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堂吉诃德》
2018-07-28姜元雪
姜元雪
摘要:曼恰有一个堂吉诃德,沉迷于骑士小说,要披上盔甲、拿起武器去做个游侠骑士,骑马漫游世界。在别人眼中,他是疯癫发狂,但是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执念追寻着心中的“骑士道”,这同电影《霸王别姬》中“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多年来,人们对于堂吉诃德的这一人物形象褒贬不一,本文将从细述堂吉诃德的思想精神,并与程蝶衣比较,进行论述。
关键词:堂吉诃德;不疯魔不成活;英雄主义;现实
前言:
《堂吉诃德》是十七世纪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长篇小说,共两部。故事发生时,骑士早已绝迹一个多世纪,男主人公阿隆索.吉哈诺因沉迷骑士小说,自封为“堂.吉诃德.德.拉曼恰”骑士,拉着“侍从”桑丘游走天下,到处“行侠仗义”,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该作品一经出版便风靡西班牙,后传入英国。文学评论家称《堂吉诃德》为西方文学史上第一部现代小说,也是世界文学的瑰宝之一。书中主人公尤其受到人们关注,这个人物的性格具有两面性:一方面他疯疯癫癫,十分可笑;另一方面他执着勇敢,是代表着高度的道德原则的英雄形象。而书的结局也令人唏嘘不已,故事的最后主人公在垂危中理智醒来,发现过去自己的荒唐,死前立下三条遗嘱,一是过去付给桑丘的一笔钱,都不用算了,花剩下的都给他用,因为这个人心地纯良,做事忠实;二是遗产全部归甥女,但如果嫁人时,那个人要读过骑士文学,就不要嫁给这样的人,遗产全部收回,拨给宗教充做宣传费用;三是向以他为题材的作者致歉,令其写出了这部荒唐的书,自己为此有良心负担。本文将从不同方面分析堂吉诃德的形象,并将引用电影《霸王别姬》中程蝶衣的形象进行进一步论述。
一、疯魔“猥琐骑士”的“英雄主义”
在书中可以看到这样的情节比比皆是:堂吉诃德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一大团浓重的尘雾滚滚而来(羊群),于是就对桑丘说道:“桑丘,你看见那边扬起的尘雾了吗?那说明正有一支人马无数的浩荡大军在朝这边挺进。”堂吉诃德骑着高头大马同侍从桑丘一同云游四方,看见水便说是深渊,看见羊也说是千军万马,这些充满着奇情异想的情节十分荒诞,大众眼光下堂吉诃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自称“猥琐骑士”,怀着他心中的勇士梦想去锄强扶弱、主持正义。抛开荒诞的骑士身份,堂吉诃德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他谈吐高明、学识渊博,对于社会、战争、道德等问题都有自己的远见,比如在小说中,堂·吉诃德谈及的子女教育、翻译以及当兵的辛苦,皆为作者的见识,这样作为“传声筒”的堂·吉诃德便是不谈及骑士道的堂·吉诃德。正是他的这种魅力,感染了仆人桑丘的不离不弃。但这样一位忠厚长者,一提到“骑士”二字,就疯狂起来,他所信仰的“骑士道”其实同中国的“英雄主义”类似,中国有《水浒传》、《隋唐演义》,塑造的都是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汉,中国的读者在年幼时大部分都幻想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如萧峰郭靖一般的大侠,精钢软剑,白衣飘飘,羽扇纶巾谈笑间救人于水火之中。从菲尔丁的观点来看:“世人多半是疯子,他们和堂·吉诃德的不同之处就是疯癫的种类”。塞万提斯不过是将很多人的“英雄情结”付诸实际,只不过当人们的幻想变作了现实,同时也就变成了笑柄。
有人说,世界上分两种人,一种是哈姆雷特,一种是堂吉诃德。文艺点说,总有人脚踏实地,也有人仰望星空。哈姆雷特追求的是超然、是忘我,他以智慧的眼光去追问人类的终极问题。而堂吉诃德要简单得多了,他看见的是自我,是自我的快乐与幻想。但其实又恰恰相反,屠格涅夫曾评价哈姆雷特是“为自己而存在”,而堂吉诃德是“为他物而存在”。堂吉诃德有着随时为善良的人们牺牲的孤勇,他确实疯癫,一心要实现一个与现实所不容实现的理想,他的伸张正义在旁人看来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可是在他自己却是严肃的,他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看到坏人后,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刺过去,却从未想过“敌人”的武功是否比自己高强,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强大的“英雄主义”——自我牺牲精神。
