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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腿老人43年登顶珠峰:远在北京的妻子掩面而泣

2018-08-03洁净

恋爱婚姻家庭 2018年22期
关键词:夏伯渝义肢假肢

●文/洁净

2018年5月14日清晨,69岁的夏伯渝拖着他那双钢制假肢,成功登顶8844米的珠穆朗玛峰,他站在一片灿金色的世界之巅,流转万年的洁白云絮触手可及……先后向珠峰发起5次挑战后,这位无腿老人终于一朝圆梦,成为中国最年迈的珠峰征服者,以及第一个依靠双腿假肢登上珠峰的人!捷报传来,《人民日报》为此发了微博,李昌钰、撒贝宁等名人也录制视频为其点赞。想起丈夫43年来与珠峰“爱恨交织”的曲折经历,夏伯渝远在北京的妻子不由掩面而泣……

为救藏族同胞,他在珠峰“丢”了双脚

夏伯渝说,他能够以残疾之躯夺得世界冠军,并成功征服珠峰,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妻子马怡。“如果没有她一路支持我的梦想,可能我早就废了。”

马怡初次见到夏伯渝是在北京的一家医院,当时夏伯渝在治疗残腿,马怡则是去照顾亲戚,而亲戚的病床位恰好挨着夏伯渝。马怡发现夏伯渝对病友们很热心,双腿截肢的他明明行动不便,却经常穿着假肢搀扶老弱病友上厕所,还会帮那些家属不在身边的病人找医生,办手续,忙前忙后。两人熟识后,马怡从夏伯渝口中得知他失去双腿的原因,不禁泪眼婆娑……

1951年,夏伯渝出生在重庆,从小就喜欢踢足球。1974年7月的一天,国家登山队到青海挑选攀登珠峰的队员,身体素质过硬的夏伯渝被一眼选中。当年11月他来到北京,顺利加入了中国登山队。经过3个多月的专业训练,夏伯渝和队友一起踏上了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征途,却突遇暴风雪天气。下撤途中,藏族队友次仁多吉弄丢了自己的睡袋,晚间,26岁的夏伯渝自恃身强体壮,把睡袋让给了身体虚弱的次仁多吉。他自己连登山靴都没脱,就在漫长寒夜中和衣而睡。次日醒来,夏伯渝却发现靴子脱不下来了,因为他的腿脚早已冻僵硬!因双腿的伤情不断恶化,夏伯渝被迫下山。

1975年5月27日下午,夏伯渝躺在北京积水潭医院的病床上,听到从收音机里传来的9名队友成功登顶的消息,顿时泪如雨下。在为队友们感到骄傲的同时,自己与珠峰之巅只差248米的距离,也成为夏伯渝一生的遗憾。治疗数月后,夏伯渝的伤势一直没有好转,当年9月,他不得不进行截肢手术,从此失去了一双小腿。

从一名国家登山队员到被截去双脚成为残疾人,这让夏伯渝万念俱灰。好在长期的登山运动赋予了他超乎常人的坚毅,在登山队友和亲人的鼓励下,他用半年多时间摆脱了截肢带来的巨大阴影,咬牙决定继续从事体育事业。身体不健全,还可以做个残疾人运动员!

出院后,夏伯渝相继练过轮椅篮球、坐地排球、举重和铅球……只要有比赛,他都积极参加,并且每次都取得不错的成绩,这给了夏伯渝战胜自卑和落寞的信心。但由于多年坚持运动,再加上当时的假肢制造技术不完善,夏伯渝下肢的伤口被磨得流血不止,不得不住院进行二次截肢。马怡的亲戚入院时,他已经处于康复阶段,将要出院了。

了解夏伯渝非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后,马怡不由潸然泪下,她目露钦佩地对夏伯渝说:“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为了帮助藏族队友,自己冻伤双腿截了肢,却没有一蹶不振,而是选择重新站起来投身运动事业……”

