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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05长安

今古传奇·故事版 2018年13期
关键词:通江华仔玉兰

长安

1.男尸

文木3月的時候从杭州刚回上海,还未回家安顿就接到了警局的通知,说是晚上9点左右,有人在和社弄堂附近的一栋还没有建成的大楼里发现一具40岁左右的男尸。

文木赶到现场的时候天已经昏黑,警车的闪光灯在楼底闪烁,从下往上看,约摸7楼的样子聚集了许多警员。前些年从北京回上海的老友杨诚也在现场。

这具男尸靠在还未砌砖的水泥柱上,死得比较安详。他死的时候没有防备,应该是熟人做案。不过,法医在查看尸体的时候,竟没有发现一点伤口,身体上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周围除了一个被人抹掉指纹的黑色空塑料袋外,就只剩下被灰尘掩盖干净的脚印。

翌日,凌晨3点左右,文木在双桥附近约见杨诚。刚刚将手里的啤酒扔给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俩的手机便同时响了起来。

又是局里来的,说是男尸的案子有了些眉目。

男尸的名字叫福德建,45岁,上海本地人。家里三口人:他,他的儿子福桐,他的妻子胡莉。他是一个货物公司的老板,家里住在和社弄堂不远处的两层小洋楼里。他的死应该是突发高血糖,但是现场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里应该有他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30万人民币,警察在附近的银行里调取到了死者当天的取款记录。

这会不会是犯罪嫌疑人故意混淆查案方向的伎俩?

2.夜访

文木和杨诚去福德建家的时候是凌晨6点左右,门口花圃里的一只大黑狗突然狂吠了起来。

狗的主人胡莉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睛,有些懊恼地开了门。她就是死者的妻子胡莉,蜡黄的脸颊上有刚哭过的痕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头发蓬松缭乱想必是刚刚从床上起来的。

她看到了穿着棕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文木时,莫名朝后一缩,随后拿着门角的扫帚质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杨诚拿出证件,说:“我们是警察。”为了使气氛变得没那么凝重,他还特意加了句,“深夜来访实在是打扰了。”

胡莉仔细核对了证件上的那张脸才将门缓缓打开。她说:“最近这一带不怎么太平,总是有一些小偷出没,我刚没了丈夫,更是得处处戒备着,刚刚得罪了。”

杨诚坐下,跟她了解了一下她丈夫的生前。而文木戴着他那副金丝镶边的眼镜,眼神不停在黑暗的楼梯口游走,然后问了胡莉一句:“你平日里都不住在二楼吗?”

胡莉脸上一僵,身子有些发抖,然后说道:“这边住户多,最近又在闹小偷,二楼原本是我儿子福桐在住,但是自从老公走后,我就让孩子下来住,把二楼给锁了。”

“那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当然没有问题。”

当时他们接到警察局电话的时候,李局说这个女人是在丈夫出事的第二天才来的警察局。一般丈夫晚归,妻子都会着急打电话,可文木在前天查看了死者手机的记录,在死亡当天他的妻子并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这么推算下来,胡莉可能早就知道丈夫今天不会回家,或是她的丈夫不经常回家。

胡莉将二楼的门打开,这里装潢得很漂亮,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客厅正对着就有三间房,楼下是厨房和大厅,还有一间客房,他们夫妻的主卧应该在这里才对。

“这房间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文木问了一句。

胡莉额间背后顿时心虚地冒起了冷汗,她顿了顿,说道:“嗯……好的。”门一打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张双人床,并且在刷得雪白的墙上挂着胡莉和死者结婚时的照片。

文木看着双目无神的胡莉,他心中的第一嫌疑人的位置已经有了人选。

3.女孩

不过第二天警局的人又查到了新的资料。

在死者死前的4个小时,他曾在和社弄堂附近的商行取款30万元人民币,随后又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超市买水果。

超市老板娘说他是这里的常客,常常是买了水果就去了离这儿不远的一栋快拆迁的楼里。

她说的应该是峡北区的通江大楼,这里住的基本上是外来的打工的人,整体收入水平偏低。

据查证,死者生前频繁出入的是住在通江大楼312室的王玉兰家。

杨诚主动申请调查胡莉去了,通江大楼这边就让文木去调查。

文木去的那天大概是下午4点左右。那一栋像是给人泼了油垢,墙皮上有一层黑黄色的东西,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因为附近有一栋大楼正在新修,所有一进到楼梯里除了昏暗的灯光几乎无光可采,隐隐有一股香火味儿。

文木最近刚忙完香港的一个案子,身心疲惫地回到上海,有些困顿地去敲了门,“咚咚”几声响之后,幽静的屋里传来几声缓慢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出了一个缝。

