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派知识分子文化身份的历史定位

阴孚 赵亚丽

摘要：京派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比较独特的文人群体，他们的文化身份比较特殊，在民族救亡的时代主旋律下，京派知识分子始终保持着自由知识分子的精神品格，这种文化身份的定位也深刻地影响了京派文学和批评的性质，使之成为纯文学的中流砥柱。

关键词：京派知识分子;文化身份;审美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8）24-0132-01

如果在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视阈下讨论知识分子的文化身份，除了要对文学的现代性场域进行观照之外，还应当充分注意到社会历史语境。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京派一直被视为一个独特的文人群体，它的特殊性首先表现在生成环境上，京派产生于社会局势相对稳定且思想文化氛围相对自由的时期，而且30年代的北平远离政治中心，属于“权力真空”地带，这片有着悠久传统文化根基的沃土又给京派知识分子提供了相对封闭安逸的生存空间，这都使得京派文学具有自由发展的可能。

关于京派的文化品格，我们可以用“超功利”、“审美”、“独立”等关键词进行概括，他们艺术观念的核心是自由。京派知识分子主张的自由是一种人生观的自由，他们倡导“人生的艺术化”，尽管这一观点与整个20世纪的社会环境并不相衬，但在今天看来仍有现实意义。作为传统知识分子，京派文人的观念体现了他们对艺术、对文化的一种执著和忠贞，作为接受西方文化的精英知识分子，他们的主张则充分诠释了何为文化自由。因此，我们可以将京派知识分子定位为与自由知识分子，他们与政治刻意保持距离，却从文化的角度结合成一个相对松散的文人交往群体，他们之间既有交游唱和，又各自保持着思想和精神上的独立性。

从身份层面来看，京派知识分子文化身份的特征包括三个方面：其一，超功利的文化自觉。“‘京派文人圈子具有更强烈的超功利的文化自觉，表现为艺术独立和纯文学的批评立场”。他们的文学在战争年代里依旧保持着纯文学的本质，强调对人性的发掘和对文学审美价值的追求。其二，远离政治的学院派。“京派作家多是高等学府中经济收入较稳定的教授或准教授，于学问讲究博通古今、融会中西，于创作也就鄙薄浮躁時髦，而以和谐浑融为尚，他们笔端也就自然而然地流荡着经院风气、隐退韵味相新古典主义的情调。”身处象牙塔之中的京派知识分子有条件专心于学术研究，同时相对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使他们不必为解决生计问题而四处奔波，这也使他们对文学与艺术始终保持着审美立场。其三，共性与个性统一。从整体上来看，京派是一个在艺术观念上具有相似倾向的文人交往群落，但从个体的角度来看，每位京派知识分子又呈现出艺术风格的独立性特征，比如，朱光潜在美学理论上成就颇丰，其理论著述显示出高度的理性特征，而同是京派文人的李健吾却以“印象批评”著称于世，这种主观性、体验性极其强烈的批评方法又使他的文学批评极具感性特征。可以说，京派知识分子在“象牙塔”内构筑着文学的自由梦想，并且逐渐形成了一个具有中西合璧文化特色的知识分子交往空间。

从精神层面上来看，京派知识分子是精神上自足而纯粹的文化贵族。他们信奉道德人文主义的人性论，提倡“无所为而为”的人生观。他们身在大学却心怀天下，始终秉承着“为人生”的人文关怀，他们是书斋隐士，却时刻不忘要“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在左翼的阶级思想成为主流的年代里，他们坚守着知识分子的文化操守，提出要将艺术与人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倡导“生活趣味化”与“人生艺术化”，这些都成为指引京派知识分子精神方向的坐标。

从文学层面来看，京派知识分子特殊的文化身份定位最终形成了京派文学和京派批评的独特样貌——非功利的审美文学与批评，这是一种自足性的文学体系，与左翼不同，它在理论立场上不需要政治的干预与扶持，同时，它又是一种不具侵略性的文学体系，它能够凭借其理论上的最大宽容性与其他文学模式和谐共存，从而影响了中国文学的当代走向。当然，这样的文学理论在30年代民族救亡的社会语境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这是由于京派知识分子的文化观念和批评理念超越了时代能够承载的文化水准，从而形成一种与时代的“错位”，造成这种错位的根源就在于京派知识分子精神贵族的文化身份与时代对知识分子的要求之间的矛盾。

京派知识分子在现代文学史上具有独特的文化身份，他们的文化立场无疑为中国知识分子树立了一种精神典范，他们在知识分子自我意识及群体意识的认同的方面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识，这些都使京派知识分子成为中国文化发展史及知识分子自身进化史中的别样风景，为后世知识分子提供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在几近一个世纪之后，仍能照亮中国知识分子人文精神的求索之路。

★基金项目：本文系“辽宁省经济社会发展研究课题《京派审美批评与知识分子身份研究》”研究成果，课题编号20171slktqn-059。