“常胜将军”遇癌魔,妻子激活他的登山梦

夏伯渝的热心、坚强和乐观,深深打动了善良的马怡。夏伯渝察觉到了马怡对他的好感,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失落地说:“你是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女,我就是个双腿残疾的大老粗,我们没戏的。”马怡不言放弃,她顶着世俗压力和夏伯渝的躲避,痴情地用真诚和关爱叩开了夏伯渝紧锁的心扉。

1983年,夏伯渝和马怡喜结连理。第二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登登”,寄托着父亲再一次登山的希望。有了家庭的温暖助力,婚后十年间,夏伯渝在残运竞赛场上一路高歌猛进,渐渐拼成了场场都能摘金夺银的“常胜将军”。回到家里,他又是典型的“暖男”,给工作忙碌的妻子准备美食,陪孩子背诗,画画,弹琴……

就在生活一片和美时,厄运却再一次降临到这个男人身上。1993年,他两次截肢的伤口竟然转变成了淋巴癌!身为大学教授的妻子不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她陪丈夫跑遍了国内各大医院,但诊断结果都一样。接下来的几次大手术和放疗,令夏伯渝受尽折磨。他最怕的不是死,而是今生再也无法圆登顶珠峰的梦想了!“我在珠峰上就和死神打过交道,所以我是不怕死的。但一想到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20年来的努力都要白费了,我就感到暗无天日……”一向坚强果断的夏伯渝,在病床上攥着妻子的手,红着眼眶说。

看着日渐憔悴的丈夫,马怡藏起了担心和焦急,鼓励他:“你不是还想继续登山吗?我打听过了,将来会有可以攀岩登山的假肢面市。你只要活一天,就要为自己的理想去拼搏奋斗,千万不能这样消沉下去。”在妻子的鼓舞下,夏泊渝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放疗期还没有结束,他就在马怡的督促下恢复了体能训练。

出院后,夏伯渝在妻子陪伴下去学滑雪。第一次上雪场,他的一条假肢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扭转了方向。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脚尖”突然朝后了,纷纷跑来大声呼叫:“夏老师,快停下,你的腿折了!”夏伯渝笑着对大家摆摆手说:“不碍事的,我自己会治。”说罢,他坐下来,卷起裤腿,取下错位的假肢重新装好,又继续滑起来。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吓得目瞪口呆,乐天派的他和妻子则被逗得哈哈大笑。

也许是夏伯渝的乐观精神和坚持运动起了作用,他再次创造奇迹:经过多次手术和化疗,他的癌症被控制住了,十多年没有再扩散。身体恢复健康后,夏伯渝心底那个登顶珠峰的梦想又被点燃了,他开始做相关的攀登训练和准备。

而在圆“珠峰梦”之前,夏伯渝先圆了世界冠军梦!2011年,意大利攀岩世锦赛首次设立残疾人组,60岁的夏伯渝受单位指派,代表中国队参加这一世界赛事。夏伯渝以前没有接触过攀岩,接到任务后,他仅进行了两个月专项训练,便一举拿下男子组难度赛和速度赛的两项世界冠军。同年,他还荣获了“CCTV体坛风云人物”奖。

不久,妻子辗转联系到一位国外的假肢专家,为夏伯渝定制了最先进的可以登山的义肢。夏伯渝心头狂喜,这意味着他可以重拾征服珠峰的梦想了!从此,他每天早晨5点起床,在家完成一个半小时的力量和体能锻炼后,先去登香山,再到森林公园快步行走。每天还骑1小时自行车,打2小时乒乓球……虽然已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夏伯渝仍为自己登临世界之巅的梦想坚持着。

无腿老人创奇迹:夺世界冠军,登世界之巅

从2013年到2016年,夏伯渝在中国登山协会获得攀登8000米以上高峰的许可,通过体检后,先后4次赶到位于尼泊尔的珠峰南坡,以及我国境内的北坡,一次次攀登珠穆朗玛峰。遗憾的是,因为遭遇尼泊尔8.1级大地震以及恶劣天气等原因,他一次次铩羽而归。

