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榜

文/戴永洋

一直以来，“每月之星”的人气都居高不下，尤其那些当月表现优异的官兵，更是望穿秋水，急切地想在“光荣榜”上看到自己的大名。用一些战士的话说，辛苦了一个月，就等揭榜这一天！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心向往之，就像考试，只有自我感觉发挥良好的人才盼着早点发卷，而那些自我感觉发挥失常的则希望晚点发卷，甚至不发卷。“每月之星”也一样，其中除了表扬先进的“光荣榜”之外，还有另一个板块，那就是通报批评的“黑名单”，而这个月的徐一凡，好像属于发挥失常的那一类。

那是一周前的事情。那天，徐一凡按照值班排表，负责连队晚上10点半到12点的内卫哨。刚上哨没一会儿，徐一凡就隐约感到不远处有人影出现，一步一步朝连队走来，他本能地提高警惕，睁大眼睛观察着人影的动向，100米，80米，50米，20米，眼看就要到了，只见他大喊一声，站住，口令？

“是我！”那人站住了，但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徐一凡不知所以，继续追问，你是谁？

“我是旅长！”那人回答倒也干脆利落。

旅长？！徐一凡半信半疑，大脑迅速进入搜索模式：前不久，旅里组织开训动员，旅长专门进行了部署，虽然离得太远，没能看清庐山真面目，但来自四川的口音却让徐一凡印象深刻，好像就是这个味儿。

既然是旅长，要不就算了，不要再问了？徐一凡的思想刚要放松，班长的声音就突然从记忆库里跳了出来：徐一凡，你要记住，站岗执勤是大事，容不得半点含糊，如果答不出口令，一律不准放行！

“那如果是旅长呢？”彼时的徐一凡初生牛犊不怕虎，半认真半玩笑地问。

这就是正大集团于北京平谷区投资的“种养一体化”可持续发展项目，该项目自2012年竣工至今，已获得良好的经济效益，不仅如此，还为当地农民开辟了致富之路。

“旅长也不行！”班长不假思索地回答，但生怕入营不久的徐一凡理解不透彻，接着又补充一句，“谁都不行！”

班长的一句话就是一颗定心丸。徐一凡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口令。

这一次，那人不仅不回口令，连话也不多说了，继续往连队走。徐一凡紧张了，赶紧就近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过去，大叫一声，站住，再往前走，我就要吹哨了！

那人一听“吹哨”，便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了，跟身边的人嘀咕几句后，转身走了。徐一凡望着一行三人渐行渐远，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忐忑，心想，那人如果不是旅长，一切好说，可万一是旅长，那么事情可就闹大了！

果真，徐一凡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次日一早，刚出完操，作训科王参谋就行色匆匆地来到了连队，嘴上说是吃碰饭，但徐一凡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他分明在饭桌上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送走了王参谋，连长很快叫来了徐一凡，询问昨晚站岗的事情。徐一凡起初不说话，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我当时也想放行来着，但我后来一想，不行，口令问答是哨兵职责的基本要求，再说了，万一旅长不幸被坏人挟持了，这个时候，哨兵再不询问口令，那部队不就危险了吗？”

一听“挟持”，连长本来紧绷的脸瞬间松弛下来，忍不住扑哧一笑，还挟持呢，你小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说完，便径直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丢下徐一凡一人站在原地，茫茫然不知所措。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熬到了周末，徐一凡深呼一口气，心想，不管怎样，都该做个了结了！此时，徐一凡已经做好了进入本月“黑名单”的准备了，但即便这样，他还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在想，如果把自己列入“黑名单”，备注栏里会写些什么呢？写自己不尊干爱兵？不可能，因为那时候自己根本无法判断对方是谁，只是按照职责办事。说自己处置情况错误？也不可能，自己可是按照班长排长连长的要求来的！

这样一想，刚才还心有余悸的徐一凡不免多了一些底气，既然没有做错，那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坚定地从马扎上站起来，擦掉额上的汗水，跟着战友们向网络教室走去。

轻轻地点开页面，一个醒目的“每月之星”弹了出来，徐一凡赶紧点进去，打开“黑名单”那一页，然而，让他吃惊的是，找了两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姓徐的，更不要说他的名字。怎么回事儿？就在徐一凡百思不得其解时，坐在对面的一个战友的叫声惊醒了他：“徐一凡，你小子可以啊，下连还不到三个月，就登上光荣榜了！”

徐一凡有些蒙了，赶紧将鼠标移到“光荣榜”，果然，他的名字赫然在列，再看备注栏，这样写道：事按制度办，人按职责干，一件尽职尽责的小事，却为单位挣了一个大分！

那一刻，徐一凡仿佛才明白过来，那天晚上前来查岗的确实是旅长，但除了旅长，还有两位来自集团军的首长，他们不打招呼地来到旅队，是带着检查正规化建设的任务来的，而哨兵的执勤意识便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