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呼唤

朱可

摘 要：本文从生态伦理视角解读托尔金的《霍比特人》。文章首先探究J.R.R.托尔金生态伦理思想的来源，其次分析他在小说中揭示的尊重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伦理思想以及他的生态追求，最后进一步探析托尔金对欲望动力的思考和批判。

关键词：托尔金；霍比特人；生态伦理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7--02

一、托尔金的生态伦理思想探源

《霍比特人》是英国作家J.R.R.托尔金创作的充满奇幻色彩的童话小说，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经典之一，小说中所体现出的生态伦理思想与托尔金早年的经历密不可分。

托尔金的生态情怀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1896年2月托尔金的父亲得病去世，母亲将托尔金和他的小弟弟带到伯明翰郊外的一个小村子抚养，在那里托尔金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村庄周围环绕着农田与树林，美丽的自然风光和乡土人情给年幼的托尔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在托尔金12岁那年，深爱着他们的母亲去世了，托尔金带着年幼的弟弟，不得不搬迁到了工业城市——伯明翰市内。如果说英式乡村的自然风景为托尔金播下了生态情怀的种子，那么这颗种子在他笔下的中土世界里生根发芽，是与他经历的世界大战分不开。

托尔金作为TCBS成员，亲身经历过一战，并且被派往索姆河战役的前线。索姆河战役是人类第一次使用坦克作战，是一场人与机器的战争。托尔金见识到战争的恐怖，深刻体会到机器和工业文明的无情。战争夺去了他好友在内的无数年轻人的性命，这场战役让托尔金看到了现代文明中人性的堕落。昔日乡村田园的美好景象，如今千疮百孔。生存环境的强烈对比使生态伦理意识在托尔金心中萌发。托尔金选择用文字的方式在自己创造的中土世界中追忆昔日美好的自然风景和人文情怀。他早年的经历对其生态价值观形成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引发了其对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以及发展的思考，而其生态思想就凝结在其中土系列小说当中。因此，深入研究托尔金的作品能够给现代人与自然的关系带来新的认识。本文以托尔金的中土系列小说代表作《霍比特人》为例，从生态伦理视角对文本进行分析。

二、微物亦有天理——托尔金的万物平等观

生态伦理学理论代表人物之一的保罗· 沃森·泰勒认为人类必须要尊重自然，必须要承认地球中自然存在的各个野生动植物都有其自身价值，在道德地位上人类和其他动植物是完全平等的，“所有生物都把生命作为目的的中心，因此每个都是以自身方式追求自身善的独特的个体。”这种尊重自然，万物平等的生物主义自然观和尊重自然的态度在托尔金的《霍比特人》中被很好地体现出来。在托尔金创造的中土世界中，每个种族都是平等和谐共生，他们和人类一样有着非凡的智慧，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繁衍生息，创造价值。这种创作思想本身就体现出了万物平等的生态哲学思想。在《霍比特人》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种族就是北方山脉的古老鹰族。“他们是鸟中之王，它们骄傲，强壮，拥有高尚的心灵。”在甘道夫一行人被座狼和半兽人合力围攻，被迫困在山顶的松树上。正当生死存亡之际，大鹰们奋力将远征队救出，之后为他们提供可口的食物。为了报恩，大鹰们愿意“将他们送到自己愿意去地最远的地方。” 另外，在小说中有一个重要的高潮便是五军之战。该战役是孤山任务时期爆发的一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争，是由精灵族，矮人族和人族组成的联军来对抗数量众多的座狼和半兽人族。在联军陷入苦战之际，迷雾山脉的鹰王率领大鹰们前来增援，靠着智慧和先天优势，在關键时刻拯救了联军。大鹰们这种保护弱小，不畏强权的精神，最后赢得了各个种族的尊重和信任。矮人首领戴因为了表示敬意和感谢，“献给鹰王一顶金冠，发誓世世代代与它们结为盟友。”正因为托尔金将大鹰这一物种和其他物种放在同等地位这一前提下，才让大鹰这种举动获得其他人的尊敬，甚至让矮人出现“结盟”这一行为，而“结盟”本身就是体现了平等的意义。因此，大鹰这个意象的出现充分地体现了中土世界中万物平等的生态伦理观。

