模拟真题、街头汉字等生活汉字展示，以及汉字趣谈等帮助记忆，增强趣味的内容。模块结构如图所示：

图2 教材模块结构图

4.汉字信息说明。对每个汉字设置两个层次的信息说明，第一个层次是其本源信息，包括“读音”“笔画”“笔顺”“偏旁”“部件”“释义”等；第二个层次是其附加信息，包括“形近字”“音近字”“构词”等。每个汉字所组的三级大纲词汇体量不大，应该全部收录，同时也应该加进一些由所选700字以内组合而成的语义透明度高的词汇，以扩展构词量。注重强调形近字和音近字的区别性特征，以基础字带部件教学，促进学生汉字分解及部件组合能力的发展。

5.资源形式拓展。为了解决应试类教材的短时适应性问题，也要构建富媒体教材资源配套体系。汉语水平考试对汉字内容的考查相对稳定，核心汉字的考查范围变化不是很大，但是字作为语素组合成的词，可能随着社会语言使用的变化以及试题语料选取的变化而变化。可以利用二维码技术，将更新和配套资源存储于云服务器中，使用者通过扫描二维码来随时获取配套更新内容。同时也可以构建用户信息数据库，搜集构拟用户特征模型知识库；分析用户特征，推荐适切强的学习资源；分析大量的用户特征，总结群体用户知识特征。在信息云聚合时代，根据大量的用户历史行为轨迹，分析用户需要，满足用户的个性化学习需求，实现因需供给，引领教材发展的大趋势。

总之，针对HSK的初级汉字教材，要注重内容与形式的二维编写视角，本位与拓展的知识深度挖掘，以及真实情境的生活主体呈现方式。还应该做到测试资源与知识内容的精细化，准确性划分与标注；整体上做到可拆分、可整合的模块化设计，与教学中每一个活动和环节有效配合，实现高效互动的课堂教学和个人自学。丰富多样的展现形式以及精细准确的考试标注，有利于系统地呈现知识内容，降低学习者自学的认知负荷，使汉字认读和书写成为通过汉语水平考试的辅助器，并为深入学习汉语打下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