小女孩的眼神中满是疑惑,她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是警察,找你的妈妈了解一些事情。”文木刚说完,小女孩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直到文木将证件拿了出来,她才似懂非懂地将门重重推开了。

这小女孩皮肤雪白,长相可爱,性格上有说不出来的稳重,很难相信是来自贫民窟的孩子。这不难让文木联想到她母亲的样子。加之王玉兰的丈夫在煤矿洞当矿工,前几年死于一场车祸。文木想她会不会是福德建在外包养的情人或是正在追求的对象。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穆小筱。”

“哦。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他坐在她们家唯一个一个沙发上。为了不让气氛凝固,便跟这个看上去才读小学五六年级的小姑娘聊起了天。

“小筱,是不是有一个叔叔常买些水果到你们家来?”

“嗯。”

“那他和你妈妈是什么关系?”

文木目光瞬间停留在小女孩背后放在木柜上的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小方盒。黑白照片上還有三支燃着星火的香。

他身上顿时渗出了不少冷汗。

穆小筱冷冷地笑起来,她故作成熟地搂了一下披散在自己胸前的长发,说:“那个男人想让我的母亲做她的情妇。”

文木的身子自觉颤抖,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人审讯的犯罪嫌疑人。

4.噩梦

王玉兰在通江大楼附近一个重庆小面馆里当服务员,下班回家的时间大概是下午6点左右。文木看了下表,现在是下午5:20。原本准备等到她回来的,文木却突然说要走。

回去的路文木走得很疾,直到开车回到警局,他才长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胃里开始泛恶心。

那女孩儿好像有问题。

在王玉兰家的木柜上面有一张女孩的遗照,而且当穆小筱将头发往上撩的时候,文木看到了青紫色的勒痕。

他这么想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他魂不守舍,吓得脸一下煞白,慢慢转头过去,才发现是杨诚。

杨诚彻查了胡莉那边,并没有什么重大收获,只是死者在很久之前因为跟妻子感情破裂就跟她分开睡了。福德建生前是枉顾家庭的好色之徒,胡莉并不想福桐知道,才故意隐瞒的。

这么查下去,王玉兰反倒可能是凶手,但是仅凭一个行为有些诡异的小孩说的话,文木确实不敢相信。于是,他拍了拍杨诚的肩膀,说道:“明天我们再一起去调查一下王玉兰的家吧。”

对于穆小筱的事,他现在还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提起过。

文木和杨诚约定的是明天下午6点钟去通江大道,所以今天终于没事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文木的妻子陈佳现在正在杭州老家带孩子,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了他一个人。

那天夜里,文木开始做噩梦,他梦到脸色惨白的穆小筱在昏暗潮湿楼道里喊他叔叔。她凄楚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手里拿着一把刀,白色的裙子、毫无血色的脸上都染上了殷红的血。

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一阵嘤嘤的哭泣声隐约响起,夹杂着小女孩诡异的笑声,吓得他大叫一声,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5.女儿

今天下午5:50左右,杨诚已经到了通江大楼楼下等着文木,见他拖着疲乏无力的身体缓缓过来。他有些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文木嘴角强扯出一个微笑,挥了挥手:“等把这个案子结了我再跟你细说。”

杨诚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脖子,蹙了蹙眉,也没再多想。

这次他们来,王玉兰恰好在家。文木和杨诚表明来意之后,她神色就有些躲闪了。

“请问,你认识福德建吗?”

“认识。我们在不久之前还见过一面。但是……他……警察同志,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啊。”

这个王玉兰长相并不是很出众,不过她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不俗的气质,眼角含泪的样子我见犹怜。

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她这份慌乱失措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杨诚转头看了眼文木,却见他神情呆滞地看着木柜上面放的遗照。遗照居然换成了一个30多岁男人的照片。

文木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在柜子前拿了三根香点燃。当香的味道蔓延到他鼻尖的时候,他严肃恭敬地将它插到了正对遗照的香炉里。

“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叫穆小筱的女儿?”文木问道。

王玉兰听到这个名字,起初有些惊讶,下一秒便泪流不止:“我的女儿一年之前就去世了。”

“哦?”文木有些吃惊。

“当时她在老家读小学六年级,被街上的一群流氓给……给……欺负了。我和他爹又不在,孩子就这么想不通……上……上了吊。”

王玉兰说的欺负应该是被强暴了。

文木仔细思索,一下想起了什么,忽而脑袋里面“嗡”的一声,浑身上下开始冒冷汗,周遭阴冷潮湿的环境吓得他双腿开始发抖。

这里的一切在文木的眼里都铺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那股香的味道在鼻中就更浓重了。