三、诗意地栖居——托尔金的万物和谐观

保罗·沃森·泰勒指出“最好可能的世界”就是“我们这颗行星，即将开始的人类文明与自然相和谐的世界秩序。” 人类在实现自身价值的时候应尽量避免对自然造成伤害和破坏生态系统。泰勒提出轮流分配原则，认为自然界中的某些资源是人类与非人类所共享的，只有通过和谐的方式，非人类和人类的价值才都能得到实现。托尔金在《霍比特人》中对一些奇特种族的生活方式的描写上恰好体现了万物和谐的生态思想。北方黑森林中的木精灵们根据自身所居住的自然环境来修建自己的王国。他们将自己的宫殿修建在巨大洞穴中，洞穴一面直通向覆盖满苍翠树木的山坡。宫殿中地势最低的酒窖储藏室的洞口前有一条河流流过，是木精灵们运输货物的交通要道。通过它，木精灵们可以和长湖镇上的人族进行贸易往来，购置自己所需却无法生产的物品。木精灵们的栖息地以及河流运输都离不开大山和河流。他们文明的发展也是建立在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基础之上的，进而将自身的发展与自然相结合起来。和精灵一样，中土世界的矮人们的生活也是依靠大山。他们在山内修建无数的楼梯将每个宫殿相连，完全与大山合为一体。大山是他们文明建立的圣地，山中丰富的矿产物质是他们荣耀的来源。不管什么种族，在自然界中，只有与周围的环境和谐相处时，才能达到互利共赢的局面。因此托尔金通过他所刻画的中土世界揭示万物和谐的重要性，也表达了对于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这一愿望。

四、万物不伤——托尔金的反欲望动力观

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矛盾，最主要的思想根源是人类将自己定位成自然的主宰者。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越来越强。人类在占有欲望动力的驱使下，不断对自然进行索取和破坏，将其他生物作为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生态文学认为，防止人类破坏自然环境的一个关键是要节制人类的物欲。”庄子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就曾提出“万物不伤”的生态伦理观点，然而 “要实现‘万物不伤，就必须节制人类自身的欲望，以‘无为思想为指导。”小说中的魔戒象征着欲望，作者应用魔戒对人类进行了试探和蛊惑。面对魔戒的诱惑，不同的人此作出了不同的选择，所得到的结局也各不相同。咕噜从前也是个霍比特人，在他生日当天，与好友在河边意外地找到了魔戒。魔戒拥有无穷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深深吸引着咕噜，并让他无可救药地为之痴迷。对魔戒强大的占有欲望瞬间激发了咕噜人性邪恶的一面，为了得到魔戒，他变得凶残，杀死了好友，随后带着魔戒躲进了深山。虽然咕噜因得到了魔戒使寿命延长了五百年，但他逐渐失去了原来的身体和容貌，并在孤独与恐惧中度过了一生。欲望让咕噜变得卑微低贱，使他完全变成了魔戒的奴隶！

小说中，与咕噜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比尔博·巴金斯。他的好运让他在无意中捡到了至尊魔戒，在知道魔戒的特殊功能之后，比尔博并没有选择抛弃他的同伴，而是利用魔戒多次将同伴们救出险境。他的单纯善良和对欲望的节制，让他抵制住了魔戒的诱惑。在众多的魔戒持有者中，比尔博是第一个主动放弃对魔戒占有的人。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他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的欲望，也因此赢得了其他种族的钦佩和敬爱。托尔金选择比尔博作为他书中的主角，他虽然不够强大，但内心纯真善良，最主要的是他能够抵制诱惑，而这一点是其他魔戒持有者所做不到的。托尔金用咕噜和比尔博作对比，很好地讽刺了托尔金那个时代人们对欲望动力的崇拜。

五、结语

生态伦理学将人类伦理学的概念扩展到生命和自然界中，从而调节人与自然的关系。生态伦理学认为，人类对自然环境和栖息于其中的所有动植物都有义务和责任，并且应当赋予它们按照生态规律生存的权利。战争给托尔金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但同时也让托尔金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世界。现代科技在不断进步，可人心却在不断堕落。面对现实的黑暗与绝望，托尔金选择用神话的方式表达他的生态伦理思想，在中土世界中，有比現实更明亮的“善”，各个种族相互依存，彼此信任，万物和谐、平等、共生；也有比现实更黑暗的“恶”，欲望如沟壑，让掉落进去的人，万劫不复。《霍比特人》不仅是一部小说，它更是一面棱镜，折射出作者心中对远古净土最深切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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