二、不疯魔不成活
《霸王别姬》是很多观众心中的殿堂之作,也是很多观众的心结,人们大多唾骂段小楼,心痛程蝶衣。程蝶衣是个“痴儿”,戏痴,情痴,他与师兄段小楼自小相识,他因出身卑微受到大家欺凌,只有段小楼维护他替他出头,自小师兄便是蝶衣的英雄骑士。后来他们一起成角儿,一起唱了一出又一出的霸王别姬,“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他执着的要与师兄唱上一辈子,要当上一辈子虞姬,或许当他唱出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时,他就已经走火入魔了。“蝶衣,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呀!唱戏得成魔,不假,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活哟!”这便是段小楼的回答。
《堂吉诃德》与《霸王别姬》并无相像之处,但书中的堂吉诃德与剧中的程蝶衣却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都被别人冠上“疯子”的名号,都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执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后,堂吉诃德知道自己不是惩恶扬善的骑士,程蝶衣发现自己并非虞姬而是男儿身,幻梦与现实都了无依托,活在世上也如同行尸走肉,于是都死得悲惨,也悲壮。
海涅说“当高贵骑士的高尚品格仅仅赢得了以怨报德的棍棒时,我只知道痛苦地流泪。”不得不说,堂吉诃德的执着与勇气非他人所能及,他一直在“众人皆醒我独醉”的世界里奋勇向前,可是由于他对骑士小说中的骑士精神和其僵化的实践的方式有不可撼动的执念,所以他的本意为善的行动到头来也成为了恶行,他的美德也被人认为成不可理喻的疯癫甚至是恶意攻击。骑士精神是美德,但是在他的时代就是荒谬是罪恶。正如程蝶衣,他的唱腔和身段惊艳四座,他有着戏迷的追捧与富贾的赏识,但他只是一心想当师兄的虞姬,被说成“不疯魔不成活”也不停息,这两个忠诚于自己的疯子,就像《阿飞正传》中的无脚鸟,停止了疯魔,就从天上掉下来,活不成了。
三、理想与现实
罗曼.罗兰说过:“缺乏理想的现实主义是毫无意义的,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是没有生命的。”这说明理想和现实是不可分离的,鲁迅就曾经写下《狂人日记》,借狂人之口说出“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的道理。回观《堂吉诃德》,骑士小说曾经在中世纪的欧洲十分风靡,这类文学的繁荣与当时骑士阶层崇高的地位密不可分,但是到了16世纪,骑士精神已经式微,骑士文学也走入荒诞的绝境,在西欧各国已经逐渐退出文坛,却意外地在西班牙风行一时。对此,塞万提斯痛心疾首,因此他决定创作一部可以消灭骑士文学的作品,他说“我的愿望无非要世人厌恶荒诞的骑士小说。堂吉诃德的真人真事,已经使骑士小说立脚不住,注定要一扫而空了。”《堂吉诃德》兴起后,骑士小说便在西班牙绝迹了,这也让人们明白,理想和现实并不是等同的关系,在当时的现实中谈理想化的“骑士道”与“英雄主义”是疯狂且荒谬的,塞万提斯将堂吉诃德丑化,将他塑造成一个干瘦、褴褛的老头,这与传统意义上的骑士形象相悖。
十八至十九世纪的欧洲,启蒙运动影响不断扩大,各个国家的变革向纵深发展,经济上逐渐掌握主动的资产阶级开始谋求参与国家统治,政治夺权成了时代主旋律之一。在此期间,对于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的界定都在急剧变化。这个时期崇尚内心、自由与美的思想给了堂吉诃德新的生机,到了十九世纪,随着法国浪漫主义思潮的兴起,堂·吉诃德也被看作是一个可悲的英雄。他的可悲来自于他的理想主义,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尽管他的理想是不可能在现实世界实现的。
堂吉诃德也好,程蝶衣也罢,不过都是通过自己的“疯魔”来表现一种主义,每个时代对于他们都有不同的解读。说堂吉诃德是疯子不假,说他是英雄也无可厚非,“不疯魔不成活”的人也有其伟大之处,不过是见仁见智。
参考文献:
[1]柳曉辉,夏千惠.理想的英雄与现实的疯子——杨绛研究《堂·吉诃德》瞥观[J].湖北社会科学,2015(09):142-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