杨诚再次问他要不要紧,文木吃力地摇了摇头,眼睛定格在了那个积了些灰尘的旧木柜上。

后来王玉兰声泪俱下,承认了福建德在临死前拿着30万元人民币逼自己就范。不过他好像有什么事,见她坚决不同意也没做什么下流卑鄙的事,就直接走了。

她说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当晚她心情有点糟糕,于是去了离通江大道最近的建仁超市,买了一瓶白酒。

她记得福德建离开的时候是6:30左右,而她从家出发是在6:50,回到家大概7:30的样子。

他们是晚上9点钟发现的尸体,开始大致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7点到8点左右。据法医鉴定,福德建的死亡时间是在7:40左右。

警察第二天就去询问了建仁超市的老板,一个叫阿翔的男人,看上去40多岁。他说王玉兰确实来过,她常来这里买东西,又很有气质,不像是贫民窟的人,所以他记得比较清楚。

警察特地计算了从通江大楼到建仁超市的时间,来回最快得需要30分钟,她就算有犯罪动机,也不可能在10分钟之内从通江大楼走到坐车都要花30分钟左右的和社弄堂。

这条线索一断,警方瞬间陷入了迷茫状态。

6.结局

不过这刚好给文木留下许多时间休息,他最近几乎不敢一个人睡在家里。

对于一个看惯了尸体的警察,杨诚确实很难相信文木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常常是一入夜就给他打电话约酒。

关于他遇到穆小筱的事情,文木一点都没有跟这位老友提。可能是不想让杨诚为他担心,或者是害怕这个无神论者把自己当作偶尔神经大条——臆想症犯了。

他们再去查案是在一个月之后,警局里又发现了两个线索。

法医在福德建好似没有任何问题的尸体上,发现了他的脖颈静脉处有几处非常细小的针孔。

福德建突发高血糖并死亡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故意给他注射了含糖量极高的液体?那为什么没有他拼命挣扎的迹象,难道是他想尝试着吸食毒品?(法医鉴定过他体内并没有毒品残留的痕迹,所以警方只能揣测他有吸毒倾向。)

不过原因是什么?

他的货物公司业绩一度下滑,又和老婆分居?但是不至于用吸毒来缓解压力,除非有人唆使他这么做。

第二条线索就是,经常有一个破旧的面包车出入通江大楼,据知情人透露,面包车的主人是一个叫华仔的男人,目测他有30多岁,喜欢穿白衬衫。

有人见到过他和王玉兰一起出入她的家,一般的时间都是在晚上6点之后。也就是说,这个华仔很清楚她的作息时间。

那么会不会是王玉兰的另外一个追求者?他如果知道福德建出手30万,逼自己喜欢的人就范,会不会对福德建起了杀心?

文木最近没有怎么做噩梦了,精神也好了不少,就跟着杨诚一起去查这个叫华仔的男人。

大概是下午1點左右,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的男人,开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了王玉兰打工的重庆面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一碗重庆小面。差不多10分钟后,他将面吃完了,是王玉兰送他出的门,两个人在门外说着什么,可以看得出他面容有点憔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没有点火。

不久,王玉兰被面馆老板娘叫了去,文木感觉时机到了,就和杨诚下了车,疾步走到面馆门口。

杨诚拿出证件的时候,文木很明显看到华仔的脸上有些抽搐。

这个华仔是个地道香港人,目前并没有正当工作,就靠着父母的遗产坐吃山空。

“先生,我想找你问问福德建的事?”

“啊?福德建?什么福德建?”

他似乎不认识这个人,夹着烟的手却在莫名发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车里说。”文木指了指停放在面馆的黑色小轿车。

华仔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在过马路的时候,趁他们不备,一下跑了起来。

杨诚拼命追了过去,文木也紧跟其后。

没有想到,在下个路口红绿灯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辆卡车,只听一声巨响和刺耳的刹车声。那个叫华仔的男人,就这么倒在了血泊之中。

后来,警方就再也没有查出有用的东西。

只是有一个叫苏文木的警官,好像在不久以后得了抑郁症,在8月中旬跳楼自杀了。法医在他的身体中,检测到了大量氯丙嗪和少量海洛因。

他生前应该是吃过什么治疗神精神病的药。

一年之后,杨诚下班回家的时候,遇到了王玉兰。据说是以前的家拆迁之后她就搬到了这里,并且用了30万的存款在这里开了个饭馆。

杨诚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了句:“那30万不会是福德建的吧?”

她表现得异常镇定,满脸堆笑地解释:“怎么可能呢?我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的积蓄?”

杨诚最近为了局里的案子很困乏,此时突然在王玉兰身上闻到了一股像是香火的味道。回去之后,他就开始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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