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人才市场》：城市无产青年可以失去的唯有网吧

文_张喁

日本NHK电视台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中国日结百元的青年们》在中文互联网世界引起不小又隐秘的震动。以至于这部普普通通的纪录片，被冠以《三和青春残酷物语～深圳零工族实录》等触目惊心的名字广为流传。于是作为片中主人翁群体的“三和大神”，成为最新的互联网热词之一，引发着同龄中国人青春人生的共鸣。

互联网上已经收录了“三和大神”词条：“三和，是一个地名，它代表着一种生活态度，三和位于龙华新区东环一路与三联路交会的景乐综合市场，在景乐市场以及景乐周边几公里的范围内有一群年轻人，身背债务、与家人绝少往来、终日在网吧里流连忘返甚至卖掉了身份证，只在逼不得已时应聘会展临时工、临时保安等日结的工作，被称为‘三和大神’。”

别以为这个群体备受瞩目是因为特殊，纪录片挑选的所有拍摄对象，要不就让人觉得“我虽然大学毕业其实我跟他也差不多”，要不就是“这人长相说话都好像我的小学同学谁谁谁、我们村的谁谁谁、我在哪上班认识的谁谁谁”，一言以蔽之，中国的年轻人对他们大多似曾相识。

三和，是深圳龙华的一个地方，这地方本没有任何特色，但因为地处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的深圳，全球500强明星企业的光芒之下，却汇聚着大量“三和大神”而显得触目惊心。实际上，在深圳打过工的人都知道，三和的高潮在10年前就已经达到顶峰，现在的人流量、混乱程度在政府的管理之下已经一天比一天呈现出秩序，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但大神的数量不是在减少而是增加。正是在秩序的保障之下，工厂招聘稳定工作的工人越来越难，成本也越来越高，提供日结工资的短期岗位，越来越成为用人单位的不得已之举。对于“三和大神”们来说，这等于多了一项生存选择。

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他们（我们）已经是改革开放40年来的打工人群第二代。父母辈传帮带地带着他们走向城市打工，是他们具有了走出农村绝对贫困的第一个选择，从此他们不分昼夜没有劳动保障地建设着城市，铺垫着这个国家的工业基础，并且不给所在城市添负担，挣了钱勤俭节约，攒着返乡盖房，并且一年贡献一次春节来回的路费。

而作为第二代的打工人群，他们生下来已经不算绝对贫困，这从吃相就可以看出来，22岁的青年东东眉目清秀，吃快餐都是挑着吃的，这和父母那代面对肉食的狼吞虎咽完全不同。那么，既然有了混日子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像父母辈那样数十年如一日地干？

何况，工厂留下的印记并不美好，人类历史进程中的工业革命早期：英国的圈地运动把农民赶进了工厂，他们很少人能再在工厂活过3年；路易十六时代的巴黎充斥着生活悲惨的工人阶级，街道恶臭熏天把不小心开窗的王妃直接熏晕，以至于国王根本就住在凡尔赛宫而不到巴黎来；北美的矿山、铁路工地，更是留下了爱尔兰工人、华工们的累累白骨。即便是到了卓别林的“摩登时代”，流水线的机器吞噬着人的时间、热情和创造力。

相比之下，三和劳务市场介绍的工作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在高大明亮的厂房，几乎不用负重、推拉等重体力，工作非常稳定，可以三年五年地干下去。那大神们为什么不干呢，只是因为懒吗？

具体讲，符合世界贸易组织划定的有尊严的工人那样去工作，每天8小时，每周5天，在深圳这样的地方只能挣到基本工资两千多块。但一个月薪五千的工人放在全国估计都不会有人羡慕的。

行动一旦缺乏阶段性的心理奖励，行动就很难继续得下去。想要有尊严地劳动，更高的劳动保障，但现实并不允许，再不抓紧机会干，人工智能大潮让他们连加班加点献青春的工作机会都不会有了；想要更高的劳动报酬，资本不允许，这一代劳动者所受的教育，并没有使他们的生命质量比上一代人有提高，虽然城乡差别在这一代人身上逐渐消弭，大家一样玩手机、去网吧，但是这样的生命质量也无法匹配更高的劳动分配。

所以去工厂找个稳定的工作，找得到，但干起来痛苦；当三和大神，“整个人一下就轻松了，虽然肚子还饿着”，从中可以瞥见这样的日子也无聊，过一天算一天，结婚生子扎根城市压根不要想，老了就“死了就死了呗”。

国外媒体拍中国的犄角旮旯，一向是管理者的大忌，还好人家也没表现出“友邦惊诧”，这只是一集很普通的纪录片，同样的话题，NHK拍过包括日美等国的“穷忙族”等等。可见世纪之交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目前已经共同呈现出这一代人的问题，而这问题还没引起老人们的重视。只不过“君子固穷”，大部分人类会老老实实继承衣钵，对中国人来说还是过一代又一代的以家庭为中心的安稳日子；而“小人穷斯滥矣”，海明威的《有钱人与没钱人》里，穷人罗伯托从政府以工代赈那里挣得的周薪，不够妻儿吃喝，就盼着出海干一票大的。但人类永远不知道这一票大的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燃烧》 (2018)

导演: 李沧东 类型: 剧情 / 悬疑 制片国家/地区: 韩国 片长: 148分钟

改编自村上春树短篇小说《烧仓房》，在一次送货的过程中，年轻的邮差钟秀（刘亚仁饰）偶然间与童年好友惠美（全钟淑 饰）相遇。在前往非洲旅行之前，她请求钟秀照顾她的猫咪。旅行回来后，惠美向他介绍了本（史蒂文•元 饰），一个她在旅途上认识的神秘男人。一天，本向钟秀展示了一种奇怪却又让他无法抗拒的爱好……

《暴裂无声》 (2017)

导演: 忻钰坤 类型: 剧情 / 悬疑 / 犯罪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 片长: 120分钟

故事发生在偏僻贫瘠的山村之中。张保民（宋洋 饰）是一名矿工，一天，他被妻子翠霞（谭卓 饰）叫回了家，原来，他们的儿子失踪了。带着儿子的照片，不会说话的张保民踏上了寻子之路，途中，他遇见了大资本家昌万年（姜武 饰）的爪牙，两方人马起了冲突，昌万年骗张保民自己知道他儿子的下落，实际上，他隐藏了一个黑暗的秘密。

昌万年一直靠着行贿非法收购煤矿以牟取暴利，身为他的律师，徐文杰知道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政府开始着手调查昌万年的公司，徐文杰在这个节骨眼上玩起了失踪。为了逼迫徐文杰就范，昌万年绑架了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