2016年,夏伯渝第四次向珠峰发起挑战,可就在距离8844米的珠峰顶峰还有94米的时候,一阵暴风雪突袭而来。当时夏伯渝不顾一切也要冲上顶峰,毕竟这个梦自己做了40多年!可转头看看几个他请来的夏尔巴人向导,这些年轻人才20多岁,他们的职业就是护送登山者到顶峰。夏伯渝明白,坚持冒险很可能会连累他们丢了性命,给一个个家庭带来灾难……最终,他做出了这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下撤。

回到北京,夏伯渝心有不甘。他和团队成员于2018年4月12日再次抵达珠峰大本营,夏伯渝抓紧练习,为冲顶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险情做着准备。由于珠峰特殊的地貌,他需要练习冰面行走,过冰裂缝梯子和冰壁上升下降。4月下旬,夏伯渝第五次向珠峰发起挑战。他和向导在希望与焦急中等待着好天气,可等来的却是连绵的暴雨和雪崩。5月4日,夏伯渝的儿子夏登平悄然抵达珠峰大本营,在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按照母亲的嘱咐,“躲”在30米开外录制了父亲向顶峰迈进的情景。

5月8日,尼泊尔时间凌晨3点,也就是北京时间凌晨5点,夏伯渝从珠峰大本营正式出发,以残疾之躯挑战不可能,他在微信朋友圈写下简短的四个字“我已出发”。可刚出发不久,他们便连续两天遭遇暴风雪。夏伯渝带了两副不同用途的义肢,一副走岩石,一副踏冰雪。由于义肢无法传递感觉,和一般人相比,他在一些险要地带要多付出1倍的体能。更糟的是,高强度运动和低温使夏伯渝的腿肿起来。起床后,他无法将义肢牢固地安装在腿上。在严酷的环境下多浪费1分钟都会发生危险,夏伯渝硬是咬牙穿上了义肢。经过长达8个小时的连续攀登,他们抵达海拔7300米的C3营地。

5月11日中午,伴随着大风,夏伯渝从C3营地出发,7个多小时后到达海拔7900米的C4营地。持续的暴风雪使得夏伯渝的登山镜镜片结了一层冰霜,“我什么都看不见,到处一片白茫茫。”2018年5月14日清晨,经过整整6天6夜的殊死拼搏,夏伯渝第五次挑战登顶珠峰终于成功。在海拔8844米的世界屋脊珠穆朗玛峰顶,一双钢制的假肢,深深地插在山岩的积雪上。距离他第一次来到珠峰,43年过去,这个执着圆梦的69岁老人,在经历一系列因为登山引起的人生意外后,如愿踏上了他人生中的“荣誉殿堂”!

攀登珠峰后,下山比上山更艰险。就在夏伯渝登顶不到10分钟,他还没来得及拍张单人照,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就迫使所有人下撤。他的义肢几次卡进冰缝里,夏尔巴向导不得不将冰缝凿大一点儿,以便帮他拔出义肢。夏伯渝说:“我当时想,完蛋了。万一假肢卡在冰缝里从腿上脱落,我会死在雪山上。”他紧握登山绳,一步一步艰难行走,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安全返回海拔5300多米的大本营。

夏伯渝成为中国最年迈的珠峰征服者,以及第一个依靠双腿假肢登上珠峰的人!此刻,世界上再没有一座山,比这双假肢的主人更高。捷报传来,人民日报、央视新闻等媒体,立即发微博为这位“无腿斗士”祝贺。李昌钰、撒贝宁等也在第一时间,录制了视频为他点赞。

接到丈夫和儿子一起报平安的电话后,想起老夏43年来与珠峰“爱恨交织”的曲折经历,远在家乡的妻子马怡不由掩面而泣,继而哽咽着为丈夫欢呼道:“老夏,好样的,我为你自豪!”“这辈子,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啊,老伴!在万念俱灰的日子里,是你点燃了我的登山梦,让我明白,人活着,总要有所追求和期待,那样生命才有意义!”夏伯渝在珠峰大本营的猎猎风尘中握紧电话,动情地对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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